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化龙见众人俱在,连忙转过身来悄声道:“太子,此猿非是他人,正是那水猿大圣无支祁。”小张太子听得如同五雷轰顶,大惊道:“那水猿大圣是个曼妙女子,你我皆见过,如何作得此等模样?”沈化龙道:“样貌虽可变,气息却不可变。小将闻得气息,必是那无支祁无疑。敢问太子,若是无支祁果为人身,为何唤作水猿大圣?”一番话闻得小张太子哑口无言,默默低头自忖。
壁水貐来至二人身前问道:“太子几人所说为何?为何窃窃私语?敢问小张太子,那水猿是何方神圣,为何来相帮我等?”参水猿见壁水貐前来问得此话,连忙一把扯过壁水貐,却问几人道:“太子可曾见过我箕水豹兄弟?”沈化龙这才道:“方才大战,箕水豹星君身受重伤为小将藏在沙石之中,这便引二位星君前往。”壁水貐听闻箕水豹身受重伤,也顾不得问话,便和参水猿一同随沈化龙去寻箕水豹。
宫守仁立在小张太子身旁道:“太子,小将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小张太子这才缓过神来道:“守仁请讲。”宫守仁道:“小将看来那无支祁与太子必有前世今生,太子若是疑惑不解,可问菩萨一问,好叫菩萨解开太子心中疑惑。太子只是心存疑惑,未曾动心,也不算眷恋红尘。”小张太子道:“也罢也罢,此番事毕,正好回山拜见师尊,也好看看小貂如何。”
正欲唤沈化龙一同起身,却见南海龙王率领龙宫残存水族迎面而来道:“小龙多谢太子与几位星君铲除妖魔,以致我南海无恙。小龙还请诸位移步至龙宫之内,叫小龙好生招待以表谢意,一尽地主之谊。”小张太子忧心忡忡,方欲拒绝,却见沈化龙引了参水猿壁水貐寻了箕水豹前来道:“赴宴之事不急,如今还是先将箕水豹星君送去药王和尚处诊治,再来赴宴不迟。”
南海龙王道:“如今那海怪已除,我南海一片升平。小龙派遣几个家将护送星君前去便可,不用劳太子与诸位星君废力。”参水猿壁水貐连忙道:“多谢龙王费心。”便将箕水豹交于龙王手下,带其出海去寻药王和尚。南海龙王再邀小张太子一行。小张太子心中记挂紫金貂,不知其毒是否为大圣国师王菩萨所解。沈化龙附耳道:“太子须知大圣国师王菩萨乃是得大道者,太子师弟药王和尚尚且有妙手回春之能,菩萨之能尚在太子师弟之上百倍,必能救得五弟,太子勿要忧心。如今此处海怪虽除,可那海怪所种的珊瑚精耳目尚在,且方圆百里,随时可有死灰复燃之势。我等若不留下几时,待其死灰复燃,这南海龙宫一族早已元气大伤,又如何能挡?”
