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礼死后,一魂来至地府,早有十代冥王皆整衣来迎,口称“道长”。黑白无常见了,连忙将刘吉礼锁链松开,告罪一番而后退下一旁,自引那浑浑噩噩的林莽郑富義去往收罗鬼魂之处。刘吉礼忙道“不敢”,当下以礼相迎。
这十代冥王乃是:秦广王,初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十王皆道:“恭喜道长。”刘吉礼叹道:“弟子误信妖魔,以至命丧妖口,有何恭喜之言?”当中有阎罗王道:“道长不知。道长命中注定,乃是十世修道,十世修来的仙缘。此刘吉礼正是第九世,来世便可得脱凡胎,位列仙班,故而乃是大喜大贺之兆。”刘吉礼听闻连忙道:“多谢十王来此告知弟子。”
十王道:“如今我等便不耽搁道长转世之时了,我们有一灵丹,还望道长服下,来世可免于病疫。”刘吉礼闻言,再次谢过十王。便将那灵丹服下,登时透体芬芳。秦广王道:“还请道长前往奈何桥而去。”皆是有牛头马面亲自上前,引刘吉礼前往奈何桥去。
正往外而行,忽见又有黑白无常引得小白入内。刘吉礼见了不禁怒道:“你这妖孽,贫道好心度你,你怎的便害贫道?”却见小白浑浑噩噩,不知所以。当下有初江王见了,在小白灵犀处一点,小白顿时转醒过来,却只见身在地府之中,刘吉礼身前。
刘吉礼怒问道:“你这妖孽,为何害我?为何在人间行那杀人之事?”小白听闻,冷笑道:“怎的便只许你们人食兔,不许兔食人了?再者我所食之人皆是好色之徒,命丧我口也是咎由自取。便是道长你,口中所说大道大义,心中不也是馋我的身子,若非如此,焉能命丧?”刘吉礼为小白一言相激,竟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
阎罗王怒道:“你这小妖,来至我阴曹地府,还敢口出狂言?来人,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当下便有牛头马面一般鬼吏前来,拉扯小白。眼见小白嘶喊连天,泪落凄凉,刘吉礼不禁起了怜悯之心,连忙跪在十王身前道:“弟子还请十王收回成命,这兔精所言非虚,却是站在兔犬猪羊来看,我等为人食之肉,便也是罪恶滔天一般。其心中恼怒也是正理,非是十恶不赦之辈。便是弟子命丧妖口也是贪图美色,道心不牢,怨不得他人。”
阎罗王见刘吉礼如此说,连忙道:“道长能有此悲天悯人之心,甚是难得。这兔精多伤人命,便是不入十八层地狱,也需受得一番皮肉之苦,才得转世。”刘吉礼连忙道:“多谢阎罗王宽宏大量,如此也未曾抹杀兔精转世福分。”小白见说,竟朝刘吉礼一拜道:“多谢道长,来世小女子为奴为婢也要报答道长大恩。”遂叫牛头马面带入后面牢房之中去。秦广王不禁哈哈大笑道:“道长能以德报怨,真乃德厚佳人也。”刘吉礼忙道:“秦广王严重了。弟子非是以德报怨,只不过以直报怨而已。所言所感皆是据实而为。”
秦广王道:“待道长得以正果之时,我等再来恭贺。如今时辰不早,还望道长早早投胎,以解生母之痛。”刘吉礼听闻,连忙随牛头马面前往奈何桥而去。只见得遍地赤芒尽阴气,路漫漫兮不停足。刘吉礼往来而至奈何桥上,早有孟婆翘首以待。刘吉礼见过孟婆再来行礼,孟婆道:“道长无需多礼,婆子我可受不起。”便叫道:“道长还需投生孙大善人家为子。”刘吉礼谢过道:“多谢孟婆引路。”遂端起孟婆汤来一饮而尽,直将前世今生尽皆忘却,如镜中花,水中月,一概饮过皆泡影。
定怡县潘葛镇有一个孙大善人,如今正着急忙慌,直将方圆二十里的稳婆都请来家中。无因有他,只因其夫人已然怀胎十二月而未生。其余人家皆道:“孙大善人,你家几世修来的福分,莫不是生了个哪吒?”孙大善人因而怒道:“如此好事,还是你们家中去生。”不理众人,每日去往道观佛寺烧香祷告,祈求母子平安,孩儿早日降生。
