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想生恐有变,急切切要知答案。裘世安却不理他,只是问道内阁六部可有决议?左遗直将书记所作笔录取了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拿起笔签个名字,次第给了众人。
李想哪还顾得这些,陪着笑问道:“老裘?裘老!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个意思?”
林如海签好字,把他拉过来细细的解释:“安稳些,不是坏事。我朝有令,非王女以上者不得承爵,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郡王必俟出阁,女俟及嫁,每岁拨赐。既然玉儿被册封了县主,这就是要嫁女的了。急什么!?”
教训完李想,又对裘世安拱拱手:“内相请了,这里面究竟如何?能否告知一二?”
李想最后一个落下名字,拿着笔录递给他,又从袖兜里面掏银票,引得左遗直笑骂,当着内阁的面你就敢贿赂,可见不是个善良之辈。
李想怒回头说道:“你们都妻妾成群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这么一个师妹,不早点领回家,我心不安!”
林如海转过身去不理他,自与众人道谢。
裘世安哈哈笑起来,对着众位大人说道:“奇事奇事,若是不嫌我聒噪,我就说说这位林绛珠。”
内阁轰然叫好,又围坐在一起沏茶倒水等着听故事。贾雨村分外忙乎,还切了几大盘碧玉瓜,分给众人,以佐雅兴。
原来就在李想滔滔不绝之时,林黛玉尴尬的站在未央宫一角,低着头看地上的“金砖”。
刚才一进屋,参拜完两位圣人及太后与皇后,妙玉就如乳燕投林般,扑到一个蓬头垢面之人的身前去哭了,贾母拉着迎春去和元春见礼,就把她剩下来孤零零站在那里。
皇后见她一个人无趣,又爱她容貌风流,下得宝座款款而来。黛玉急忙见礼,后拉住她的手,细细问之,才知道是林侯爷之女,李四维的师妹,不禁笑了出来:“原来就是你啊,我说这个最不老实的探花郎,怎么就不成亲呢?果然,等的值了。”
黛玉羞的耳朵都红了,还不忘替他分辨几句:“李...大人日夜为国操劳,家事自然就推后了。”
这皇后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端的是一代美后。
闻听得黛玉如此说话,不禁更是爱怜:“好姑娘,难得的他为你、你为他。你可知他金殿求婚的事?”
黛玉忍着羞意点点头:“那也是我求他的,只因妙玉...”忽觉不妥,就不再说下去了。
皇后说道:“无妨,你们相处这么多年,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是。只因妙玉想念家人,故此我让师哥想个办法。没想到,他竟然...”这求婚二字黛玉可真是说不下去了。
“哼!他竟然敢跑到金殿上借着求婚,想私下见朕。他把朕当做了什么?”
黛玉低头不语。皇后白了天子一眼,又指指那里哭成一团的妙玉和可卿说道:“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偏生一个外人帮着聚到一起了,您还不领情?”
天子讪讪然,黛玉嘴角一动,眼光明媚起来。
太上安抚住秦可卿,就对抱着妙玉的忠义王说道:“你们造的孽,还要连累子孙。当年若是我败了,可有这番场景?”
那蓬头垢面的正是被囚的忠义千岁。
他咧着嘴嗬嗬笑起来:“若我得国,你们早就去见父王了。也正是如此,我也得不到这个位子。罢了罢了,今日能见到徽姃活的很好,我的心愿以了。只是,你那女儿娇生惯养在甄家,我这孩子偏要出家为尼,不妥不妥。孩子,我给你选了一个夫婿,据说心性坚韧手段了得,水溶小儿几次败于他手,可堪称豪杰。既然这爷俩想做贤君,我就用陕甘圣教给你做嫁妆,卖了他们给你换一个夫婿如何?”
太上还不知道是谁呢,天子忍不住乐了,看着被皇后牵着的林黛玉说道:“如何?这好人就不能做。”
妙玉双颊生晕,连忙说道:“不妥不妥,那是林妹妹的心上人,我怎能夺之?”
嗯?
一众人都诧异的看着她,这还没说是谁呢,你怎地知道的一清二楚?其中必有古怪。
林黛玉似笑非笑的说了声:“姐姐,可是要喝茶?”
妙玉知道自己心神失守了,转过身不再言语。
忠义王那是何等样人,怎肯为这些小儿女之事纠缠,当下喝道:“既是她的又能如何?不抢到手怎知道是谁的?那女娃娃,本王虽然身陷囹圄,可是给你配个王孙贵族,也只是一句话而已。你道如何?”
太后急忙说道:“不妥不妥,这一家人对徽姃有着寄养之恩,怎能如此?”
忠义王想了一下说道:“既如此,先报恩再商议。不知皇上要怎么赏赐她家?”
天子竟然苦笑起来,把这李想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个详细,问道:“似这般的人,朕还真不知该如何了?”
