第九十六章 我只是要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工作罢了
李承乾被李治怼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沉默良久,嘲讽道:“那你呢?你说这么多,莫非是想告诉我,你登上帝王之位,能给李唐江山带来天大的好处?”
李治羞赧地轻笑,红着脸道:“天大的好处谈不上,不过我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工作,可以让李唐江山永垂不朽,能够永远地成为天下的统治者,经久不衰。”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原本李承乾还有生气,但一听李治这么说,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把数千年来,从未有人做过的事情,比作是微不足道的工作不说。
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够做到?
他到底哪来的底气,敢说这话的?
李承乾真的被惊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治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李承乾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个羞辱李治的机会,想要羞辱与他。
可当他看到李治那波澜不惊的眼神,脸上那淡淡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没有办法把话说出口。
因为他感觉,李治真心是这么觉得的。
他真的认为,自己能够做到!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不知所谓!”
最终,李承乾不屑出声,想以这种方式结束这个话题。
没有人会相信李治的话,他也不会!
任何的志向,只要没有人相信,那它就毫无价值。
甚至,李治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李承乾是这么想的,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就是来故弄玄虚的。
但李治明显不这么认为,就看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一番耐人寻味的话。
“没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永远看不到这个世界有多大,有多么的有趣。”
“而当你看过那副景象之后,也就会像我一样,能够谦虚的说出在别人看来惊世骇俗的话。”
“但实际上,以一个过来人标准而言,想让大唐永垂不朽,那并不是一件难事。”
“就像我说的,以我的能力,只将目标设定在如此微小的工作上,那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羞愧的事情。”
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好,但想到来自未来的阻力,选择了更为轻松的一条路。
这在你看来,或许是痴人说梦。
但对我来说,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工作罢了。
但我并不能指责你什么,毕竟眼界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也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的人,又怎么可能联想得到未来的世界呢?
就算是用翻天覆地这个成语,也不足以形容两者之间的差距。
李承乾不以为然,只当李治是在说梦话,并不想搭理这个弟弟。
李治看他不愿直面现实,也懒得继续说下去了。
跑到李明达那边,跟几个小姑娘混在一起,聊得是有声有色。
不多时,已经喝得半醉半醒的李世民来到后殿。
他看到李治还有李承乾都在这里,带着含糊不清的嗓音问:“你们两个怎么不去前殿,与群臣共享节日盛典?”
李承乾轻抿着嘴,没有开口。
以他现在的处境,就算想结交群臣,也不见得有人会搭理他。
与其引来李世民的忌惮,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当一个鹌鹑,免得给人留下口舌。
于情于理,他也找不到出去丢人现眼的理由。
李治这边转过头,朝李世民看了一眼,随口道:“今天是阖家欢乐的日子,儿臣只想把有限的时间,用在家人身上,至于和群臣交流,往后的日子里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好一个何必急于一时,还是小九你沉得住气!”
李世民伸出手臂指了指李治,醉醺醺地就朝几人走了过去。
城阳一看他过来,眉头轻皱,厌恶地离开座位,拉开跟李世民之间的位置。
李攸同见事情不妙,也跟着逃难去了。
也就李明达太老实,就算老父亲喝醉了,也没有丝毫的嫌弃。
她甚至从座位上起身,主动去搀扶摇摇晃晃的李世民。
“父皇您这是喝了多少了,满身酒气。”
李明达一边搀扶李世民坐下,一边嫌弃地扇动手掌,吹散鼻子前的气味。
李世民丝毫不以为意,豪迈地道:“没多少,就是喝了两坛罢了,这点小酒,对你父皇来说,小意思,毛毛雨!”
呵!还两坛!
吹牛逼也不带这么吹的啊。
李治心底乐开了花,但没有戳穿这位父皇的谎言。
在孩子面前嘛,总是忍不住要吹嘘一番的。
又是大好的日子,随他去了。
李世民坐好之后,手还不太安分,一手搭在李治的肩膀上,跟他勾肩搭背。
“小九啊!你可是给你父皇长脸了!今日在宴会的时候,群臣对你是赞不绝口!”
“你要是能到前殿,当着群臣的面作诗一首,把你那书法给亮出来,给他们看看。”
“父皇今日就算是心满意足了。”
喝醉了的李世民,那跟普通的醉汉没什么区别。
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可能是喝得有点多,说的话未免有失妥当。
李世民这边猛夸李治,却不知道李承乾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变得越发地难看。
当着当朝太子的面,如此盛赞其他皇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是打算让他知难而退?
不管李世民究竟有没有这一层含义,但在李承乾听来,就是这个意思。
李承乾忍耐了一会儿,终究是忍不住心底的憋闷,阴阳怪气地插话道:“还是九弟有本事啊!刚一入朝堂,就给群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像孤似的,朝廷上下没有一个人瞧得起孤!”
“跟九弟这么一比,孤还真是一无是处,就连自己的父皇,都不肯多看一眼。”
……
话音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个压抑着愤怒的大龄青年。
李世民眯着眼睛,醉眼惺忪地看着满脸憋闷的李承乾,含糊不清地道:“大好日子,你又发什么疯?”
“孤发疯?”李承乾隐忍着愤怒道:“孤才是您的长子,自从您进殿以来,可曾与孤说过一句话?您为何能说出这么冷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