这一日夜中,孙大善人守在夫人身旁昏昏入睡。梦见自家于一水畔行走,一黑龙驮一孩童自水中飞出,直将孩童交由孙大善人怀中,一头又扎入水中去了。孙大善人猛然惊醒,却见夫人也转醒过来。夫妇二人将梦中之事讲来,竟梦得一般无二。不一时,孙夫人便疼痛难忍,直有生产之兆。所幸家中常有稳婆相候,登时便得七八个稳婆陪同生产。孙大善人出得屋外焦急等待。
不一时,便听闻屋内传来孩童啼哭之声,及稳婆报喜之言。几个稳婆皆道:“恭喜孙老爷,母子平安,正是个大胖小子。”孙大善人喜极而泣,连连感谢上苍赐福,得使孩童降生。因梦龙入水,便给孩儿去个名字,名唤孙潜。四年后孙大善人又添得一子,取名孙显。
孙潜生得机灵,三岁能诗,七岁会武,十五岁时生得形貌昳丽,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唯独好老庄之道。十八岁时,定怡县大旱,众人请来一道人作法求雨。孙潜挤在人群之中来见道人作法。只见这道人身穿八卦道服,头戴圣冠,面下三绺长须,手持一柄拂尘,背背一柄古松宝剑,饶是一派仙风道骨之貌。
孙潜见得道长如此模样,心下生得仰慕之情,不禁痴痴看向道人。忙问左右:“这道人乃是何人?”左右家仆回道:“大少爷,此乃是龙尾山飞天道人,不要银钱,诚心为我等求雨。”只见此时众人已按飞天道人所言搭起一座三丈多高的高台来,飞天道人的两个道童于台子左右插上二十八宿旗号,于台子顶上摆放一张案桌,桌子顶上放一个香炉,香炉之中仙气杳杳,两边摆上的是两只烛台。
只见飞天道人在炉边摆着一个金牌,金牌之上刻着的是雷神名号。底下摆的是五个大缸,大缸里装满清水,水面之上浮住杨柳,杨柳枝上各托着一面铁牌,牌上刻的都是雷霆都司的符字。左右各有五个大桩,桩上写的是五方蛮雷使者的名录。桩后是一个道童手持铁锤,按吩咐伺候着打桩。台后是另一个道童,在那里写作文书。正中间设一架纸炉,又有几个象生的人物,都是那执符使者,土地赞教之神。
飞天道人腾空而起,直在高台立定,一群人见得,皆惊呼不已。身旁早有那写文书的道童手捧着几张黄纸书就的符字,古松宝剑,递与飞天道人。只见飞天道人念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底下道童便拿一个持符的象生,一道文书,也点火烧在炉内。那上面乒的一声令牌响,只见那半空里便有风来。飞天道人再念声咒语,再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底下道童便再拿一个持符的象生,一道文书,也点火烧在炉内。那上面乒的二声令牌响,只望见黑云密布,席卷而来。飞天道人三念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底下道童便三拿一个持符的象生,一道文书,点火烧在炉内。那上面乒的三声令牌响,却是电闪雷鸣,大雨将至之兆。飞天道人四念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底下道童便四拿一个持符的象生,一道文书,点火烧在炉内。那上面乒的四声令牌响,登时大雨倾盆,直落在方圆十里之内。
孙潜见得道人此般,心中不免生得几许异样情怀。仿佛梦中自家也曾作过此事,却也未知。孙潜冲到台下朝飞天道人道:“道长,弟子诚心向道,还望道长收弟子为徒。”一旁几个少年见孙潜欲拜师,也皆前来拜师道:“求道长收弟子为徒。”飞天道人不禁笑道:“贫道一向并不收徒,百年间止身旁两个道童作伴,一向孤家寡人惯了。”众百姓听闻便是两个道童也都百年生岁,各个皆拜,皆言要拜飞天道人为师。飞天道人见众百姓皆要拜师,当下竟一甩拂尘,携二道童腾空而起。