忠义王瞥了他们一眼:“你们就是小家子气!父皇当初就看不上你父这点,才让我做的太子。这般人才必要笼络其心!河套都能拿回来,漠南漠北就不可以收回吗?把那西宁王斩了,换个西顺的名号给他,让他顺着天家的意思,又能保我家风调雨顺,不就得了。”
太上怒道:“胡说!想他不过弱冠,早早的封王之后,岂不又是一个北静?你哪知治国之道!刚才这丫头喊了声姐姐,我看就从这里着落。此女生的不凡,自带几分出尘之意,她那师哥又是在灵山拜的师,可见一饮一啄必有天意。皇儿,你怎么说?”
天子手指敲打着桌案,拿不定主意。皇后说道:“我喜欢此女的天然成趣,非是一般俗流可比的。要不,我认下个妹子?反正我娘家就是平头百姓,无有外戚之患。”
太后摇摇头:“还是不妥,你是天下女子之首,怎能贸然认亲?哀家替你认下她,既然不能封她的夫婿了,就把这郡王的列位给她。”
众人称善,太上言道:“灵山有仙草,你师哥自己求来了。朕给你个绛珠的号,想必他也会喜欢吧。”
林黛玉盈盈下拜,非是为自己,而是为他。这一拜,就能免了师哥在朝中的猜忌,天家也敢让他放手施为了。
忠义王忽然问道:“林绛珠,你若肯进宫,这德妃之位可还空着呢?我和这个李探花一女换一女,你们说说怎样?”
皇后蛮有深意的看看面色大变的贾母,又瞧瞧不太自在的贤妃,问着皇上:“臣也有此意。实在这个绛珠深得吾心。”
林黛玉可不敢让他们说下去了,万一金口一开,可就百死莫悔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上叩首言道:“臣女不过草木之人,焉能辅以龙凤?若是如此的话,只有枯绛珠,没有完璧玉。”
裘世安说完这段问道:“如何?可不是个奇女子吗?”
贾雨村拍手赞到:“昔日里我教她读书识字,此女好似有着宿慧一般。见解却与常人不同。今日这事,果然应验了。”
自有人上来捧他,难得教书还教出个县主,就凭这一点,他也能再升几级。
林如海洒泪说道:“我这女儿天生的脾气,若是入她眼的,自是有一番主意。亡妻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这群人围着他俩夸,可惹恼了一旁心疼的李想:“你们这是何意?不就拒了一次婚吗,就没人问问我师妹如何了?老裘,接着说,还有谁为难她了。”
“呸!”左遗直实在忍不得了:“无知小儿!天下女子谁不以能进皇宫为傲?你可知当朝皇后,乃是五千选一挑出来的贤德淑良之人。能被她瞧中的岂是凡品?!你这话说出去,那些妃子贵人的家里能把你撕了!快快退下,端地不成人子!”
冯尚书更是火上浇油:“林侯爷,这女婿不行啊。趁着还没成,换一个。”
群臣激愤,纷纷喊着换一个。李想抱头鼠窜。这帮老封建,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再说林绛珠,这番话一出口,逗笑了皇后:“瞧瞧,也就这样的,才不会把这当成好地方呢,别逗她了。绛珠啊,既是有了封号,自当归我管辖。我有一言,你可要听清了。”
林黛玉再叩首,这皇后是在帮自己化解危机。
“正妻之位给你,想必他也愿意。只是天家也有天家的难处,这徽姃就是如此。若是他人得知她的身份,想必又是一个兼美。若再有居心叵测之徒,转眼间就是一场变故。”
忠义王悄悄对太上说道:“你这个儿媳妇不错,话说的明白,事也办的好。”
太上嘟囔一句,不去理他。
皇后继续言道:“我天家女儿,岂能自贱于空门之中虚度年华。本宫做主,将妙玉送进你家大门。对外虽不明说,到时再有计较。你不可妒之拒之,然否?”
林黛玉璀然一笑:“皇后岂不闻娥皇女英故事?正妻不过是一个名号,若他心里有我,我自是他的白首人。妙玉姐姐与我自幼相识,情同姐妹,若能携手到老,也是一段佳话。只是,先不可告诉我那师哥。他的性子一时半会转不过来,容我慢慢谋之。”
皇后大喜:“准!允你先嫁!”
妙玉连手指都不敢动弹,秦可卿过来抱住她,轻声安慰:“也只有他才行。”
天子接过裘世安送过来的记录,长吁一口气,恭敬的递给忠义王说道:“陕甘一事,拜托王叔了。”
忠义王看完大惊失色:“似这般的法子,不用几年,圣教自会冰消瓦解。亏得他好腹黑的心肠。姃儿啊,这夫婿非他莫属!”
这才是错中错,双玉生辉。本回着落在此,明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