小张太子听闻此言,连忙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要告诫龙王一声。”沈化龙道:“太子,莫要如此。这南海龙宫连番遭劫,早是惊弓之鸟一般。如今实言相告,岂不人心惶惶?”小张太子听闻此言,连忙问道:“那该如何是好?”沈化龙道:“我等便作不知一般。龙王既然请我等赴宴,我们便留下赴宴,随时防备那珊瑚精种下的耳目。三弟四弟六哥事毕必然回归盱眙山去,即时五弟为菩萨救回,必然寻我等气味找来。那时有四弟神火在此,一发喷去,烧得那珊瑚精的耳目一干二净,才是斩草除根,用除后患。”小张太子道:“还是化龙你心思缜密,此事全听你言。”遂道:“我等皆来赴宴,只是辛苦龙王了。”
南海龙王连忙道:“我南海得太子救援才有今日,太子大恩永世难忘,请太子赴宴乃是我等福分。”沈化龙问南海龙王道:“龙王在上,小蛇有一事相询。”南海龙王毕恭毕敬道:“将军请讲,如此称谓可是折煞小龙了。”沈化龙将小判蛟的那柄鱼尾鎏金镗捡来问道:“这兵刃却是一柄好物。此兵刃在你南海之中,按说是你南海之物。不知龙王可否恩准,赠与小蛇?”南海龙王连忙道:“将军说笑了。此海怪亦是托太子洪福,方才铲除。这海怪兵刃亦是应该太子所得。将军即是太子手下神将,自然可以得之。”
沈化龙道:“龙王,小将有个不情之请。你这南海龙宫之中有一龙女,帮得我与太子大忙。不知此物可否以我家太子之名,赐与此龙女?”南海龙王连忙道:“此事皆听将军吩咐。”遂问沈化龙道:“不知将军所说乃是何人?”沈化龙笑道:“方才情形紧急,未曾问那龙女之名。”南海龙王道:“这个简单,小龙便叫我南海龙女尽数前来,好叫将军一见。”当下便传令叫南海龙宫中的龙女皆出来拜见小张太子。
只见得一排排龙女罗列而出,于沈化龙面前排列两行。南海龙王道:“此皆小女,不知将军所找乃是何人?”沈化龙摇头道:“却不在其中。”南海龙王再叫龙宫之中的女将排列而来,沈化龙亦是摇头道:“也不在这女将之中。”待一众龙宫婢女而出,沈化龙连忙指一婢女道:“便是此女。”此时这龙女尚还穿着沈化龙所炼的毒衣来。
沈化龙问南海龙王道:“此女何名?”南海龙王也是一怔,叫不出龙女之名。龙女上前道:“小婢龙素馨多谢小张太子与将军救命之恩。”小张太子连忙扶起道:“莫要多谢。”沈化龙道:“还是我与太子多谢你帮忙除怪。”便将手中鱼尾鎏金镗递与龙素馨道:“此物乃是小判蛟的兵刃,如今我与太子赠你,多谢相助之恩。”龙素馨连忙跪倒在地道:“小婢何德何能,怎敢受太子与将军的赏赐?”
南海龙王道:“龙素馨,从今日起,你便不是我南海龙宫的婢女了。本王欲收你为本王义女,不知你意下如何?”龙素馨尚在恍惚之际,沈化龙连忙笑道:“你还不赶快拜谢龙王?”龙素馨得沈化龙提点,这才望南海龙王拜谢道:“小婢多谢龙王。”南海龙王笑道:“我女如何还要自称小婢?”龙素馨这才道:“小女多谢父王。”南海龙王道:“既然太子与将军将这鱼尾鎏金镗赠与小女,我女你收下便是。”龙素馨这才点头称是,将鱼尾鎏金镗收下。南海龙王随即大摆筵席,款待小张太子,宫守仁,沈化龙及二位星君。另叫龙素馨换衣作陪。
不多时,只见龙素馨换上公主霓裳,更觉光彩亮丽,美艳动人。龙素馨上前道:“小女龙素馨拜见父王,拜见小张太子及二星君。小女感激小张太子救命之恩,沈将军赠宝之谊,特地在此献舞一曲,还望太子莫要耻笑。”小张太子道:“如今你已贵为公主,莫要如此多礼。”沈化龙道:“公主既然有此雅兴,我们便要大饱眼福了。”参水猿一旁笑道:“如此说来,我们倒是要多借太子的福了。”
当下早有几个龙女持各色乐器而出,小张太子见得,却是海螺,骨笛,陶瓮为器,与陆上乐器大有不同。南海龙王道:“我这海底,若非圣贤之物,大道法宝,寻常的丝竹管弦皆受不得海水侵蚀,故而龙宫之中不得用的。”小张太子道:“此行真是大开眼界。”当下吹走乐起,龙素馨便在殿上翩翩起舞。
此舞洒脱灵动,比起前时桃仙之舞更有不同。正所谓婉若游龙,可这真龙舞起来,更觉魅影婆娑。真是个举止高雅,顾盼生姿。众人齐齐看来,皆忘却吃食饮酒,止了闲言碎语,目不转睛看龙素馨跳舞。众人一时恍惚,竟觉此处莫非瑶池仙境,焉能有此仙姿妙乐?
