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关风攻城战,淮东却敌兵。
败亡初妄作,狼狈坐虚名。
贼势虽亡命,君心实好生。
不知他日事,谁筑受降城。
月余时间倏忽而过,辽东水师毛伯龙亲率大小战舰百余艘前来应卯。战舰靠了岸边,顺王令下,准其水军上岸,并给予淡水食物补给。
毛伯龙帅亲兵来见李想,门口处柳湘莲拦下亲兵,言道自有招待。亲随不愿,毛伯龙面色不虞。
柳湘莲冷笑一下说道:“毛将军的意思呢?”
毛伯龙说道:“将主亲兵自是要跟着本将的。我自来如此。”
“哦。那样也好。”柳湘莲早有定计不缓不急的说道:“王府守卫自是不许外来人等乱进的。如此,咱们俩家可就僵住了。不如这样,都是武人,各凭本事吧。你们要是能打赢我们,就任凭进府。打不赢,就留下来给王府劈柴担水如何?”
那些亲兵也是不惧,狂言道:“要想留下我们,就看你这个小白脸有没有本事了?”
柳湘莲笑眯眯瞅瞅他,扭头对谷初九说道:“进去说一声吧。有热闹看了。”
李想听见后哈哈大笑,典型的你瞅啥开局。招呼一声王府内外,备好茶水点心,都去大门口看戏。
毛伯龙做梦也没想到堂堂一位王爷,居然还好看热闹,而且还就在自家门口开打,根本无所谓的样子。
只见莺莺燕燕花红柳绿的出来了一片人,谷初九找了一面铜锣,站在街口铛铛敲了几下喊道:“辽东东江总兵毛伯龙,拜门啦!”
好家伙,此地百姓也是好热闹的,呼啦啦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就当是看卖艺。
李想带着黛玉、英莲、探春缓步出来,还和街坊邻居打着招呼,有多事的就问:“顺王,这些傻子哪来的?这尼玛不是掳您老虎须吗?”
李想一副和蔼可亲模样:“少废话,有热闹看还不好?诶,我说过的煎饼果子你会做了吗?”
“您说的那个,不会啊。奏会一样儿,砂锅丸子配芸豆,好吃不贵,还能喝两口。”
毛伯龙一伙面面相觑,原本想着这王爷怎么也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就和给他们面授机宜的北静王一样。可瞧这做派,换身衣服就是混混儿。
他们哪懂亲民秀,李想伸手抱来一个孩子,放在自己腿上坐下来,一边喂着孩子一边问道:“准备好了吗?怎么个说法?”
“下官毛伯龙见过顺王!”
“礼就免了,先打着看。上次堵我门开打的是李进忠,这次是你,勇气可嘉啊。有放盘口的吗?”
这一嗓子喊出来贾环,抓着一顶草帽就站在围住的场子中央,撮个罗圈揖说道:“今日有人拜门,咱们不按朝廷规矩,因为相差品级太大,按律该下牢。可是呢,咱们王爷顶顶和气不过的,你不懂礼,我就教着你懂礼。话不多说,王府胜一赔二,辽东水师胜一赔十。”
探春看他熟练的收钱记账,就气不打一处来:“臭小子,平时没少去这种地方。否则怎会这么熟稔。”
豆官趁机给他告状:“娘娘说的是,这位三爷啊在京城就开赌了。用我们的银子赢了两千两呢,结果只分给我十两。”她不说自己只出一两,直接说结果。
果然探春上当,随手给她一个荷包说道:“收着这个的,别在让他骗了去。回头我收拾他!”
他们这样热闹,毛伯龙可就骑虎难下了。奉着北静王的令,就是要来给李想难看,最好惹恼了他,把自己这些人撵回去,这样就不用万里迢迢去南边打仗了。
可是,眼前这一关要是过不去,怎么才能惹恼他呢?人家好似根本不在乎自己似的,那他让自己来是做甚?
其实不难猜,只是他不会去想罢了。李想要的是船,要是再能留下些兵卒那就更好了。至于他毛伯龙,你要懂事我就收留,要是不懂事,我就教你懂事呗。
亲卫呢都看着毛伯龙,等他说话。毛伯龙再次给李想见礼:“王爷,此事是我的不对,这就让亲兵留下,我自拜见王爷就好。”
李想没说话,外面看热闹的不干了:“别怂啊!是不是和鞑子怂惯了,挑完事就跑,是不是汉子?”
听着骂声一片,毛伯龙脸上实在不好看。李想指指柳湘莲他们说道:“都是沙场汉子,本王可没脸就这样回去。弃了刀剑用拳脚吧,有本事你就打进门,没本事就留下船自己滚回去。我可不敢要一个怂人再去给东平王送礼了。”
喝彩声中,毛伯龙也不再犹豫了。摘掉刀剑就结了阵。柳湘莲和谷初九对视一眼,点了相同数目的西北军,一声呐喊就冲了上去。
贾环跳着脚乱喊,什么猴子摘桃,狮子摘桃,各种摘桃等等招数从他嘴里不断的蹦出。
黛玉忍俊不禁,笑倒在李想怀里:“这个环老三,怎么如此阴损。哈哈哈,三妹妹,快给他找个人家安生了吧。”
探春也绷不住笑起来:“这都哪学来的?哈哈哈,就他这性子,我怎么给他说人家啊。”
一刻钟后,胜负已分。柳湘莲和谷初九不愧是沙场老卒了,没有什么花拳绣腿,就如贾环喊得那样,招招奔他们要害,一击得手就让他们失去还手能力。
毛伯龙眼上也挨了几拳,肿着眼看看躺倒一地的亲兵,叹口气。没让自己躺下,已是给留了情面。噗通一声给李想跪下说道:“末将犯了王爷虎威,这顿打挨得不冤。请王爷责罚!”
