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让我瞧瞧呗!”摸不到八一杠,耿亮心里痒得很,“你就让我摸一下,就一下!”耿亮连连讨好,手里的缰绳麻利地甩给了刚刚爬上马车的耿澍。
“摸摸就行了啊!这玩意儿可是很危险的!”弘昼将八一杠递给耿亮,那是空枪,子弹已经被他卸下来,“行了,摸两下就行了,赶紧还给我!”弘昼催促耿亮,他生怕这个毛头小子给他弄坏了。
前面就到驿馆了,弘昼钻进车内抱着枪坐在地板上,“驿馆就在前面,今天外面太闷了,到了驿馆大家好好休息休息。”女士是肯定想要梳洗的。
只是他对面的姑姑好奇地问道:“昼哥儿手里的火器老生我从未见过,大清没有这般威猛的火器,即便是武备院的火枪打出去,二十丈之外亦是找不到北,着实稀奇了!”她刚刚透过车窗瞧见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个!”弘昼抖了抖怀里的枪,很得意地说到:“我自己做的,整个大清独此一家!”
“你又得瑟!”阿扣笑着伸手捏了捏弘昼的鼻子。
“可是昼哥儿想用这个做什么?”
“姑姑是想问这东西能干什么,还有谁见过这东西对么?”弘昼瞧着她的表情,心中也就有了数,这样的宝贝没有交给朝廷,却拽在自己手里,若是旁人知道了必然生疑。弘昼舔着嘴唇,想了会儿,很认真地说到:“这是机缘巧合下做出来的,平日里我当宝贝供着,不是谁都有机会瞧见的,若是给了旁人我心疼,我可不愿落得像戴梓一样的下场。”
那个曾经有机会撑起康熙王朝火器江山的牛人只不过是因为比利时传教士的几句谗言便溘然辞世,真是可惜了。这也让弘昼对传教士不再有好脸色。
“戴梓的事你也知道!”姑姑的脸色不好看,“这件事情朝廷里是禁止提及的,昼哥儿是如何知道的?”
“姑姑不姓戴啊!”弘昼没有解释消息的来源,他想知道眼前的严姑姑和戴梓有什么关系。
“戴亨是我姐夫!”严姑姑释缓了严肃的表情。
弘昼听完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戴亨莫名其妙地被乾隆关了三个月,弘昼老娘还去乾隆那里求了情,这个事情乾隆在下棋的时候和他说过。戴亨性子急,刚正不阿,乾隆本是很看好他的,关着他也就是想杀杀他的锐气。把他放出来后乾隆还想留他,可戴亨拒绝了,乾隆一生气就把他撵回老家去了。
“昼哥儿不必难为情!不过是我姐夫性情燥了些,总是得罪人。他的事情怨不得旁人,如今回乡做个教书先生,也是自得其乐!”
“哦!”弘昼很听话地点头,叹气道:“可惜了祖师爷的家当,没能在用在疆场上。对了,姑姑对火枪也有了解?”
严姑姑笑道:“当年我家姑娘也是随着先帝走南闯北的,可不像某个人,只图荣享富。对了,前些天出城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个人,很眼熟,跟那个姓陈的商人很像。我不会记错,凡是看上一眼,我便能记住那人的脸,不管多久我都不会忘记,更何况是那人!“
弘昼点点头没有回话,那个婉贵人是他带进京城的。那日他是故意让陈云若露脸,更是有意大摇大摆地进的城。因为弘昼知道,京城里不管发生什么乾隆都会知道,与其他去进贡,不如让乾隆自己来抢,在乾隆的眼里,只有别人碗里的才是香的。现在好了,一个多事的人进了京,还带着一坛陈年老酒,就是不知道醉的人是谁。不管醉的人是谁,他弘昼都是收账的。
“昼哥儿还没说你想用你手里的东西做什么呢!”严姑姑笑眯眯地盯着弘昼,她还没忘了先前的问题,那样子有种猫盯耗子的感觉。
弘昼摸着鼻子,坏笑道:“我已经离开京城了,离了那聚宝盆我自然得想个捞钱的法子,不然我这一家老小吃啥喝啥?所以我想了生财之道,我决定占山为王做悍匪!”
“噗呲”一声,严姑姑笑了,“昼哥儿真是爱说笑!”
弘昼表情认真地回到:“我是认真的!”那略带凶狠的表情却是吓了严姑姑一跳。边上的何嫣抬脚踢了踢弘昼,搂着阿扣的胳膊说到:“不管抢了多少,统统都要上交,不准私藏!”
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刚还是意气风发的弘昼立刻怂了下来,轻敲着何嫣的腿,讨好地笑道:“私藏?那啊能啊!”