待龙素馨一曲舞毕,见众人皆是如痴如醉,小张太子赞道:“果然是仙姿曼妙,春华之舞。”龙素馨见小张太子夸赞,连忙跪在小张太子身前谢道:“小女多谢太子赞赏。”南海龙王笑道:“太子果然诗书传家,能看出个中妙处,也是个巧妙之人。”小张太子道:“本太子倒也通些音律,不过聆听之辨。座下儒将贺卫仙有仙笛之奏,若在此时,也可献奏一曲。”正说间,忽听有人来报道:“启禀龙王,宫外有四人来报,言说是小张太子座下。”小张太子闻言大喜道:“此乃本太子座下神将寻来,还望龙王放入宫中。”
南海龙王闻言,连忙大喜道:“快快有请。”心中不住自忖道,这小张太子尚还不知有多少左右随行,如今来南海铲除海怪,尚还只带两将,若是将座下神将尽数带来,还不知有多少能为,当下愈发恭敬。不多时,见得贺卫仙,林英麒,紫金貂,棋魂入得宫中来,四人先见过南海龙王及二位星君,而后也不入席,皆立于小张太子身后。南海龙王见得六人站定一排,威风凛凛,不由得心下生得一份异样之情。
小张太子见紫金貂仍一副生龙活虎之样,知晓乃是大圣国师王菩萨救活,心中大喜。当下道:“方才见过南海龙宫公主起舞一曲,我等皆是尽兴不已。本太子已然夸下海口,正巧你等到来,不如卫仙也来吹奏一曲为赠?”贺卫仙上前道:“如此,小生便献丑了。”棋魂一旁道:“小将愿与三哥琴笛同奏,以为乐雅之伴。”小张太子笑道:“正该如此。”但见贺卫仙于怀中掏出一只竹笛,棋魂将袍袖一甩,空中自显一方玉琴,直叫南海众人见得瞠目结舌。
贺卫仙吹笛,棋魂抚琴,正所谓琴瑟和鸣,这琴音与笛声悠扬婉转,犹如山涧流水,直入人心,众人不禁陶然而醉。笛声琴声一高一低,和谐共处,果然一派天际之音。待一曲奏罢,南海龙王不禁道:“太子手下果然奇人异事无数,直叫小龙大开眼界。”二星君皆由琴声之中听得棋魂法力高深,相视一笑,百般滋味尽在其中。
沈化龙上前道:“龙王,那珊瑚精虽死,可其种下耳目众多,与海内珊瑚杂在一处,若不除之,恐怕死灰复燃。”南海龙王听了,忙问道:“不是沈将军如何除去那绵延百里的珊瑚耳目?”沈化龙笑道:“如今我四弟前来,那珊瑚精的耳目若要除去,简直易如反掌。”南海龙王忙请沈化龙与林英麒前往除灭珊瑚精的耳目。二人遂向小张太子抱拳而去。
不多时,早有龙宫蟹将来报道:“那林将军口中喷出神火,不怕海水浇灭,反在海底愈燃愈烈,相比不多时便可将珊瑚精的耳目烧完。”南海龙王听了欣喜若狂,连忙拜谢小张太子道:“小龙多谢太子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小龙永世难忘。”小张太子摆摆手道:“龙王多礼了,此乃本太子分内之事。天下何处有妖魔作祟,何处便有本太子前往除之。”南海龙王听闻小张太子此言,更觉钦佩不已。龙素馨听闻小张太子此言,眼中不禁放出异样光芒。
果然不多时便见沈化龙林英麒归来,拜见小张太子道:“小将二人已将那珊瑚精的耳目烧得一干二净。”小张太子笑道:“你二人辛苦了,待我回山禀告师尊,记你二人的功劳。”二将连忙道:“小将不敢贪功,皆是太子领导有方。”参水猿一旁施一礼道:“太子一行皆有此等淡泊名利,卫道天下之心,真乃是天下百姓之福,万物苍生之幸。”小张太子连忙回礼道:“星君严重了,此乃本太子应做之事。”
