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马周那边时不时就会传过来的试探。

　　李治就连鸟都不鸟他，冷眼旁观马周能作死到什么地步。

　　一旦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那就是宣判死刑的时刻。

　　“以后你就是我大唐朝廷的双料高级特工了！”

　　“要不本王赐你个代号怎么样？”

　　“你觉得穿山甲这个代号，会不会很酷？”

　　李治今天的心情可谓是相当的不错，开起玩笑嘴里也没个把门的。

　　田安本来还惴惴不安，一听李治说得如此坦然，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份淡然了。

　　他哭笑不得地道：“殿下您就别拿属下开玩笑了，什么特工，什么穿山甲，属下听不懂啊。”

　　“就连这点悟性都没有，你当什么暗卫啊？”李治嫌弃道：“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本王也不强求。”

　　“我还是闷头赶路吧，跟您聊下去，我怕不小心把机密给透露出来了，您的亲和力也太强了，为什么您作为一名皇子，能和善到这个地步呢？”田安一脸疑惑地挠头，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

　　不过，李治还是听出了这话的逻辑。

　　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善谈，很容易就会被带进沟里。

　　这也算是从另外一种角度的夸赞吧，李治笑纳了。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东市。

　　当再次来到工匠们聚集的场所之时，就看到四个硕大的机器屹立在广场上面。

　　一群身穿匠人服饰的人，围在周围不停地指指点点。

　　“田安，你帮本王打听打听，这几个机器搬过来多长时间了。”

　　李治从车上下来，随口吩咐一句，而后朝造纸机所在的方向走去。

　　田安应了一声，先去把车停好，而后在人群中到处打听。

　　李治没有管田安的动作，隐藏在人群中暗中观察。

　　听着工匠们时不时发出的惊叹与讨论，根据讨论的内容来思索他们的想法。

　　耳边不停地传来细碎的讨论声，李治支起耳朵仔细倾听起来。

　　“这些物件看起来只是寻常之物，只是在运作的时候稍微省力罢了，凭什么会得到朝廷的高度赞扬？”

　　“应该是可以进行大规模制造的原因吧？你看每个机械都是以省力，大规模运作为首要目的，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我曾经了解过造纸行业，一到冬天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导致无法从事制造纸张，尤其是寒温，是首当其冲的问题！听说塑形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匠人们手部开裂的难题，造纸所就算到了冬季，也能顺利开工了。”

　　“这么说来的话，将作监制造出来的机械，从某种程度上消除了环境带来的影响？”

　　“所以总结起来就是，造纸机的出现带来了：能够大规模生产、省力，改变外部环境这三点优势对吗？”

　　……

　　正当匠人们按照自己的经验，猜测造纸机实际用途的时候。

　　一个路过的匠人，道出了造纸机最大的用途。

　　“你们的猜测，大方向上没有问题，但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这话一出来，所有的匠人都朝着那个过路人望过去。

　　看到那么多的目光汇聚过来，那个路人似乎感到了局促。

　　他缩着肩膀，压低了声音接着往下说道：“其实造纸机最大的用途是简化制作流程，让一群不懂行的外行人，也能参与到造纸的行列当中。”

　　“我们造纸所最近扩张了不少，招募了不少闲人加入进来。”

　　“本以为这些外行人的出现，会导致造纸所内部的混乱。”

　　“但实际上，我们只是培训了不到一天时间，就能让他们顺利地展开工作。”

　　“虽然有些笨手笨脚吧，但他们确实可以通过机械开始造纸了。”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都是小声的交流自己的想法。

　　那么这话一出来，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就连外行人都能参与到制造当中了，这怎么可能？！”

　　“这样一来，你们造纸所匠人的饭碗该怎么办？你们不会被饿死吧？”

　　“天呐，这也太恐怖了，这个东西简直是要害死人啊！”

　　……

　　同样作为工匠，民间的匠人们瞬间就带入到了这个路人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当意识到自己很容易就能被替代的那一刻，恐慌悄然蔓延。

　　但看那个路人讪讪地一笑，没敢让众人误会下去，直接道出了真相。

　　“那倒没有，新人的加入确实让我们感受到了压力。”

　　“但相应的，我们这些技术工，全都变成了资深工匠，成了带领新人们展开工作的小头领。”

　　“说起来，我们的待遇比之前要高了不少，其实造纸机的出现，对我们造纸行业还是蛮不错的。”

　　本来是学徒工的工匠，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小领导。

　　不光是待遇上去，连带着还能感受到新人崇敬的目光。

　　整体环境甚至比之前还好，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到这个路人如此一说，匠人们浮躁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而当他们再次看向造纸机的时候，眼中已经出现了些许的狂热。

　　如果说，他们也能造出来类似的东西，上交给朝廷。

　　是不是也能改变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命运？

　　既然机器的出现，并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那他们又何必抗拒呢？

　　适应潮流，成为既得利益的一份子，似乎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工匠们再次去观察机械的各个部件，集中精力去猜测每一个部件的作用。

　　甚至还有人在观察的途中，试图找到那个过路人，询问更加具体的问题。

　　但不知在什么时候，路人早就没了身影。

　　就算想要提问，也找不到人了。

　　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不少人捶胸顿足。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专业人士，可以提供各个部件的具体作用，他们怎么就没有珍惜这个机会呢？

　　要知道这几个机器的每一个细节，那都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灵感啊。

　　没有专业人士的讲解，他们上哪知道各个部件的作用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