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道:“就是这个道理,若王妃见过之前很多官员大臣都已经见过,各种说法传到王妃那里,她再看见时自然不会有那么惊喜了。将军,此宝进献关键在保密。”
皮雄听了不住点头道:“照你的说法,赵王也不能提前看了。”
曾册郑重的点点头道:“王妃看到之前,仅有将军见过。烦请将军务必向赵王说清此间道理。”
皮雄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其实他还真想让高勋提前看到那宝物,除了满足高勋好奇心外,也能分出一部分责任。如果赵王本人看过点头同意,再发生差池赵王也会替他担代。现在曾册直接把这道门关得死死的,皮雄再也没了退路。
曾册他们三人离家一月,曾宅上下一通忙碌准备。曾册留下曾福看家,他要带走曾梅四人照料生活起居,还要带走车马房的四个家丁。
曾册把出行的事情安排完毕,就把成快脚和肖五子叫到了一块,把为太平王妃献寿礼的事情前前后后给他俩讲了一遍。曾册只是简单给两人解释了皮雄收走存钱证书的事,更深层次的原因没讲,一是三言两语说不清,二是像他们这个年龄和阅历也不见得能听懂。曾册只对他两提出要求:到了幽州不要跟陌生人来往,不要多说话。
曾册当然不可能将二人隔离开,皮雄他们若想渗透打探二人应该是没什么免疫力的。他们两个是人质,但至少曾册还能天天见到。若让皮雄他们将成快脚和肖五子弄走不知去向,曾册那才叫心焦呢。
另外,曾册这次要干的是一项工程,他需要调用上百人的力量才能完成此事。一些紧要的关键环节他还需要自己人来干。快脚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已经成为一个很不错的帮手。肖五子身心刚刚受过了创伤,暂时让他跟着快脚做事。
听完了曾册的安排,成快脚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和完全服从。肖五子还好奇的提了些问题,曾册都简单的回答了。快脚的性格一向如此,他对曾册是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执行。肖五子则是个有主见的人,喜欢按照自己的理解做事。曾册品评着两人的差异,思考着日后如何因材施教,因才使用。
兄弟三个匆匆开了个短会,曾册很快就叫兄弟二人回去休息了。可是曾梅四姐妹那边却是叽叽喳喳的闹了大半宿。她们还都是十四五的少女,自从被卖到原来的萧家就再也没出过萧家的大门。偶尔随着主人亲眷到城里购物或是城外庙里烧香拜佛都跟过年一样。而这一次她们要到辽国最繁华的城市幽州去,而且一去竟然是一个月,更美的是就连新年都要在那边过了,四个女孩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脑子像被烧开了的水一般翻腾不歇,哪里还能停得下来。她们开动着有限的想像力安排着未来一月的“享乐计划”。
岁数最大的曾梅担心第二天一早起晚了,所以一再逼迫大家闭嘴早点睡觉。可是大家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总是有人说话起个头,四张小嘴就叽喳半宿。反复几次就听见城头敲了五更梆子,唬得四人再也不敢睡,个个脸色腊黄的起来忙碌。
早上,皮雄就派来了两辆马车,再加上曾家的两辆马车组成了一个小车队。曾册不愿坐车他选了匹马骑了赶路。眼下这个时代的马车既没有橡胶车轮也没有弹簧悬挂减震。坐在这种封闭的硬板车上,就像面团掉进了摇元宵的簸箩里,道路一长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颠倒个位置。快脚和肖五子两人也要骑马,可二人骑术太差,总是拖大队的后腿,最后只好忍气钻进了马车。两人在车上商量,今后只要有空就一定练好骑术。
路上最惨的还是那四个小丫头,她们一坐进密闭的车厢就困得睁不开眼,再加上车辆在道路上的颠簸,四人的脑袋乒乒乓乓地撞在车厢上,每次碰头都疼得尖叫。但很快人又昏睡过去,睡着了脑袋一准还撞在车厢上,如此循环往复,四个小丫头真可谓哀哉苦也。到了中途下车吃午饭时,看到她们满头青紫,曾册实在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来。换来八道怨毒的目光。