孙潜二十岁时行过加冠之礼,孙大善人便唤来孙潜道:“我儿十六岁时,为父便想为你主张娶妻,你便不从。如今你弟弟十六岁了,你也在加冠之年,不如弟兄两个同时结婚?也是美谈一件。”孙潜道:“父亲还不知晓孩儿心意,孩儿一心向道,如何能娶妻成家?”孙大善人怒道:“逆子,竟敢违背父意。”孙潜笑道:“不敢不敢,不过有我弟孙显为我孙家传宗接代,父亲便放孩儿前去学道罢。”说罢,竟跪在父母双亲面前。
孙夫人心软,连忙道:“也罢也罢,强扭的瓜不甜。老爷你就放潜儿去罢,你我好歹有显儿赡养。”孙大善人道:“你若执意要去,可有所去之处?”孙潜道:“有龙尾山飞天道人精通法术,可平地飞天,拜风求雨,孩儿欲去其处修行道法。”孙大善人道:“为父岂不知这飞天道人的大名?两年前幸得其为我等求雨,这才使得我定怡县能有今日繁华。你当日也曾亲耳听闻,这位仙长只有两个久在身旁的道童为伴,从不收徒的。我儿又如何拜得?”孙潜道:“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想必飞天道人未曾收徒乃是这些个拜师的未有赤忱之心。飞天道人乃是试探其向道之心,拜师之人却都半途而废,故而未曾收徒。孩儿此行必定锲而不舍,直至拜师为止。”
孙大善人叹道:“儿大不中留,也罢也罢,待你弟弟成婚之后,为父便放你前去寻仙问道。”孙潜大喜,连忙拜谢了父母双亲。孙显一旁道:“说哥哥的事,怎的又讲到孩儿的婚事了。哥哥可去寻仙问道,为何独要我来成婚生子?”孙潜扯过孙显道:“兄弟,为兄的对你不住。可为兄此生唯有此愿,再难更改,还望兄弟怜我,成全我一片向道之心。”孙显见哥哥眼中含泪,也于心不忍,连忙道:“哥哥莫要再说,只管放心去罢。家中自有弟弟照料。”孙潜闻听,满心欢喜,连忙去给孙显张罗婚事。
潘葛镇上有女儿的人家听闻孙家欲给孙显成婚,皆带好女儿生辰八字并画像,熙熙攘攘来至孙家拜访。致使孙家门前以去以来,毂交蹄劘。镇上人皆知孙潜向道,不会在孙家久留,孙家财产皆是孙显所有,故而那些家中无女的,连忙联系姑嫂叔伯家中的闺女,便是数十里之外就不相见的闺女,也去寻来生辰八字,想要入得孙家之门。此事竟作得远近皆知,只孙家上下不知。只道其人乃是真心嫁女,爱慕孙显之才,不想却是贪图孙家家产而来。
一时间只作得沸沸扬扬,闹得人尽皆知。寻得女子的皆往孙家拜帖,寻不得女子的只好闲言碎语看个热闹。不想此事却惊动一个妖精来。此妖精非是他人,便是昔日道玄观的白鹿精。前时李道玄与小张太子一行交战,其见势不妙,便趁乱逃离而去。这白鹿精本是一山间灵鹿,因山中有一鼠,偷了两枚仙家丹药,而与白鹿同食,因而化形为人。白鹿黑鼠一同修炼,遂结秦晋之好。不料因白鹿精貌美招来灾祸,为那李道玄青睐美人,故而将黑鼠精打死,把好端端一个白鹿精霸占道观之中。
这白鹿精悄然离去时还裹带了李道玄的几卷经书和些许未曾随身携带的法宝。白鹿精久见得此经书之上有入得地府之法,遂每日习练。待其功成之时,便带上由李道玄处偷来的法宝,乃是桃花扇,鸳鸯枕,烧火盆,玉如意,一路望地府而来。行至半路之上,见得一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道人在前同往地府而去。远远跟在其后,却见得十代冥王皆来相拜,口称“渔父道人。”
