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雨后清新空气,在松树下看着皎月从松隙间洒下清光的张慰庭已感到丝丝凉意。“秋天来了。”他对一旁的刘才道。
穿着秋衣的刘才看着刚练完武且穿着单衣的张慰庭,虽然他并没有感到秋的凉意,但想到现在已是深秋身份,刘才笑着地对张慰庭说:“春天的美景虽已消逝不见,但眼前的秋景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刘才见慰庭哥笑着看着他,接着道:“没有什么比一成不变,更让人觉得索然无味的了。”
见慰庭哥微笑不语,刘才想起自己去江西成婚之事。
他父母见张家威已经拍板,而且儿子所娶还是大哥的嫡女,哪有什么不同意。后来事情顺利得甚至让刘才觉得有些不真实感,直到他想带着新婚妻子来应天,被双方长辈以胡闹给予痛斥后,他才有入世为人之感。
长辈们的意思很明确既然已有大师为妻子算卦,算出唯有在江西才能避祸求福,而他想带着妻子来应天就是胡闹。刘才最后与妻子商量,自己先去帮二哥,之后妻子再来找他,于是他在三天前带着老家来跟他帮忙的二十个弟兄来到应天。
慰庭哥见他带着二十名的弟兄来到这,心中虽有不喜,但见木已成舟,也只得默认。
刘才知道慰庭哥是担心三哥那里,一下子走了这么多弟兄,担心三哥吃不开。当然他在江西带这些弟兄一起赶赴应天,就对此也心知肚明。
只是想到要让自己去严令一心要来应天的弟兄回老家,以他那向来好说话的为人实在是做不出来。当时刘才看着一脸不喜的慰庭哥,刘才苦笑地道:“咱们就勉为其难吧。”
慰庭哥无奈地接着告诉自己老八过几天要成婚之事。听完后,刘才为老八高兴之时,慰庭哥又告诉现在他们都身无分文。
对此,刘才丝毫不感到意外,自己这班弟兄除了三哥外,皆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之人
随后慰庭哥又说现在这么多弟兄来到这,也都到了要成婚的年龄,不可能老呆侯府与皇上赐的那宅子中。刘才会意过来,道:“明天我就去街上打探一番。”
张慰庭听完刘才这么说后,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他脸上浮出一股笑意地道:“这些都是丧尽天良,但善于毁灭罪证之徒。”
第二天刘才就带着几个弟兄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回来却又被慰庭哥叫了过去。慰庭哥一改昨日要“替天行道”之风,道:“上面已经再安排你与刚来的二十个弟兄去千户所,以后咱们都要以国法行事。”
刘才困惑不解的时候,慰庭哥接着解释道:“南边两个省份的买卖利润,今日已被父亲命人送到府上,父亲托话给我严令咱们奉公守法,不然家法无情。”
听到这,刘才由不得吓出一身冷汗,虽然挨打对他来说也习以为常了。但岳父那家法却并非仅仅是一顿皮肉之苦,还有些意想不到让人崩溃之法。
张慰庭见刘才如此,淡淡一笑,道:“你与那些刚来的弟兄们这几天正好没事,去寻些宅子的同时也帮老八筹备下婚事。”
刘才当时就感到费解,老八的婚事应该是老八的父母来筹备,怎么慰庭哥让自己去筹备?他正欲问话,却见慰庭哥已然远去。
此刻是为三十多个弟兄买了宅子后,来找慰庭哥。想到这,刘才对穿着单衣的慰庭哥道:“宅子都买好了,都是弟兄一眼看中,风水也好的宅子。”张慰庭爽朗一笑,道:“那你就专心筹备老八的婚事,忙完后再到千户所上差。”
见刘才欲言又止,张慰庭明知故问地道:“你怎么了?”刘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二姐每七天发放财物我没意见,但我还有衣物这项开支。”
张慰庭认真地说:“你要是天天换穿着华贵的服装,咱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因财产来源不明,被御史参奏。”
见刘才膛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张慰庭板着脸地道:“若是你不当官,你一天换十套华服,都没人管得着你。但你当了官后,天天穿着不同而又值千金的衣服,你让皇上与百姓以及同僚怎么看你?”说完,张慰庭就又开始继续练武。
再次大汗淋漓停下休息时,张慰庭见刘才还待在原处发呆,他对有些意兴索然的刘才道:“虽说咱们这官位品级在应天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当官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但你想想如果咱们这官若是没了,有何颜面去见家乡父老?”
刘才回过神来,想到如果自己丢官,光是那些可能的冷嘲热讽将就能让自己痛不欲生后,刘才不由地生出身不由己之感。
张慰庭看着刘才,看到他渐渐表情坚定起来眼神,张慰庭淡淡地说:“有得就有失,入仕更不例外。不过你若还想穿不同的华服,在家中穿倒没事……”
没等慰庭哥的话说完,刘才并认真地抢道:“只是事情多起来,我也没闲暇去放在华服上。”想了想,他又苦笑地说:“穿着华服给自己看与锦衣夜行一样都不会被人看到,那还有什么意思?”
见刘才这般说,张慰庭知道他在心中已经做了取舍,正准备进屋洗澡睡觉,他又听到刘才的声音。刘才道:“老八结婚这事,他父母怎么不来主持?”
张慰庭哈哈一笑,道:“这事,你自己去问老八。”见慰庭哥进屋后,刘才心中冒出难道老八父母不知道此事的想法,细细想后,他觉得这事以老八那种为人是绝对做得出。
刘才觉得自己给老八筹备婚事可能是捡了个烫手山芋。
来到徐八的屋内,见柳升也在,刘才坐下后也不避讳柳升,刘才对徐八说:“老八,你成婚之事,你父母可知?”
看到徐八一脸尴尬,刘才苦笑地说:“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柳升没等徐八说话,他就傲然地抢道:“八哥那未婚妻我见过,长得好为人也不庸俗,就是家里没钱。”
柳升见刘才看着不出声的八哥,他又接着道:“八哥欢喜那女子,伯父伯母却肯定不会答应。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只能先斩后奏。”
看着一脸满不在乎的柳升,刘才没好气地说:“我是问老八。”徐八见此,连忙道:“十弟之言就是我内心的话。”
刘才认真地道:“你可知你私自娶妻可能遭至的后果?”徐八坦然地道:“无法就是挨顿臭打,难道父母还不认我不成?”
刘才听到这,猜到这事老八显然是跟慰庭哥商量过并得到认同。慰庭哥这人虽然看起来做事比较稳妥,但经常却喜欢冒奇险,他赞同老八倒也正常,他道:“也许后果会更加严重,你父亲可是向来容不得后辈来挑战他的权威。”
听到这,柳升不耐烦地说:“八哥向来视女子为玩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让他愿意与之过一辈的女子。难不成六哥现在是在劝八哥放弃,让他继续以前那种生活不成?”
柳升见刘才语塞,他有些讽刺地道:“若是六哥觉得筹备八哥婚事让自己为难,我来做就是,保管办得漂漂亮亮的。”
刘才叹了口气,暗叹自己当时真应该避讳下柳升这活宝。他咬了下牙,道:“只要八弟决定好了,筹备婚事我义不容辞。”
徐八看着刘才,他认真地说:“放弃是不可能的,无论什么后果,我都认了。”
柳升听到八哥如是说,大笑地道:“若是不敢追求心中所爱,这也迁就那也迁就,有个鬼意思。八哥真大丈夫。“
刘才见到柳升说完后,他就与徐八大笑起来。自己似乎也被他们所感染,内心中充满了豪气。他道:“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