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侯招揽贤才,富民强军。
在他的治理下,魏的国力不仅强过赵、韩,在“列国”也居领先地位,与当时楚、齐等大国足以相抗衡。
魏文侯是魏恒子的孙子,战国后期名噪一时的信陵君魏无忌的六世祖。
史称他:胸怀大志,勤于国政,谦虚好学,礼贤下士……诸多称颂之词。
少年时曾师从一代名儒子夏,后又拜田子方为师,更加扩展了知识面。
卜子夏乃孔子的学生,“孔门十哲”之一,“七十二贤”之一;
田子方拜孔子学生子贡为师,于道德学问闻名于诸侯。
作为他们的学生,魏文侯在当时算是一位高学问的国君。
不仅自己学问高,他更注重招揽具有各种知识、技能的人才,这是他贤名远播、使魏国兴旺发达的一个重要措施。
国内有位段干木,在“民间”是位大师级的人物,许多人都师从他学习,聚居在他周围,竟成村落。
他并不开设学堂授课,学生以自学为主,他只似画龙点睛式的指导,就可让学生获益匪浅。
魏文侯对他的贤名也很倾慕,每经过他的住处,都要“扶轼致敬,以示其诚”。
就是手扶车前横梁站着,所谓“凭轼而立”意示遥遥致礼,以表尊重。
然而,几次以重礼聘请,他却总以种种理由推辞,不肯入朝伴君。
“好,请不来,我就去看你。”
于是魏文侯便亲自拜访,怎知,前边一叫门,他却从后边逾墙而逃。
一国之君要见个平民百姓都遭拒绝,一般人都会恼怒,魏文侯却理解为人家对自身价值的尊重。
但他也很固执,或者说是极度的虔诚。
干脆在段干木的村子找间房住下来,天天登门拜访,屡屡碰钉子也不怕痛,早已超过“三顾茅庐”的频率,打起“持久战”。
国君如此礼贤布衣,总得给点儿面子。
段干木经不起软磨硬泡,不好意思把这“名士”的架子端下去,只得把魏文侯请进家中,从此二人成为莫逆之交。
后辈的信陵君也喜欢结交布衣平民,大概就是从魏文侯这儿继承的遗风。
还有一个故事从另一方面展现了魏文侯的人格:
一次外出视察,途径山边,转过一个山脚,突然与一只大野猪迎面遭遇,双方都来不及躲避。
文侯情急之下一箭射去,伤而未毙,惹的那畜生兽性大发,呲着白生生的大獠牙猛冲过来,势在报复。
那家伙皮硬肉厚,砍一刀,刺一刀竟毫不在乎,卫士们阻挡不住,魏文侯也手足无措。
情况非常危险,忽然从旁飞来一箭,正中野猪左眼,痛得它惨叫一声,人立而起。
怎知二箭继至,从那张开的大嘴中穿透咽喉,又钻出后脖颈半截,野猪扑地摔倒。
射野猪的是一位山中猎户,文侯见他箭法精妙,非常高兴,就接受了他的邀请,随到他家休息,以定惊魂。
那猎户剥了野猪,将肝、肠等煎炒,又煮了一大锅稀烂的猪肉,请文侯和随从们吃饭。
喝着酒,那猎户告诉文侯:
“野猪这种畜生,没好箭法惹不得。
它们从小在河边洗完澡,滚一身泥沙,就把身子在树上蹭痒痒,蹭了一身松树油。
然后在河滩上打滚玩耍,又沾一身沙子,等晒得刺痒了,就又去树上蹭,又去洗,又去沾沙子。
天复一天,年复一年,长成大猪后,身上这层油沾沙形成的甲足有一、二寸厚,又硬又滑,可说是刀枪不入。
它的报复心又特强,伤它不死,认准仇人,非跟你拼到底不可。
所以不打便罢,打,就得从致命处一下子杀死它,不给它留下反扑的机会……”
接着,猎户又讲了许多山林中打猎时的险情趣事,魏文侯虽然不是那种久藏深宫娇生惯养之辈。
但这些故事还是非常新鲜,所以听得津津有味。
怎奈天色已晚,还有许多大事等待处理,只得回去,临行时执手相约:某日某时再聚……
这天,魏文侯与几位大臣商议在少梁筑城,以巩固边防等许多重要国事。
作出决定后将要散朝,忽然天阴降雨,冷气飕飕,便把几位重臣如李克、翟璜等留下喝酒御寒。
君臣们边喝边谈,酒兴正酣,魏文侯猛地想起今天正是与猎户约定之期,便问左右什么时刻了,回报:
“将近辰时。”
文侯推案而起,令侍卫备车赴约。
翟璜劝他:
“这么大的雨不能打猎了,何必跑一趟?”
