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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十一 平匪(上)

盛周 回火的木棒 3356 2024-07-11 11:06

  惊讶于两人打斗如此之快的周军见尘土飞扬,两人身影皆有些没于其中,恍惚间什么也看不清楚,心中焦急,连助威的呐喊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待尘埃落定,只见一人从中闪出,轻轻一拽缰绳,翻身上了马背,朝周军方向驰来,周军的将士们这才发现先前杀了自家三人的那个金军大汉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必然是没了性命了!

  被紧张心情包围的周军众人瞬间放松下来,呐喊声仿佛不要钱一般涌向了奔驰回来的柴迁。而阳城方向,见到自家主将被杀的萧可达亲兵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于柴迁的杀意,从敞开了的城门处立即便冲出了数十骑,个个胡乱叫喊着向柴迁奔去。

  周军众兵见了,自然不会任由金人来追杀柴迁,前阵长枪手和刀盾兵登时便在自家将官的指挥下朝前行进,而位于中段的弩手与弓箭手也不敢怠慢,纷纷朝前拉开弓弩,准备在金人进入射程之后冲其乱箭发去,好教金狗知道汉家儿郎的威风!

  这边柴迁与金人士兵离得较远,又兼其众未佩戴弓矢,无法直接射杀柴迁本人和其座下战马,因此只能干看着其人施施然入了周军兵阵之中。但主人已死,作为亲卫是断然没有独自生存的道理的,即便是杀害主人的凶手已经得到了保护,这群金军亲卫仍旧没有停下脚步。

  周军面对这样的情况,自然不会客气,手中弓弩齐齐响开,虽不过二百余支弩箭矢,但毕竟这数十个金人都没带有太多护具,其中甚至还有几个连头盔都没戴,可见其众心中之急切了。

  伴随着箭雨落下,那数十人也难逃连人带马被乱箭射死的惨况。只一轮,除周军撤退时发出的欢呼声外,战场上便不再有任何的声音了。

  而此时在中军帐中远远听着前方呼声的众将也有些懵逼。一会儿是出战时的高呼,一会儿突然沉寂,不过几息之后便又是一阵欢呼,教人直要兴奋起来时又突然静了下来,然后又是一阵冲天欢呼……

  被前方战况牵扯住神经的众将都有些无语,光听这声音除了能知道前面情况多变之外,是什么也探听不得的……啥也不是!

  就在种蒙有些坐不住想要出帐看看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满面喜色的传令兵撩开帘子,三两步上前半跪下来,口称恭喜大帅。

  种蒙略略一怔,登时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顾不得身后众人颇有些复杂的神色,便将那兵卒扶起,也不说几句,便大步出了帅帐。众将见状,虽然有些人心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年纪轻轻的皇家子弟出去没几下子便斩了对面一员上将,但毕竟是大功一件,于周军也是有益无弊的,自然是得好好欢喜一番。

  待众人走出约莫百余步,便见柴迁在一众军卒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出战时那柄朴刀却不见了踪影,其人脸上和身上更是带了不少伤痕与脏物,让种蒙心下感叹不已。

  原因无他,就冲人家姓柴还能亲自上阵出这份力,就值得许多军中将校学习的,更别说杀了金人的一个大将!

  “末将柴迁,幸不辱命!”不等种蒙开口祝贺,柴迁先一个军礼下来,“侥幸杀敌,却是靠着藏在甲内的小小袖弩,至于那柄军用朴刀,被末将丢在了场上,没有拿回来……大帅不会怪我吧?”

  “一柄朴刀,换一个好汉,这有什么能怪的呢?”种蒙笑道,“我单知道柴校尉大略过人,处事有度,指挥得当,却不知你对拼单挑也是好手!这般人才,天生便是要当将军的!可惜……”

  “可惜什么?”柴迁略一挑眉,问道。

  “可惜柴校尉是天家之身,来军中不过是混些资历,来日好在京中落脚立足,谋个圣上的恩茵的!”种蒙叹了口气,“难道我大周还有公子王孙成为将帅的先例吗?”

  “岂止是大周,便是南唐、西凉、后蜀也都没有!”柴迁略有些得意,“便是有,那也不过是遥领的虚衔,只是作好看之用罢了……而我却是要开一片新天地出来的!”

