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当鲜卑军师带人绑架了金坤,出了府城东门后,为了赶路,他立刻下令抛弃了那几辆运盐的马车,所有人都改为骑马。他命人将昏迷中的金坤绑在马背上,其他人围在旁边,沿着水泥马路,连夜向西平郡方向疾驰。
由于天色已暗,而且驮着金坤的马匹又被众人围在中间,所以一路上都没人看出问题。
天亮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西平郡城外。为了防止暴露,他们改走人迹罕至的小路,经过几天的跋涉,终于把金坤带到了秃发务丸面前。
秃发务丸大喜过望。他命人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帐篷,让金坤休息一下,好吃好喝款待着。当然,他也没忘记安排四个人牢牢盯着金坤,防止他逃脱。
军师有些不解:“大王,不用搞这么麻烦吧。这里往外走全都是戈壁,逃跑的话,只能是死路一条,您只需派两个人守着金坤就行了。”
秃发务丸说:“我当然知道金坤是逃不掉的,我是怕他宁死也要逃啊。这会他可不能死,要不然我找谁去弄火药配方?”
军师一听也有道理,不由得笑道:“敢情这金坤成了大王的‘宝贝’啊。”
秃发务丸说:“兄长的仇,还有鲜卑人的大业,都得靠这个金坤了,所以要谨慎行事。”
军师点点头:“希望这个金坤能够识时务,不要学那个顽固的苏武。”
军师所说的这个苏武,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苏武牧羊”故事的主角。
汉武帝时,苏武奉命出使匈奴。在此期间,因副使张胜卷入匈奴内政,苏武受到牵连,被匈奴单于扣留。匈奴单于采用各种方法威逼利诱,劝其投降,都被苏武义正辞严地拒绝。单于无奈,便将苏武流放到人迹罕至的北海(今贝加尔湖)边放羊,并宣称要等公羊生下羊羔,才放苏武回去。苏武在那里历尽艰辛,被匈奴扣留了十九年后才回到汉朝。
苏武坚贞不屈的精神,和草原民族的秉性倒是颇为投缘,因而几百年来,这个故事一直在北方五族中流传,苏武也深受北方五族的敬重。
军师虽然也很尊崇苏武,但却不希望这个金坤也学苏武。要是金坤也宁死不降的话,鲜卑族的大业就无法完成了。
过了两天,看看金坤休息得差不多了,秃发务丸终于按奈不住,要“宴请”金坤。
秃发务丸说:“早就听说先生大名,我和军师都很是仰慕。”
这话也不全是客套。事实上,对于金坤,秃发务丸和军师都很了解。他们已经得知,几个月前,当秃发务丸率军和马隆的人马在青海郡多次交手时,就是金坤在旁出谋划策,让鲜卑军饱受火药和手雷之苦。
金坤也只是在青海郡城墙上远远看见过秃发务丸的王旗,但是并没有真正见过秃发务丸本人。如今亲眼见到这个敌军头目,却不是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而是众人围坐在一起,实在是有点怪异。
看到秃发务丸旁边坐着一个人,金坤虽然不认识,但也知道不是一般人,于是问道:“这位是?”
秃发务丸说:“这是我的军师。”
鲜卑军师的大名,金坤也是早已知晓。此次秃发务丸的叛乱,这位军师多次献出妙计,让大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金坤拱拱手说:“军师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正是因为军师的谋略,让我大晋枉死了多少将士啊。”
军师自然听出了金坤语带讽刺,倒也不以为意:“比起李松来,我是自叹不如。”
金坤说:“那倒是。幸亏我大晋有了安宁侯,才能这么快就打败你们,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秃发务丸不想听这些闲聊,忍不住插话道:“听说火药是李松发明的?”
金坤说:“不错。”
秃发务丸说:“我们还打听到,李松把火药的配方传给了刘忠,后来刘忠又传给了你?”
金坤奇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想到金坤也不可能逃回去,于是秃发务丸也不怕透露点内幕:“告诉你吧,我的手下收买了一个学造火药的晋军士兵,所以知道了很多内情。”
金坤忍不住恨恨地说道:“这个败类......”
秃发务丸说:“只要你将这个配方告诉我,金钱、美女随你挑。”
金坤说:“谁要你这些。”
金坤不屑一顾的一句话,却让秃发务丸产生了误解:哟呵!金钱、美女都不放在眼里,胃口不小啊。
秃发务丸反而有些高兴:不怕你提要求,就怕你不开口。只要提出了要求,就可以慢慢谈,最后还怕你不乖乖地跟我合作?
秃发务丸说:“那你想要什么?对了,你还只是代理着青海郡太守,并非正式上任,随时都有可能被换掉。要是你肯把火药配方告诉我,那我的人马就可以打下晋朝的许多地方,你何止是当个太守啊,就是封个王爷也不在话下。”
军师在一旁帮腔说:“是啊,大王都许诺封你当王爷了,如此好事,你还不赶快答应?”
金坤这才明白了秃发务丸“请”他来的真实目的。
他不禁回想起,当初刘忠将火药配方传授给他时,就反复叮嘱,要注意保密。不久前,马隆也曾反复告诫他,如果让大晋的敌人知道了这个配方,那真是大晋的灾难。
试想,如果鲜卑军也有了火药,他们就可以炸开城墙,一拥而入。那样的话,西平郡、青海郡即使有手雷,也将无法抵挡。而存放在青海郡的几百万两盐税,也会被鲜卑军抢走。
至此,金坤才算完全明白,守护住火药配方的秘密是多么重要。
想到这里,金坤也不打算再跟秃发务丸绕圈子了:“火药配方是绝对不能告诉你们的,否则我大晋该有多少老百姓要遭殃,又有多少将士要血洒疆场?”
秃发务丸顿时感到失望:“先生不要匆忙拒绝,还是再想想吧。荣华富贵,可就在你一念之间啊。”
金坤倒是想劝劝这个凶狠的对手:“你们为何就不能像东部鲜卑那样,化干戈为玉帛呢?他们就没有因为慕容廆的事情跟大晋做对,现在不是跟大晋相处得很好?”
在金坤看来,眼下的这场会面虽然显得怪异,但也是一个难得的劝说秃发务丸的机会。要是能说服他与大晋讲和,那真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