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七年四月初五,永乐皇帝遣都指挥金塔卜歹、礼科给事中郭骥、百户李咬住等等至和林(今蒙古国后杭爱省厄尔得尼召北)。
与使者团同行的既有永乐皇帝那极为友善的亲笔信函,还有赐给鞑靼各要臣的金币与丝绸,更有之前被明军俘获的二十二名鞑靼贵族。
闰四月,永乐皇帝先是敕谕甘肃总兵何福:说他近来遣使于本雅失里通好,鞑靼方面可能会派使团来中国。尔等切要留意,不得将使团当作敌军来对待。
之后,永乐皇帝又敕谕皇太子:鞑靼使团可能不日会到达京师,鞑靼使团到来后你得厚待。永乐皇帝强调只得用那些老成持重之人,去招待鞑靼使团。切不可让那些喜欢夸夸其谈而不自知泄露秘密之人,去招待鞑靼使团。
六月初十,百户李咬住带着鞑靼人伯兰等等回到北京。李咬住告知皇上,礼科给事中郭骥被本雅失里杀死;而鞑靼人伯兰更是说道:“本雅失里、阿鲁台被瓦剌所败,现正准备掩袭兀哈良部。
永乐皇帝闻之大怒地道:“朕以至诚待本雅失里。不但遣使与之交好,而且归还其部属。此獠居然还敢杀朕的使臣,还欲掠朕边城。朕必杀此獠”。
当日,永乐皇帝连下两道敕令。其一、敕令各边将即刻整军,赶来北京;其二、敕令兀哈良三卫,严加防范鞑靼
六月十三日,永乐皇帝敕谕:赐爵马哈木为顺宁王、太平为贤义王、把秃孛罗为安乐王。
旋即,朱棣又令一直呆在北京替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求爵的瓦剌使臣暖答失,立即去将他这道敕谕去告诉,已望眼欲穿的马哈木三兄弟。
当然与瓦剌使臣暖答失一起离开的,还有各种实物赏赐。
六月十六日,镇守宁夏的宁阳伯陈懋奏报:“现鞑靼国公阿滩卜花朵,率部众三万、牛、羊、驼马十余万来归”。
当日朱棣迅即批复:“好生安抚,不得去惊扰”。
不日,朱棣又令人将对阿滩卜花朵等人的赏赐,星夜送于宁夏。
作为军国重臣,丘福自然得扈从,随驾至北京。只是由于张辅的强势崛起,现年六十六岁的丘福有些郁郁不乐,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但丘福从未去嫉妒,张辅今日能得到军中少壮派的尊重。丘福认为张辅所立的战功,配得上军中少壮派的尊重。
那怎么解决这如影随行的压力呢?作为将荣誉奉为处世原则的军人,丘福认为惟有再立新功,才能堂而皇之地去解决压力。
皇上在北京与本雅失里在“下棋”,丘福也是心知肚明的。丘福认为皇上这次基本上,跟交趾那次套路差不多。
丘福认为无论是之前交趾的薛岩,还是现在鞑靼的郭骥,若是他们能完成皇上的使命,一个世袭的爵爷是十拿九稳的。就如瓦剌部马哈木三兄弟一样。
当然这只是丘福的个人猜测,丘福自然也不会将这猜测与人去讨论。
瓦剌部接二连三地击败鞑靼,也让丘福觉得此刻应该是对鞑靼部最后一击之时。所以不服老而又压力重重的丘福,此刻才会星夜进宫。
来到摆有各种武器的御书房,丘福拜见皇上后,他见到刚让他平身的皇上,对已经穿上公爵服的太监海童令道:“你即刻去追瓦剌使臣暖答失,告诉他要马哈木等人不得取道哈密返回戈壁以西,可取道亦集而返”。
海童应诺后,朱棣思索了会,又令道:“你留在塞外,继续刺探军情”。
听到海童再次应诺,即告退出去。朱棣再次看向了他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伙计,在听到老伙计向自己请令北征,朱棣不由地变得迟疑起来。
但想到老伙计过去的汗马功劳,想到张辅强势崛起给这位老伙计的压力,朱棣点头同意了。
朱棣告诫地道:“兵者,国家大事。你到达开平以北后,即便看不到敌军踪迹,也应做好时时临敌的准备,相机进止,不可固执己见。如果一战未捷,那就等下一仗。切不可相信此刻,鞑靼容易击败的言论”。
见老伙计中气十足的应诺,又见老伙计顿时就恢复到昔日凛凛威风,朱棣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丘福走后,朱棣又认真看起张辅五月份,从交趾呈送的奏折来。
张辅如是云:“简定之前的部下邓容、阮景异,现在不知从那个角落找出一个陈季广之人,将他立为伪皇。不过这伪皇的身份,得不到认同。所以贼军内部,这两帮人一直在相互残杀。“
“而贼军此刻又窃据江河出没为患,我军是否能在等待他们杀出胜利者的同时,在北江府造船以便将来决战所用?而且也能使谅江、北江、太原等府那些躲避贼寇的人复业”……
朱棣对待张辅的奏折,绝大多数就是用一个“准”字来批复。朱棣倒不是因为溺爱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爱将,而是张辅本身就说到他心中去了。
例如这次张辅这奏折上的造船,就是典型的一石三鸟。一能让简定与阮帅得以自相残杀的空间;二来为将来的决战做准备;三来可以让人们复业。这样的得意弟子,又怎么能让自己不爱呢?朱棣如是认为。
七月初三,皇上敕谕:任命丘福为总兵官、武城侯王聪为左副将军、同安侯火真为右副将军、靖安侯王忠为左参将、安平侯李远为右参将,率军十万北征鞑靼。
同日朱棣再次遣使于本雅失里让他投降,朱棣在信中写道:“朕之前遣都指挥金塔卜歹、礼科给事中郭骥送你部属回去,却不料尔等如此丧心病狂居然斩杀大使,还欲掠朕边境。今已发兵去问尔等为何斩杀大使。明年还必定会率军亲征”……
丘福北征的消息传到交趾,已是月底。而此刻的明军已势如破竹地推进到慈廉州。得知淇国公北征,张辅在暗暗叹息后,就重新投入“咸子关会战”之上了。
将精力放到自己无法改变之事上,张辅从来就认为是愚蠢的。此刻明军一面剿灭倭寇、一面率队远洋、一面北战、一面南征,所以张辅很自觉地将精力放在南征之事上。
若是失去交趾,西洋诸国还会不会将大明当回事?张辅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因为这是极为显而易见的。
而且张辅深知:若是富庶的西洋各国不与帝国贸易,大明的财政即刻就会被战争给拖死。
所以重任压肩的张辅,也没有时间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