“到了!”耿澍在马车外敲敲门框,里面有女眷,他不方便探头。
“好!”弘昼应了声,随即严肃地对着车里的女眷说到:“今天晚上大家注意点,下午那群匪徒未必会死心,再加上他们死了两个人,可能会来报复。这一路杂草丛生,有人在林子里偷偷跟着也未必能发现。晚上有劳了姑姑了!”他最后那句话是特地对着严姑姑交代的。
“放心吧!我们这里人多,不怕!”何嫣搂着阿扣表示无所谓。
弘昼温柔地挠了挠何嫣和阿扣的脑袋,转身出了车厢对着耿澍吩咐:“先带几个弟兄查一下驿站,我要这驿站以及周围二十丈的布局!“
破旧的土地庙里只留着残破的石像,石像前的香炉已经裂成了碎片,里面的香土撒得到处都是。傍晚天昏地暗,外面起了风,破庙里燃起火光,跳跃的火光映在两个大汉的脸上,那两人身上尽是香土。
“你是哪条道混的!“其中一人大声叫嚣,毕竟方才没打过人家,这会儿对峙又是占了下风。
“别废话,我问你可有看清那伙人?”下午树林里带头逃逸的匪徒此时正被一个刀疤脸提着衣领,那刀疤脸声音嘶哑,脸上的疤痕盘根错节,痂痕深红,面貌尽毁。
“相聚三四十丈之多,这多如何看得清楚,只是不知道那人是施了什么妖术,就听到‘砰’的一声,整个脑袋瓜子都被掀掉了,那血啊糊了一地。”匪徒用力扯着衣领,“你先给大爷撒手!“
“是火枪?”刀疤脸充耳不闻唯是喃喃自语,他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背,“不对,满夷的火枪没那么大的威力,你仔细回忆,可有看见寻常物件?”刀疤脸排除了火枪的可能,若真是火枪,一个月前他便见阎王了。
“上哪儿看得清,就看到马车上的人拿了跟棍子,不长,也就红缨枪的一半多点!”匪徒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逃跑前他匆匆地瞟了眼,哪敢细看,命都来不及逃。
“真是火枪!会不会是那日江宁城外树林里的那个?”刀疤脸放开匪徒,“满夷不会有这等奇物,是他没错了!”他思索片刻便快速转向那个匪徒问到:“他们有多少人?”
“多少人没瞧清,三辆马车,从后往前一辆比一辆大,那马车的样子从未见过,一辆车两匹马拉的,马很壮,是好马,很容易辨认。只是那马车的轮子很特别,虽然离得远,但是我瞧见了,不是木轮。另外马车后面还跟着一队人,不多,大概有二十多号人。”
“只不过三十人就把你们吓成丧家犬,真是丢人!”刀疤脸嗤之以鼻,“赵元,你可知道那马车里的是什么人?”
叫赵元的匪徒摇摇头,带头大哥挂了他才接的班,再加上带头的死得太快了,都没来得及交代。他们这伙人只知道抢,哪里管他被抢的人是谁。但他好奇,狭路相逢,对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你怎么知道我叫赵元?你哪路的啊?“
刀疤脸露出神秘的笑容,配上一脸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甭管我怎么知道,也甭管我哪路的,你只需知道那马车里面可是大清数一数二的财主,其家业说富可敌国亦不为过,即便是他身上平时戴的那些玩物,随便挑一件都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花不完的!”
赵元咽了口唾沫,可是他一想到弘昼手里的长棍他便直缩脖子摇头,看玩笑,这是嫌命长。另外,同时落脚这破庙,两人又都是跟着车队来的这里,万一对方是想拿自己当出头鸟呢,赵元很果断地拒绝了。
“瞧你那怂样!”刀疤脸啐了口唾沫,“没出息的东西,看看你哪点儿比得上袁坤。你回头望望现在跟着你的那些人,啊,你屁的钱没有,人家凭什么跟着你,有粪啊!你再看看北面的付延晟,瞧瞧人家做多大,就连官府都得让他三分!人怂志短没出息的,信我!干完这票,以后你就是富绅,有了钱还怕没人跟着混?下面有了弟兄,你就是大爷,官府都特么得让着你!再说了,要是没点歪心思,你偷偷摸摸跟着做什么?”
赵元摸着下巴歪过头,袁坤是死在他眼前,付延晟是山东北界的地头蛇,他赵元不过是被人捧了三个时辰不到的大当家,有什么本事去抢那会妖术的人。赵元伸着脖子对着刀疤脸仔细地瞧望,“嘶!我怎么瞧着你眼熟啊!”
刀疤脸板着脸,眼皮微沉,“眼不眼熟不要紧,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
“怎么做?”赵元舔了舔嘴唇,看马车的造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放了,他心不甘,不放,他死又怕。
“我教你!”刀疤脸招了招手,示意赵元耳朵凑过来,贴耳叮嘱片刻,那赵元却是脸上露出了淫笑。赵元连连点头,好主意。这会儿离得近了,赵元瞧清了刀疤脸,他本想大呼,却被刀疤脸及时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