白鹿精远远闻听渔父道人言说:“我师弟如今命丧妖孽之口,不久便有黑白无常拘来地府。贫道有一丹药在此,还望冥王通融,替贫道转交师弟服下。”故此才有上文所说,十代冥王皆在地府相待刘吉礼魂魄而来。白鹿远远得见,便知这刘吉礼的魂魄非同小可,必是身后有通天之人。待见得十代冥王送刘吉礼魂魄投胎转世而去,以桃花扇买通鬼吏,寻得黑鼠精魂魄,再以法宝玉如意,烧火盆相贿,将黑鼠精魂魄送往孙家,投生为刘吉礼之弟。故此列位心知肚明,这孙显便是黑鼠精转世。
白鹿精早在孙家周旁修炼,护卫孙家上下。如今得闻孙显娶妻,如何还能沉得住气。当晚便趁孙家上下熟睡之时,偷偷潜入孙显屋内,将那鸳鸯枕换与孙显枕来。便与孙显同枕共睡一夜。待天未明时,又将鸳鸯枕换下,悄然飞离,不留踪迹。孙显只作不知,醒来如寻常一般。
待吃过早茶,孙显只觉心闷气短,只想上街玩耍。正随路闲逛之时,忽见得一身姿曼妙的高挑美人从面前走过。孙显见得此女,真乃是仙女下凡,不觉一怔,两眼也看得呆了。正巧那女子朝孙显莞尔一笑,却如清风拂面,直叫孙显浑身上下如同猫抓一般。待反应过来,却见那美人已然不知去向。孙显痴痴傻傻回返家中,却也是饭不香,茶不甜,只把那女子音容在脑海中浮过百千万遍。孙显当下挥毫吐墨,直直把那女子之像画来。几个仆人见二少爷如此发怔,皆唬的不轻,不敢告知老爷夫人,皆去寻孙潜来告。
孙潜听闻孙显所言,不禁大喜道:“此乃大喜之事。既然我弟有心仪之人,总好过为兄这几日没昼没夜乱看八字。”当下一面派家中仆人各持一张孙显所作画像前去寻人,一面派人请来父母相告。孙大善人夫妇听闻此事也是喜上眉梢,皆道儿子大了,也有心仪之人,便再派家中仆人去寻。不多时,便有仆人来告。说这女子乃是十里之外一户庄园之女,家中姓白,左右人皆不知其名。因其三年前父母双亡,故而守孝家中,每日上山采摘野果为食,并不与外人相通,前些时日才出得院去,添置新衣,换下斩衰。
孙大善人听闻仆人所言,心生怜悯道:“你们收拾妥当,与我同去见见。若是此女未曾许人,便叫你弟弟迎娶归来,我们一家必要好生相待。”遂点了三顶轿子并十八个仆人一同前往。孙潜乃是向道之人,并不坐轿,与仆人一同步行而去。
行至此处,果然见得一庄园。只见此庄园甚大,却得见灰门土面,失于打理,乃是久而破败之貌。孙夫人见了,不禁落下泪来道:“可见这位小姐落了难,已是家破人亡了。”孙大善人遂叫家中仆人前去叫门。仆人前去叩门,嚷道:“家中可有人,潘葛镇孙家老爷夫人至此。”不多时,便听内中有女声回话问道:“哪个孙家老爷夫人?小女子并不识得。”仆人再要回话时,却有孙大善人上前道:“在下潘葛镇孙炳文,想请白姑娘一叙。”
白鹿精由门内伸出头来,虽是不着粉黛,却依旧可见得国色天香之姿,沉鱼落雁之容。白鹿连忙出门施礼道:“原来是孙大善人来此,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孙大善人还礼道:“你也不知我等而来,何罪之有。”白鹿精遂道:“还请孙大善人夫妇进屋来叙。只是家中简陋,还望孙大善人莫要嫌弃。”孙大善人道:“多谢白姑娘。我们夫妇乃是乡野粗人,不必在意这许多繁文缛节。”遂与孙夫人随白鹿精入得内中而去,孙潜孙显皆在孙大善人夫妇身后而行,众仆人守在门外,并不一同进入。
入得院内,孙大善人夫妇见院内虽已破败,但屋舍却皆打扫干净,对视一笑,心中不禁对白鹿精顿生好意,颇为欣赏。请得屋内,白鹿精道:“小女此处简陋,无茶相奉,还望孙老爷孙夫人莫怪。”孙大善人道:“无怪无怪。还请问白姑娘芳名。”白鹿精道:“小女子乃是白露当日降生,便取名白露。”孙大善人道:“不知白露姑娘可曾婚配,亦或是许配人家?”白鹿精道:“回孙老爷话,小女子家中偏僻,父母一向不与人往来,并未从小定下婚事。小女十三岁时父母见背,三年孝期刚过,故而无人与小女子说媒。”孙大善人听闻欣喜不已,连忙问道:“白姑娘,你看犬子孙显如何?”
