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张慰庭早起,穿戴整齐后就走向刘才的屋内,见他在屋内看着榻上几套华服打不定主意,张慰庭摇着头地说:“今天是咱们去替老八徐政去议亲,你这番可是要去喧宾夺主?”刘才闻此,讪笑了会才穿好衣服。
两人正准备出屋之时,柳升穿着吉服也进来,他见到慰庭哥,并道:“我也想去跟着去议亲。”刘才见慰庭没有反对,有些无奈地对柳升道:“随你。”
走出屋外,来到正厅,张慰庭问管家:“聘礼可准备好了。”管家不紧不慢地回道:“绸缎与金器前些日子已送至甄宅,这次准备了银元宝一百二十个、包头六十四对、油包六十四只、麻饼六十四只……”
刘才知道慰庭哥对这些数字没什么兴趣,他并笑着对管家道:“待吃完早饭,就让小厮们抬着,跟我们一起去甄宅。”
管家听此,微笑地对刘才说:“姑爷,那我先下去准备。”刘才笑着答应后,发现柳升已独自一人在饭桌上开吃起来。
三人出门后,刘才见李浚正骑马过来,微笑地道:“这李浚兄弟倒是个会做人之人。”
四人骑马,家丁挑着担,不多时并来到甄家门首。张慰庭见是坐北朝南的门楼,正感疑问,去听见门口一婆子满脸是笑地对李浚道:“李大官人见好。”李浚见婆子直顾着跟自己道好,连忙地道:“这次我是作陪,我上司才是主客。”
李浚见张慰庭看着他,解释地说:“这婆子就是给八哥做媒之人,应天城里还没这婆子说不成的事。”
这婆子听李浚这般一说,看向了张慰庭,她本就是一个消息灵通人士,虽然之前一直没有见过张慰庭,但她立即就知道眼前之人进来风头日盛的锦衣卫张千户。
婆子一脸失敬得对张慰庭道:“老身不知今日大官人下降,空了礼数,休怪。”这婆子见张慰庭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即就请张慰庭下了马,一同进了甄家的门。
张慰庭见院内盆景不断,台基上有个大水缸,又见四周布满竹子,感叹地道:“倒是个风雅之处。”
那婆子满脸是笑地回道:“这也是老身这几日给甄家找的,能得到老大人满意,是老身的福气。”虽然张慰庭有些不习惯这婆子的言辞,但他知道这时代与婆子这行人就是这套说词,张慰庭就再次微微一笑表示赞赏。
婆子推开朱红櫊扇,张慰庭进去一看见其桌椅光鲜,帘子更是一尘不染。
婆子见四人都进来,并先后请四人坐下,即向张慰庭道:“甄家是些老实本分之人,有些怕见官。我进去催他们出来迎客?”婆子见张慰庭点头,并径直向内院走去。
婆子刚进去,小厮就端来四碗茶,柳升一尝,赞道:“极品碧螺春。”就在几人默默喝茶之际,柳升又道:“听八哥说,甄家不是没钱吗?”张慰庭不悦地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柳升其实刚说完,就猜到这些可能都是八哥买的,被慰庭哥这么一说,只得讪笑起来。
这时张慰庭他们看到一位极美女子走了出来,让第一次见到她的刘才心中生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感,他看到慰庭哥发现甄家父母没有出来有些不悦。
刘才正欲说话,却见这女子分别向他们四人道了个万福,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见柳升准备开口说话,刘才忙道:“今日我们前来是来给徐政议亲,看来令尊、令堂今日不便出来,我们可否与甄姑娘商量?”
见甄小怜颔首,张慰庭道:“近些日子事情也多,直到今日才上门,确有失礼。我也只是一介武夫,不会说话。”张慰庭停顿了会,再道:“但日后甄姑娘嫁给八弟徐政,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不会让甄姑娘受委屈的。”
婆子刚进来就听到张慰庭这话,忙笑着说:“大官人这话说在实处,甄家小娘子日后被圣上封为夫人也有可能。”
柳升听到这话,顿时就乐了,大笑地说:“正是此理。”
见甄小怜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张慰庭对婆子说:“今日我们就先走一步,这里劳烦你多费心。”见这婆子忙不迭地答应,李浚从怀中掏出个元宝递给她后,即转身加快脚步跟上张慰庭他们。
婆子见锦衣卫千户他们走后,甄家父母就来到堂屋,她心中暗笑其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家伙后,又笑着说:“看到了吧?你们未来的女婿的上司是他兄长,咱们应天府总捕头的儿子也是他的弟兄,不然他们今日怎会上门?”
见甄家父母唯唯诺诺地向自己表示感谢,这婆子心中更是不禁得意万分。
当这婆子发现甄小怜脸上挂着犹疑,见惯世情的她笑着对甄小怜道:“甄家娘子可是嫌弃徐政其貌不扬?”
见甄小怜默默不语,婆子微笑起来地说:“丈夫,丈夫,就是有作为的大丈夫。那些相公(此处指男妓)、那些粉郎(小白脸)虽然外表光鲜,但怎么比得上在沙场上保家卫国的勇士们?”
见自己这荤话,让甄小怜的满脸羞涩,这婆子看向了甄家父母。见甄家父母脸上一脸担忧,她用自己拜佛的那虔诚的神色对甄家父母道:“你们那未来女婿是有大气运之人,不这样,怎么如此年龄就能当上百户?”
见甄家父母转忧为喜,这婆子就准备离去。这时,甄母道:“薛家妈妈,怎么一直不见徐家父母?”薛婆子眼珠一转,道:“听你家徐大官人说,他令尊正在扬州剿匪。这种军国大事,我一婆子怎么敢随意去打听?”
这婆子走的时候,见甄小怜起身相送,她又附耳告诉她:“不少人家知道徐大官人托老身做媒,都要老身转为给他们家做媒,还许诺事成重金相赏。”
甄小怜见这婆子脸上满是惋惜,猜到这番她倒是没说昏话,本以为这婆子会接着说自己不为重金所动,哪料这婆子再次附耳却说:“我倒是跟徐大官人说了几个人家,但徐大官人非甄家娘子不娶。”
甄小怜心中不由地生出一种甜蜜,之前在酒楼卖艺之时,她就对一掷千金的徐政印象深刻,而且他还在府衙都畏惧的锦衣卫当中当了把总。
即便薛婆子不说,她也知道徐政将来前途无量,她之前发愁的并非是徐政其貌不扬,其实细看下来徐政也是五官端正,只是有些不打眼罢了。她愁的是容貌只是能让男子一时欢愉,她日后在徐家该如何长久立身?
这是,送至门口,薛婆子又继续附耳道:“俗话说宁为英雄妾,不作庸人妻。甄家小娘子,你这回可是作英雄妻。”
甄小怜见这薛婆子期待地看着自己,她并从袖中拿出一个元宝,这婆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只见她迅即骑上驴子,又回头对自己道:“甄家小娘子,老身走了。”
看到这,甄小怜不由地莞尔一笑,目送着薛婆子远去。
回屋内之刻,她细细想着薛婆子,她发现这婆子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假话,关键之处她也只是巧妙地带了过去,在感叹这婆子不简单时,她觉得将来可以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来襄助丈夫,让丈夫离不开她。
轻松下来的甄小怜看着碧空上的朵朵白云,当她发现其中一朵白云光彩照耀,她知道太阳就在这朵白云之后。
当甄小怜走进自己屋内,太阳并从云朵中出来,霎那间阳光就普照于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