一行人与二星君再叙一番,便各自向南海龙王辞别而去。此时忽见龙素馨跪在小张太子面前道:“小张太子在上,小女想追随太子左右,斩妖除魔,还望太子恩准。”小张太子连忙将其扶起道:“本太子虽未披袈裟,未着僧衣,却实是个佛门弟子。又如何能与你同行而去?何况你新为龙王收为义女,乃是南海公主之尊,又岂能随本太子四处游历而行?其中苦楚,不为你所知的。”不想龙素馨竟泪眼婆娑道:“小女生而为婢,从小到大从未离开龙宫半步。恳请太子收留小女,小女为奴为婢在所不辞。只求望一眼海外世界,人间百态。”
沈化龙悄然扯过小张太子道:“太子。这女子本是龙宫婢女,因那南海龙王看在太子面上这才封为公主,非是真心实意。若留在宫中焉能不受那原本亲生公主排挤?我等岂不是反害了他?太子不如先让其与我等同行,且先见见大千世界。皆是回归盱眙山问问菩萨之意,若是此龙女果有佛缘,送去与玉莲妹子一同修佛也未尝不可,总好过在此龙宫受苦。”小张太子听完点头称是道:“本太子倒是未曾想得许多,此事我与龙王来说。”
便问南海龙王道:“不知龙王可否割爱,将义女素馨赠与本太子?”前时见得小张太子手下能为之时,南海龙王便有意将一子送去小张太子手下,以作交好之势。怎奈仅存的两个太子都在药王和尚处诊治,尚且一伤一残,若送去小张太子手下,心中也皆有不忍。几个公主为其掌上明珠,更舍不得叫与小张太子吃苦。因此南海龙王早有叫龙素馨拜在小张太子手下以作交好,正不知如何开口,倒叫二人先把此事说来。当下南海龙王故作伤悲之色道:“本王才认你为女,不想竟要父女别离。也罢也罢,你既然要随太子而去,为父也不好强留。如今为父便将我南海的泫溢珠赠你一颗,女儿可戴在身上,保你平安。”说吧,便从腰带内翻出一颗硕大珍珠递与龙素馨。
龙素馨连忙拜谢南海龙王,便随小张太子一行出得龙宫而去。二星君派天兵天将寻了些海怪的碎屑,一同带回天庭。参水猿道:“太子慢行,我二人还需速返天宫将战情禀告,便在此作别了。太子放心,你一行的功劳我等必回如实陈述,届时天庭必有奖赏。”小张太子笑道:“奖赏无疑功名利禄,只是此等俗物皆不是我等所求。”参水猿笑道:“那岂不是明珠暗投?太子尽管放心,天庭是有功必赏的,如何能叫太子这等人物怀才不遇?若非我等遇见,也就罢了,既然我等遇见,定为太子讨来公道。”小张太子遂道:“那便多谢二星君了。”遂于二星君别离而回。
龙素馨初次出得海面,见得碧海苍天,各式海鸟翱翔天际,喜得笑容满面,连连惊叹。小张太子问道:“素馨你为何不留在龙宫享受荣华富贵?我看龙王对你不薄,还赏赐了泫溢珠与你。”龙素馨撇撇嘴道:“太子有所不知,这泫溢珠在南海龙宫之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实不是稀有宝贝。若是那稀有宝贝,龙王焉能赠与小婢?”小张太子不悦道:“你怎的便又以小婢自居?若是本太子再从你口中听得此二字而出,定要将你赶回龙宫,再不许出。”龙素馨大骇连忙道:“小女不敢了,求太子勿要撵小女走。”小张太子这才道:“你便以此称呼自居,不可擅自更改。”龙素馨连忙道:“小女知晓了。”
一行人回返盱眙山去,走东海海上,而渐至淮河入海口处,却见得淮河公主正在此处翘首以待。淮河公主满面焦急之色,远远望见小张太子,连忙驾云来至小张太子身前,道一声:“太子哥哥。”小张太子连忙问道:“我妹如何在此,是何人欺凌于你?如何得此般模样?”淮河公主泪眼婆娑道:“太子哥哥,大事不好,那水牢之中所囚的水猿大圣不知何时逃窜,不见踪迹了。”