白鹿精瞥见孙显,只作得绯红一片,低头道:“确是个才俊之人。”孙大善人笑道:“我欲与犬子孙显说媒,来与姑娘结秦晋之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白鹿精心中大喜,却只作得温文尔雅,只是微微点头不言。孙大善人见白鹿精羞涩,遂问了白鹿精生辰八字,便叫孙潜来算。这生辰八字便是白鹿精照孙显的生辰八字编得,如何不得匹配?孙潜算过一番,便大喜道:“却是天作之合,生辰八字极佳。”此一言直说进孙大善人夫妇心坎之中,如何不得欢喜?便是孙显也不住打量白鹿精,皆觉可爱非凡,只碍于父母哥哥面上不好发作。却也不是孙显是那好色之徒,实因那李道玄求欢合的法宝鸳鸯枕,致使孙显爱从心来,不能自已。当日孙大善人与白鹿精订好了日子时辰,再来娶亲,留下所带礼品,便打道回府而去。
孙显夜间辗转反侧,眼前皆是白鹿精之貌。便趁夜深,再回返白鹿精处。白鹿精哪能不知,早已翘首以待。正所谓鬼迷心窍,孙显也顾不得礼义廉耻,便攀上白鹿精塌上而去。白鹿精心喜于他,也在半推半就下成其好事。至天未明时,孙显再回归家中,早有白鹿精一路暗中护送。
三日后,孙大善人亲带孙潜前来下聘书,正是绫罗玉翠金银珠宝尽数抬来。镇上人闻听孙显下聘,皆来观看是何家女子。待见得白鹿精后皆自惭形秽,仅是那高挑身姿便叫一众女子望尘莫及。
七日之后,敲锣打鼓,正是孙显大亲之日。此时远近百姓皆为孙大善人请来,名号百家宴。一时间杀鸡宰羊,款待众位乡邻。孙潜忙里忙外,张罗弟弟婚事,把酒来欢,挨桌来敬,直把一个潜心向道的好汉子喝得酩酊大醉。孙潜欢喜,不似往常。一来真心为弟弟娶妻之喜,二来待弟弟娶妻之后,便可动身去往龙尾山寻飞天道人拜师。
借酒意,孙潜来至席上敬酒新婚夫妇。孙显见孙潜喝多,连忙劝道:“哥哥少喝些罢,已然喝得高了。”孙潜大笑三声,而后大哭三声道:“兄弟大喜之日,为兄的心里欢喜。只是还有几句话相告兄弟。”孙显连忙道:“哥哥请讲。”孙潜道:“日后还需兄弟好生相待弟媳。为兄不孝,不能长久侍奉双亲面前,兄弟不可娶了妻便忘了父母,父母便交由兄弟照看了。”当下跪拜父母,便要离去。众人见了皆大惊,连忙拉扯孙潜相阻。
白鹿精也端酒道:“哥哥,怎的不与弟媳喝一杯酒便走。”孙潜听闻,连忙回身道:“为兄失礼,勿怪勿怪。”白鹿精问道:“不知哥哥想去何处拜师学道?”孙潜道:“为兄欲往龙尾山寻飞天道人学道。”白鹿精又问道:“不知哥哥学道之心坚否?”孙潜大义凛然道:“为兄向道之心天地可鉴。”白鹿精道:“那哥哥莫去龙尾山,还需去往南华山。南华山有南华真人在此修炼,乃是正统道家,太上老君的亲传弟子,哥哥为何不去那处?”