  “都说天家能出谋臣,能出政才,更能出统领八方的皇帝,就是难出将才,为何?”说到大道理,当仁不让的柴迁借着方才斩将的心气趁热打铁,“若不领虚衔,则必然要亲入军伍,与兵卒亲,与将帅和。然兵卒知其为公子王孙,必不能以寻常目光视之;将帅因其出自天家,必不能令其亲冒矢石、驱策军卒,以免在其人身死时连累自己!”

  “所以并非天家无将才,而是有才而不得用,是也不是?”跟着种蒙出来的赵宣颔首问道。

  “正是!”柴迁拍掌笑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韩退之(韩愈)韩大家所言非虚。柴某之所以能显露将才,不也是承蒙了各位的赏识吗?若非诸位点头,方才我又怎么会出阵去斩了那萧可达呢?”

  好嘛,绕了一大圈,这赏才的功劳就这么突兀地安在了众将身上,连那几个原本心中对这份泼天大功还有些酸溜溜的将官,此时也都只剩下了佩服与肯定。

  人家表示得这么明显,若是不及时收着,可不就要堕了人家脸面嘛?

  不管众人心中想法各异,种蒙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场面话,抓住柴迁的手腕,便携着一同往帅帐走去,令身侧将官乃至围观的军卒们都有些羡慕……那可是北伐军副帅、左路军的最高领导人!

  有幸见过这个场景的那些兵卒,多年后在退伍返乡、与农田里的伙伴闲谈时还时常会提起这件事情,而当时已经堪堪摸到武人之首的种蒙和颇具气候的柴迁之间的紧密关系,也便在这一波一波的拉呱(闲谈)中越传越远,成了一段难得的佳话,这是后话。

  ……

  天色渐渐拂晓,南岭的大火也在周军士兵和被俘虏的匪兵壮丁的努力下逐渐被扑灭,只有部分地区还冒着滚滚浓烟,但于整体战局已经无碍了。

  而紧急从岭中撤退的庞青云等人此时正率领,或者说正勉强带着手下仅存的两万余匪兵朝萧可晋的掌控区逃窜,且一路走来,人越来越少,到后面甚至连负责随时统计人数和追捕逃亡的兵官都不见了踪影,教庞青云心中满是无语。

  偏偏此时匪兵又不能迅速到达萧可晋防区,而是要往西边绕好大一圈路,才能堪堪躲开可能设下了埋伏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的周人的攻击。这样一来,路途更是遥远,希望更加渺茫,让这群军纪涣散、人心支离的匪兵减少的数量更是一日比一日夸张起来。

  “当时老子就说不应该逃!”看着眼前坐在地上暂时歇息的朱乾,庞青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倒是想问问朱大才子,我下令全军严抗时,你为何引你那一部狗东西私自先跑了?!”

  “不跑能如何?”朱乾从怀中掏出一个沾满了汗水的馒头,也不擦擦,直接塞到嘴里嚼了起来,给噎了个正着。

  用水顺了顺后,其人才咳嗽两声,大声说道:“那山林大火难道你没见到吗?火势借着风势,完全难以抵挡!加上部卒多……多离散,压根抽不出人手来救火,更抽不出手来抵抗周人!”

  “最要命的是,那分营分寨之人,都是哪里来的废物?被大火这么一烧,仿佛脑子都被烧穿了一般,竟都不要命地朝中军奔来,沿路杀人劫掠……可杀的劫的都是自家兄弟啊!”

  “哪来的自家兄弟……”庞青云有些无力地靠在巨石上,“都是各个山头连起来的!大难临头,除了各自飞开,哪还有什么平素里的兄弟情义?”

  “是了!”朱乾恨恨道,“就连我们也是如此……这么一来,莫说是五万人,便是五十万也不过是一盘散沙!那周人阵型、战法、步子,就连喊声都颇为一体……岂是我们这种匪兵能战胜的呢?”

  庞青云也不想与其人争论责任到底应该在谁,因为此时整支逃兵部队的后部,也就是临时驻扎点距离周人最近的那边传来了山呼般的叫声,很是杂乱,不用想便知道是周人的那个将军又追赶上来了。

  “此处待不得了……”庞青云将犹自生气的朱乾一把揪起,“大敌当前,活命要紧……先领着你家兵卒快些跑吧!”

  “那你?”

  “我?”庞青云闻言反笑,“难道你是担心我会降了周人吗?我自然也是要跑的,不过是分开各自统领罢了。若是混杂领着,恐怕不等周人杀光,我军之中便要先起了火拼的!”

  话音未落,听到声浪更甚的后军喊声,两人一顿,旋即便是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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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马说》韩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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