小张太子连忙宽慰道:“无妨无妨,待本太子拘他回返。”当下装模作样一番,却似民间百姓请神一般。遂道:“我与妹子前往一视,看他如今在否。”当下便和淮河公主前往淮河龙宫而去。宫守仁欲前往跟随,为沈化龙贺卫仙所阻,沈化龙道:“太子得见水猿大圣,必有一番计较。我等何必跟随而去,听他墙角之言?”宫守仁半懂非懂,懵懵懂懂中点头称是。其人遂留在淮河入海口处,目送二人入水。
淮河公主随小张太子来至水牢之内,果然见得那水猿大圣端坐牢中。淮河公主当下大喜,连忙厉声道:“前时你这贼囚逃往何处?还不是叫我太子哥哥一发拘回?”无支祁听得一头雾水,不禁有些可笑,当下道:“你这厮焉敢在我面前放肆?不怕我活撕了你麽?”唬的淮河公主连忙躲在小张太子身后。小张太子笑道:“此牢不牢,本太子欲再行做法,公主你且退出水牢之外,莫要误伤公主。也叫淮河水族兵士尽数退下,不可搅扰本太子作法。”淮河公主听了,连忙退下,还不忘趾高气昂道:“你这贼囚犯在我太子哥哥手上,叫你还敢嚣张?”
小张太子见淮河公主退下,左右无人,连忙拜谢道:“弟子多谢前辈两番相救。敢问前辈如何得知弟子有难?”无支祁笑道:“我本水灵,若张郎身处水中有殇,便可得知。故而张郎乃是水战无敌,皆可得奴家相助。”小张太子连忙问道:“前辈何故唤我张郎?可是与弟子有番前缘?”无支祁听了,心怀满满,当下铁链脱落,穿过铁栏,迈步跨出牢笼。小张太子见得无支祁如此,却并无惧意,心中涌起丝丝波澜,宛若老友重逢。
无支祁道:“张郎,你果然记不得奴家了?”当下将自家水心掏出,递与小张太子。小张太子浑浑噩噩接过水心,浑身宛若电击雷打,此情此景好似前世见得,不由得愣在当场。无支祁将手轻点在小张太子额头之上。只见这水心化作水雾,萦绕小张太子周身而走。一时间小张太子身上水雾萦绕,有光映彻下显出七彩之色。往世之事一幕幕轰入小张太子脑海之中。半晌过后小张太子缓缓睁开双目。
无支祁道:“张郎,可曾忆起奴家?奴家身历千年,终于得有今日。”小张太子叹口气道:“万尘皆空,离相平等,女施主何必执念?”无支祁道:“昔日奴家受菩萨点化,甘心受困囹圄之中。菩萨曾有言,若我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德洋恩普进德修业,尚与张郎有一世姻缘。”小张太子听闻沉默不语。无支祁道:“张郎不必挂念心上。奴家这些时日也精修佛法,也略勘天机,张郎得功德圆满尚不在此世。此世之中太子诸多孽缘结下尚未了结,焉能得其正果?张郎只需精进佛法,顺理成章,少不得位列仙班。”
小张太子道:“弟子也知勤修佛法,降妖伏怪,为何不得正果?”无支祁笑道:“张郎只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奴家来问张郎,为何要降妖伏怪?”小张太子道:“妖怪祸乱人间,残害百姓,我等佛门弟子理应卫道,以正天下清朔。”无支祁笑道:“若是那妖怪吃斋念佛,未曾危害人间,张郎为何还要降他?此非与张郎言论相驳?”小张太子厉声道:“便是个妖精,必是害人之物。”无支祁笑道:“你那手下神将宫守仁,沈化龙,贺卫仙,林英麒,紫金貂,龙素馨皆是妖精之身,棋魂乃是鬼魂之魄,怎不见张郎将其铲除?”