孙潜道:“此乃我等向道之人的事,弟媳如何懂得?世人皆知南华真人在南华山修炼,却无人见得,为兄又去何处寻来?龙尾山飞天道人乃是为兄亲眼所见,也见得法力高强,呼风唤雨,平地飞仙,怎能舍近求远?”白鹿精道:“弟媳好语相劝,哥哥还是多待几日,备好干粮细软去往南华山寻师才是。”孙潜道:“弟媳莫劝,好生照料父母双亲便是。为兄的在此谢过弟媳了。”说罢,施一礼,也不顾众人劝阻,便望龙尾山而去。
孙大善人含泪道:“也罢也罢,便由他去。”随即招呼邻里相亲道:“今日乃是我小儿大喜之日,莫叫大儿扫了兴致。大儿能一心向道,也是天大喜事,我孙家乃是双喜临门。”抬手便大饮一杯。众人遂忘却孙潜,皆来给孙显敬酒。闹一回,便将新婚夫妇送入洞房。
二人已然私会几番,此时轻车熟路,又把那事来行。一番云雨后,孙显见白鹿精兴致不佳,连忙出言劝道:“我哥哥便是那般,往日也是吃斋向道,如今如愿得去,贤妻不必感怀。”白鹿精有苦难言,只得沉声不言。孙显瞧出心事,一把揽过白鹿精道:“贤妻还有何话,可与为夫讲来。”白鹿精抬眼看孙显道:“非是我不说明与夫君知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说与夫君恐将夫君吓坏。”
孙显听闻白鹿精此言,唬了一跳,连忙问道:“你莫不是个妖精?却是寻常女子焉能如此貌美?”白鹿精闻听孙显此言,便知不能据实相告,连忙道:“夫君想得哪里?为妻怎能是妖怪来?不过为妻自幼得遇高人,学过些道法来。只是师门有命不得叫旁人得知。如今我已嫁与夫君,便可如实相告,还请夫君为为妻保密。”孙显点头道:“这也是了,若非仙法,贤妻如何得此傲世之姿?”白鹿精道:“只是为妻得知那飞天道人却非是良善之辈,只因为妻法力单薄,不是他的敌手,否则早就端了那贼道人的老巢。故而我方才才劝自家哥哥去往南华山拜师,可恨哥哥不听。”
白鹿精又道:“按那飞天道人的嘴脸,必然不会收哥哥为徒,他爱惜名声,必然不会害哥哥性命。可是哥哥如今夜间前去,若是撞破了那贼道的好事,岂不是性命不保?”孙显听闻,连忙大骇道:“这可如何是好?”白鹿精道:“为妻向夫君说明,夜间寻哥哥而去,暗中保护哥哥。若是哥哥未有性命之忧,便回返而归,不去露面。若是那道人要害哥哥,为妻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将哥哥救回。”孙显连忙道:“贤妻此去务必小心,莫要逞强。若是事不可为,还需保全性命来见为夫,莫作得天人相隔。”说罢,竟泪落沾襟。
白鹿精道:“夫君莫急。为妻自然懂那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之策。若是哥哥性命有碍,为妻便烧了他的道观,叫他回援救火,再来搭救哥哥。”孙显连忙道:“也好也好,便如此行事。”当夜,白鹿精便舍了孙显,暗中跟上孙潜来。这孙潜终究是靠两条腿赶路,如何比得上白鹿精驾风而行,不一时便追上了孙潜,暗中相护。
不知孙潜能否拜得飞天道人为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