黛玉拉起英莲和探春转身就走,一片莺莺燕燕跟着也就散了。
李想玩味的看着他说道:“先站在一边去,初九去找军医来,给他们看看伤。贾环,来。”从桌子上拿了几块黛玉留下元宝说道:“给邻居都分分,算咱家庄赔了。”
各人都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门口就散了干净,只留下坐着喝茶的李想和跪着的毛伯龙。
毛伯龙见人群都散了,才支支吾吾的说道:“王爷恕罪。都是北静王挑唆的臣下。如今我在他手下讨饭吃,这样子是必须要做的。”
李想嗯了一声问他:“水战东平王,你有几分胜算?”
“您,您还用臣去?”
“临阵换将兵家大忌。我怎么会犯下如此错误。只问你,能打不能打?”
“回王爷,单一路水军,我必败无疑。若是能水陆齐发,抢他水寨的话,我能有六成把握。”
“哦?”李想有了兴趣,这位好歹也算悍将,听听他的打算。
“说来一听。”
“以快打慢,突袭而至。一把火烧了他的水寨。他再想和我打,我就带着水军一路跑回来。只是沿途补给,朝廷要给办足,还不能给他们补给。这样兜几个圈子后,等他们师老兵疲,我再去与之决战。这样算下来,我有六成把握。”
“说说剩下不足的四成。”
“南方海域水文不明,不敢深入沿岸,也不敢进深海躲藏,故此水师不能尽全力。陆地配合将领不知是谁,能否突入水寨并守卫至我方掉头出海时,也是未知。水陆双方作战,忌讳令不从一,这是末将最担心的。所以六成是指着我们自己水师来说的。”
李想真是对他有了兴趣,这么早就有人开始琢磨水陆合成打击的方案,不得不说其军事天赋甚高。
看看这条街左右已经无人,李想低下头低声对他说道:“可想过水军中暗藏步军,用小船载之,冲滩放出。水军用大船给与火力掩护,步军突进敌阵后直驱敌首要目标!得手后,快进快出,乘船离开回到大船。”
毛伯龙猛地一抬头,正对上李想那双烁烁放光的双眸,仔细看去,那眼神中竟带着些许嘲讽。
“王爷,您怎地想到这暗藏步军之法?”
李想盯着他说道:“北静水溶给你什么条件,让你跟着他?”
毛伯龙讷讷而言:“许我京师水师提督。”
李想哈哈笑起来:“别做梦了!朝廷怎么会听他的话,除非他能坐了那把龙椅再说!我问你,上一任是谁家的,又是怎么丢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京师六营加水师,非公爵王侯不能任职。你打算怎么从三品升上去。这些骗傻子的话,也就蒙蒙你们这些不在京师任职的外行。”
毛伯龙仔细一想,还果然如此。王子胜不就是凭借王家的爵号,跟着他哥哥一起担的京师六营并水军的职务吗?
“嘿!”毛伯龙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末将这是被权势砸晕了脑袋,不知天高地厚!多谢王爷点醒我这个糊涂行子!此战任凭王爷指点,我再不敢说个不字。等打完了这仗,求王爷放我回东华岛。再也不敢掺乎你们这些贵人的事了。”
李想这才把他拉起来进了大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一仗还是要你多多配合的,我已备好酒菜,若不是你犯浑,咱们早就喝上了。陈懋修一直夸你是个将才,你就放开手脚去干,让我瞧瞧你的能耐。”
毛伯龙一边谦让一边说道:“陈指挥才是水战行家,若非他被排挤,南边的事也不会这样让朝廷难堪。”
进了客厅,果然陈懋修和史宪之正在等着他,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几杯水酒下肚,那些尴尬事,也就抛在脑后。
此次借兵,也真是无可奈何。水军不同于步军马队,如没有几年操练,根本无法站的稳船,就更别提跳帮作战了。俗话说百年海军,可不是玩笑。李想一贯在陆地横行,哪有机会登舰作战?纵然知道些战法,也是纸上谈兵。不经过这些有经验的老水手验证,他不敢把精锐葬身大海的。
林懋修和毛伯龙仔细计算了兵力,谋划了方略后,一起说给李想听:“我等用商船偷偷运兵到水寨附近,肃清前沿后,水军主力突袭,给步军炸开一个口子。趁着他们战船未动之际,能烧多少是多少,水军趁势死死堵住水寨去路,尽量杀伤敌军。这一步成功后,步军卡住要点,不让对方步军反扑我军舰,这样水步合力,一战敲掉南军水师!”
李想点点头,此方案也是他俩看了西军的火力配置,尤其是燃烧弹后,才下的决心。不得不说,西军已经有了班排独立作战的火力,若是集合打击的话,只要不是和战舰硬磕,就能战而胜之。
“如此的话,我就打着旗号,光明正大的去谈判,再多带些商船跑跑贸易。如此迷惑他一番如何?”
林懋修抚掌大笑:“早就听说王爷每战必先,果不其然!三千虎贲就藏身这些商船,我等远远跟着,只要不见我水军踪迹,他们必然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