小张太子道:“其归于我佛门之下,正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又如何能以妖怪论处?”无支祁笑道:“张郎好世俗之论。妖怪便是入得佛门行恶也为善?不入佛门行善也为恶?妖怪之论究竟是以善恶论还是以门派论?”小张太子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驳。无支祁笑道:“张郎若能想通此言,便可得入大宝,才以正果论。”无支祁挽住小张太子,回首相看道:“张郎悟法也不急于一时,常听菩萨教诲,遇得人与妖怪多思量一番,辨明善恶再行不迟。太子非是妖怪,焉知妖怪所想,怎就不能有心存善念的妖怪?太子乃是人,也需知人之贪嗔痴三毒,世间恶人岂非妖孽?”
小张太子连忙道:“弟子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无支祁笑带泪道:“张郎还是不肯认我?也罢也罢。”小张太子默不作声,忽而道:“弟子身入佛门,怎能轻易犯戒?”无支祁笑道:“淫邪为戒,真情真爱怎能为戒?张郎愿入佛门,大爱世间万千,怎独不愿分出丝毫之爱与奴家来,奴家岂非世间万千之中?张郎愿度天下,独不愿度奴家乎?”小张太子轻揽无支祁入怀悄声道:“愿你我共修佛理,同成正果。”言罢,便转身离去。无支祁重归水牢监禁之中,不禁笑容满面。
小张太子出得水牢,见淮河公主一脸忧心问道:“太子哥哥,那水猿大圣如何了?”小张太子笑道:“贤妹请放心,其为为兄所劝,谙熟佛理,再不为患的。”淮河公主却道:“太子哥哥如何劝他?若能斩草除根,还需除去此患,才叫妹妹无忧。”小张太子笑道:“妹子勿要担惊受怕,此水猿大圣不足为惧尔。只是妹子也勿要惹他,便叫他在此水牢之中静思便是。”淮河公主道:“太子哥哥果真菩萨心肠,这般妖孽打杀了便是,何必如此用心?”便搀住小张太子一同出得水来。
二人出得水面,却忽而听闻一声讥讽道:“太子不愿在我国中为驸,倒在此处卿卿我我,好生快活?”小张太子抬眼望去,却是那翎羽国火凰公主,正看向二人怒目而视。小张太子连忙道:“妹子误解了,此乃为兄所认之妹淮河公主便是。若由为兄此处论来,你二人也应以姊妹相称。”不想火凰公主却道:“谁人与他姊妹相称?”说罢,竟朝淮河公主一口神火喷来。
小张太子大惊,连忙一扇扇出水来,将火熄灭。火凰公主大怒道:“你竟为这狐媚浇灭我的神火?”淮河公主也大怒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主乃是龙,不是狐媚。”便道:“太子哥哥勿怕,水能克火,待妹子灭了这狗头再说。”当下抽出宝剑相迎。两个公主便在这淮河之上赌斗起来。小张太子正是左右为难,连忙使枪架住道:“二位妹子,都是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宫守仁一行远远望见,欲来相助。沈化龙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等争风吃醋之事我们怎好管来?”便于一旁袖手不管。林英麒问道:“那红衣女子乃是何人?其神火不弱于我。”沈化龙笑道:“此乃是翎羽国火凰公主,乃是太子所认的第三个妹妹。那淮河公主乃是太子所认的第四个妹妹。这番正是三妹四妹之争,我等作手下的如何能管?”紫金貂道:“那也不能叫太子为其所伤,待我用掌中雷分开他俩。”便跳上云端,一发掌中雷直朝二公主宝剑交锋处打去。沈化龙才欲扯住紫金貂,不聊紫金貂手快,一发掌中雷已然打出了。
二位公主的宝剑皆为紫金貂所伤,各个怒气冲冲。火凰公主哭道:“好你个薄情寡义的太子,竟然叫手下妖怪用雷劈我。”一扭头,回身便走。小张太子见了,连忙追去。
紫金貂还欲追去,却得沈化龙死死抱住道:“五弟,莫要莽撞,你还嫌惹得祸不够多?”紫金貂回身问道:“我怎的便惹了祸来?”只作得贺卫仙棋魂皆摇头苦笑。林英麒笑道:“平日里弟兄几个皆说我蠢,如今看来,倒是有个更蠢的了。”
不知小张太子能否追上火凰公主,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