倒是成快脚心细,吃过饭后爬到行李车上,翻箱倒柜找出了四个皮悼子送给四个小丫头,让她们戴上帽子睡。曾册看见四个小丫头满眼的小星星,还有成快脚那张贱兮兮的长脸,心中不由妒火直蹿,趁人不备恶狠狠地踹了快脚一脚。
他们一行天亮出发,来到幽州城下时已经是日薄西山了。曾册骑在马上远远望见矗立在雪原上的一座大城。他忍不住催马向前一直驰到一处高地由南向北遥遥地眺望着这座历史名城,
只见在一马平川的原野中高大的城墙拔地而起,孤傲地围出一个雄阔的世界。一条宽阔的河流绕城而过,护卫着城中的世界。城墙高有十丈,一块块巨大的城砖清晰可见,反射着夕阳的光辉,粗看如金龙的鳞片一般。城墙上的箭垛一如龙背上的竖鳍。最为雄伟的是面向南方的城门,箭楼高耸,旌旗烈烈。城门大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曾册再向城中望去,因为城墙的阻挡他并不能看到城中的情形,只能看到高过城墙的楼宇殿堂。有白色的塔尖,有金黄的飞檐,有乌瓦的楼顶,层层叠叠,蕴藏着万种风情。这个时代的天很蓝很蓝,西北长风劲吹,深蓝的天空中飞云映着夕阳的金光,如长练横贯长空。西边山峦起伏,山顶积雪泛起青白色的光晕,与原野上的金色城池遥相呼应。
望着眼前的美景,曾册不由从心中发出一声吼:“幽州,我来了。”
此时的幽州城和后世的北京还真不是一个概念,幽州城实际地处在后世北京的宣武和丰台北边的一片区域。明清时代建造的故宫还在幽州古城北边的城外。曾册就知道宋辽在幽州城下决战的地点叫高梁河,就在后世北京的西直门一带。前世的曾册多次去过北京,主要是上大学和工作后要到北京转车。他对后世的北京既熟悉又颇有些隔阂。熟悉不仅因为他要经常路过,还因为这里是华夏的政治文化中心。隔阂是因为他每次路过北京时都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他跟这座巨型城市没半毛钱关系。
然而,命运竟然让两世为人的曾册穿越到千年之前的幽州古城,这座城未来的归属将改变整个华夏的历史。现在,曾册立马高地,远望幽州,一股豪情不由充塞胸臆,他要做的不仅是改变自己的命运,不仅是改变他身边亲人的命运,他要改变的是历史,要用灵巧的一己之力稍稍改变历史前进的方向,所谓差之分毫,失之千里。历史或将因为他的存在而转向一个全新的平行世界。
一名骑马的皮雄部下军士过来催促道:“小官人莫要耽搁了,天黑城门要关的。”
曾册这才发现车队已经走出很远,而他已经伫马眺望了很长的时间。曾册两腿一夹,胯下战马一纵身向前驰去。在曾册的马后踏起了一串烟尘。
皮雄提前到了幽州,他派手下的几名虞侯、都头前来安置曾册一行。考虑到曾册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而且他们从事的工作又非常重要,所以皮雄不知从谁的手里要下来一个独院,虽然比不上涿州曾宅的气势,但仅供三兄弟、四姐妹和四家丁居住绰绰有余。
安排他们住下,虞侯就请三兄弟跟他们去见皮雄。虞侯说是皮将军要亲自为他们接风。曾册嘱咐曾梅他们快些收拾,早点休息,然后就跟着虞侯赶往酒楼。
皮雄心中很清楚,无论他和曾册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必须靠曾册做事,靠曾册那件宝物来博取太平王的信任。因此皮雄尽一切可能帮助曾册,让他毫无牵挂的投入工作。所以,曾册他们才一到幽州皮雄就设宴为他们接风。而且还给曾册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曾册领着两兄弟快步进门,见到灯火下的皮雄就赶紧抢上一步拱手道:“多谢将军厚意。”
皮雄笑着摆手道:“曾册,莫要客气,你看本将军把谁请来了?”
说罢皮雄转身向着屏风背后示意,刚刚换下皮袍的冯渥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笑着道:“曾册你这小厮,面子好大。皮兄非要逼我来为你接风呢。”
曾册连忙上前唱个肥诺道:“小可岂敢,冒犯冯将军了。”
曾册跟两个将军礼尚往来,身后的成快脚和肖五子则老老实实地垂手站在后面大气不敢出。等曾册他们彼此间寒暄过后,皮雄才让大家都坐下。皮雄坐了主位,冯渥坐了次位。曾册坐的是主宾位,其余才是快脚兄弟和那两个虞侯和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