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王上为张家三十二条人命平反。”张曼彤一番话立马是石破天惊,引爆了这个本来喜气洋洋的寿宴,官员们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然后很多人想到了六年前的那场抄家灭门案,一个个都是目光闪烁,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楚王的脸上也同样是没有了笑容,今天好好的一场寿宴被这么突然打断,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你是谁?是谁指使你这么诬陷太子?”项靖祺这时开口询问道。
“民女张曼彤,是当年的怀江知事张闵栋之幼女,这里有我父当年的盐税详细记录,王上结合当年的上报文书,一查便知。”曼彤跪地大声说道,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叠文书。
有证据!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项靖康,项靖康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整的有些措手不及,在楚王投来目光后,整个人都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王上,此事若为真,臣实在不同意小女这桩婚事啊!”黄汉中跪地说道。
“哼,先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就今天王上寿宴之上你竟敢如此冲撞,叛逆死刑就不足为过。”王后这时出声说道。
还是王后见过的大风大浪多,然后转头对楚王继续说道:“王上,今日是你的寿宴之日,有什么事等明日朝会再申也不迟啊。”
楚王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王后和太子,然后开口道:“大理寺监正何在?”
“臣在”监正宇文胡赶忙绕过寿桌跪地答道,说着还不忘整了整他喝的歪斜的官帽。
“你收下她的证据,这件事情你来办,明日你和刑部给我一个交待。”楚王说完转身离开。
谁也没想到今日的宴会结果会是这样的虎头蛇尾,不过虽然楚王走了,其他人却没敢离席,因为楚王不说结束,他们不敢走,荆离目光注视着曼彤随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一同离开后,然后低头沉思。
曼彤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寿宴之上呢?黄汉中这时候出来反对亲事难道是他安排的?荆离摇摇头,不对,他兵权再大也管不到宫中之事,难道是项靖祺?不过这黄汉中也可能提前就知情,这么说这曼彤代表的春风阁,背后之人难道是二皇子项靖祺?
荆离总感觉不对,他看向一旁的项靖婉,她从一开始曼彤出现就是一脸吃惊,但是在曼彤说出冤情后,她却显得不那么吃惊了,难道她提前知道?
随后荆离又想到了曼彤的冤情,长叹一口气,真没想到,平日里没见过掉过一滴泪的曼彤,竟然身世是如此凄惨,想她应该在独自一人默默流了不少眼泪吧,荆离摇头苦笑,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一面可能是仁慈背后的虚伪,可能是邪恶背后的善良,也可能是坚强背后的脆弱。
荆离想着,项靖婉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近前,她在荆离耳边轻声道:“你找机会离开,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曼彤要出事。”
听她这么一说,荆离目光看向还未离开的王后,只见她没有一点的慌乱,嘴角轻笑着在和一些后妃敬酒,不好,荆离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刚才她用的就是缓兵之计,此时怕是要动手了。
“曼彤是你的人?那春风阁背后?”荆离试探问道。
“嗯,是我。”项靖婉点头道。
荆离也不再耽误,也不管此时离席会不会让楚国王室反感,急忙朝王宫外而去。
苍龙大街之上,大理寺衙役正押着曼彤朝大理寺而去,几个转弯之后。
“为何走这条路?”曼彤出声问道。
宇文胡回头看了她一眼,怪笑说道:“自然是这么走近了。”
曼彤不敢再往前,她可是冰雪聪明的,再加上这么多年待得场合,和那种从小没出过家门几次的乖乖女可不同,她此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恐怕这宇文胡就是王后太子的人。
“快走吧。”后面马上有人推了她一把,直接推了曼彤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于是曼彤只能一边走一边找机会逃跑。
如她所料,在他们拐进了一个狭小的胡同后,前面出现了一队人,蒙面,一个个手持亮闪闪的长刀,要是有人告诉你在霸昌的苍龙大街上,有人敢截杀大理寺的衙役,霸昌的百姓应该不会信吧。
这伙人为首的是个身着怪异的人,一身胡服,很明显不是中原七国衣服的样子,一顶大大的草帽遮住了半张脸,要是曹允晨在这估计他会认得他,不过可惜,曹允晨已经死了。
这人正是杀死曹允晨的那名杀手,明显是被太子豢养的顶级杀手。
他们并没有给众人太多的时间反应,一照面就杀了过来,大理寺衙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就被杀了好几个,而大理寺监正宇文胡而是直接趴在了地上。
眼见那黑衣胡人杀手靠近,早就有所准备的曼彤一把推开了押送自己的官差,朝街道外跑去,此时的她是那么的绝望。
而跑着跑着,终于在她快要跑出街道之时,她看到了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她张开嘴想要大喊,可就在这时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柄长刀已经将她穿胸而过。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飞奔出了王宫一路寻来的荆离,荆离刚一看到她,下一秒一把刀就出现在她的胸前,荆离双眼在一瞬间便是充血了,他感到自己胸口被压了一块巨石,是那么的堵得慌,想要大声喊却又喊不出来。
雪梅出鞘,直接就是重重一刀,荆离把悲愤完全化成了力量,胡人杀手举刀相抗,“铛”一声巨响,荆离如同疯魔一般,胡乱的挥刀,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猛,那胡人杀手都没想明白,这是从哪来了这么一个不要命的疯子,就感觉自己渐渐接不住荆离的刀了,终于是被荆离一刀劈倒。
看着如同地狱而来的杀神,他急忙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大声喊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太……”
可他话还未尽,荆离直接一刀砍在他的额头之上,感觉荆离用的不是刀,而是斧头,把这杀手的头颅都劈裂了。
“你是太上皇也得死!”荆离咬牙说完,然后马上抱起身后地上的曼彤,要带她去最近医馆。
可在她怀里的曼彤却是阻止了他,“我活不成了,你这样反而会让我血流的更快,让我把…把…想说的话说了,这样死了也……也不会后悔。”曼彤在荆离怀里声音断断续续说道。
这时的荆离眼睛更红了,只听曼彤继续说道:“年幼的我本来很快乐,也活得很单纯,可一个恶魔打破这一切,这六年来,承蒙公主殿下救我一命,让我又苟且偷生了几年,可是我活的太累了,全家上下三十二条人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咳咳咳。”说到这曼彤开始咳血。
荆离用衣袖帮她拭去咬牙说道:“我会为他们伸冤的。”
“不,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就算是这事情查清楚了,楚王也不会杀太子的,但是只要让他不能继位,我就很满足了,让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让他痛苦。哈,哈哈。”曼彤满嘴是血的笑着。
“他一定会死的,我也答应了别人。”荆离目光透着杀气说道。
曼彤听了则是用力的伸出手,想要去摸荆离的脸,荆离见状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你知道为什么我爱和你玩笑吗?因为我发现你和我一样,都把自己隐藏的很深,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活得太累了,我不用你报仇,也不要你为我一家伸冤,只愿你好好活下去。”曼彤看着荆离说道。
荆离就这么静静看着怀中这个美丽的女子,眼睛终于湿润了,这时曼彤再次示意荆离把耳朵凑过来,轻声在他耳旁说道:“那日的奖励你没来领,今日我便给你。”
她说完在荆离脸颊上轻轻一吻,这个吻很冷,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