文侯边穿衣边走边回答:
“虽不能打猎,但既已约定,便是对猎户也不可失信,言而无信,岂为人乎?”
“孔子”拍成电影,轰动一时。
可惜有些人最感兴趣的却是孔子的武功如何,与“南子”有无暧昧关系?程度有多深?
对他老人家所提倡的“仁义礼智信”却视为“封建老一套”的迂腐之谈,殊不知这五个字正是做人的根本!
魏文侯礼贤下士、遵信守义的名声越来越大。
那些修养高有才能的名儒学者、英雄豪杰感到与己气味相投,人以类聚,也就愿意与他接近。
再通过相互举荐,一时间投奔魏国的人才济济。
如田子方、李悝、李克、魏成、翟璜、任座等,都是出将入相之才。
与文侯或为宾友、或成君臣,出谋划策,各尽全力帮助魏文侯安邦定国,使魏的国势日益强盛。
据说秦君有一次想攻打魏国,夺取对双方都很重要的战略要地“西河”,大臣们却不同意,指出:
“魏君贤而有礼,国人称仁,归附者众,皆能人也,未可图。”
政治影响的威慑力当然具有一定作用,但一个国家的强大,还是建立在综合国力的基础上。
初期的“法家”李悝为此做出了巨大贡献。
“法家”的一个重要特点是思想敏锐,不墨守成规。
当时的中国社会,仍处于“奴隶社会”阶段,基本上是把奴隶当做“生产工具”。
让他们付出辛勤的劳动却没权利支配收获的成果,只能从奴隶主那儿得一点勉强维持生命的生活资料。
他们不但是纯粹的“无产阶级”,连人身自由也没有,可以被奴隶主管意的杀死或买卖、赠送。
所以奴隶对“被迫”进行的生产劳动毫无兴趣,甚至以各种形式的破坏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奴隶制”已经日益严重的制约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一些有识之士也曾提出过改善奴隶状态的“井田制”。
即把一大块土地分成九份,中央的一块为“公田”,周围八块为分给奴隶们的“私田”。
每年奴隶们要先到“公田”上去春种秋收,然后再回去经营自己的“私田”。
“公田”上的收获归主人,“私田”上的收获归“农奴”。
“农奴”有了一定的劳动成果支配权。
经济状况和社会地位自然有所提高,生产积极性也会提高,对发展社会生产力很有好处。
可惜,据考证“井田制”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贯彻执行,大概是奴隶主们感到自己获益少,投了反对票。
李悝担任魏相后,在政治、经济上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尝试。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逐步把“奴隶”(或“农奴”)转变成“农民”。
经济上,按人分给一定量的土地,收获的产品必须向主人交纳一定量的“地租”。
其余的农民自己自由支配,交租的比例为十分之一,称为“什一税”。
(实际上这个比例并没有得到严格执行,因为国君和主人有权修改。)
尽管劳动者还要受到很重的剥削,但与奴隶相比,经济状况还是有了本质上的改善,农民的政治地位也得到提高。
虽然农民属于某一个主人,却已有了一定的人身自由,不再像奴隶那样可以任意杀死、买卖、转让,而且还允许服兵役。
(“允许”用词不当,其实带有强制性,魏国实行的是“征兵制”。
但立了军功便升迁有望,使社会地位进一步提高,更非奴隶可比。)
经济状况的改善,大大调动了劳动者的生产积极性,使生产力得到飞速发展。
在当时,粮食是具有决定性的战略物资。
农产品丰富,国库储备充足。
农民服兵役,不仅扩大兵源,而且升迁有望,也大大调动了军兵的作战积极性,使战斗力得到提高。
这两个因素的结合,为国力的强盛奠定了基础,使魏国进入“强国”的行列。
“改革”总会触及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李悝也必然遇到强烈的反对。
但魏文侯看到,作为国君,自己是“改革”的最大受益者,所以坚决支持李悝。
李悝也幸运的死在文侯之前,所以才没有得到后来“商鞅”那样悲惨的下场。
一国强盛,势必形成对邻国的威胁。首先感到不安的,是相邻的秦国和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