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真相
“主帅,您怎么没有去和兄弟们喝酒?”大任看到前面独自喝闷酒的谢思恒,走过去问道。
“你又为什么没有和兄弟们去喝酒呢?”谢思恒喝了一口,反问道。
“心里有惑,酒喝的不尽兴,既然开心不起来,还不如独自出来走走,免得败坏了兄弟们的兴致。”大任也喝了一口,回道。
“本帅亦然。”谢思恒淡淡的说道。说完,就一个人看着远方,继续喝酒。
“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大任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你既然这样说了,说明你已经打算问了。想问就问,只是我未必会给你答案。”谢思恒依旧淡淡的,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情绪起伏。
“末将跟了许帅……许昌三年,一直看到他尽职尽责,说实话,他对自己的兵队的忠诚是我看过最佩服的,我甚至想过,就算我背叛了大家,他也永远不会。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叛变就叛变了,还说出那样的话,我实在无法相信。”大任借着酒劲,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谢思恒听到这话,一愣,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许昌突然叛变了,没有任何征兆,带着城池的布防图,最新的战况,一个人骑马奔出城外,朝敌方的军营而去。
后面的几次战役,大鲁屡战屡败,人人都开始憎恨,大鲁的军队出了这样一个叛徒,尤其这个叛徒还是他们之前的主帅。
这种怒气在许昌带着吐蕃兵来攻城池时,彻底失控,不少兵士都开始凭着一腔孤勇和愤怒,对待敌人毫不留情,士气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最后一次大战,许昌骑在战马上,有一个曾经特别崇拜的将领,问了他一句:“为什么?”
许昌轻轻的笑了笑,笑容中有欣慰,有不舍,有难过,又夹杂着高兴,那是一个只要见到,就会让人觉得复杂的笑容。
“我看到你们的样子,就知道你们一定会输,所以,就让你们输去吧,我可是想赢,想活。”紧接着,许昌冷漠的说道。
许昌的话言犹在耳,人却在那场大战中丧身,许昌是怎么死的,他现在依然记得。
许昌是个大将军,一身的武功,却死在了一个小兵手里,那个小兵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兵,当这个小兵攻向许昌的时候,他却什么也没做,任由兵器刺入自己的心脏。
他是在愧疚吧!谢思恒想,愧疚为了他们的计划,在之前的大战中杀了好几个自己的手下。
他的计划,对于许昌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换位而处,他也许都不能做到许昌这么决绝。
只是,有些光明,是永远不能公之于众的,否则,所有几万人被激发出来的士气,都成了笑话,即便能够理解,也没有人能够愿意被这样欺骗,更何况,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许昌演的如此逼真,骗过了所有人,他再站出来,他的话,究竟又还有多少人相信呢。
“末将跟了许帅……许昌三年,一直看到他尽职尽责,说实话,他对自己的兵队的忠诚是我看过最佩服的,我甚至想过,就算我背叛了大家,他也永远不会。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叛变就叛变了,还说出那样的话,我实在无法相信。”
“我也无法相信,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大任的话回响在耳边,谢思恒回过神,淡淡的回答道,说着,吞了一大口酒。
“是啊,已经发生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也许,这么多年,我从来都不曾了解过许昌。”大任这样安慰自己,没有再说话。
谢思恒的手边冒着热气,他已经能很好的把酒精全部蒸发出来了,他能很好的伪装自己,再也没有人嘲笑他不会酒,但为何,他反而怀念那份时光了。
他,真的想,把酒喝进肚子里,不用蒸发出来,这样一点点的温养经脉,这个愿望,有可能实现吗?
外面吵吵闹闹,猜拳划酒,庆祝活着,庆祝胜利,庆祝终于可以放松自己。
里面也在庆祝,鲁隶依没有喝过酒,这是她第一次饮酒,拿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鲁隶依发现,自己在这里呆久了,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保持所有的礼仪了,那些精致的生活,恍若隔世。
她很高兴,这场战争终于还是胜利了。这些天,她以自己肉眼可见的成长,也感受了很多心痛,她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一样。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谢思恒推开了门,看到的就是美人饮酒的场景,而且这个美人,似乎已经喝醉了。
“思恒哥哥,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鲁隶依看到谢思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靠到了谢思恒身上。
谢思恒连忙伸出手扶住,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思恒哥哥,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坚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还能有这么坚强的时候。”鲁隶依像个孩子一样,趴在谢思恒怀里边哭边委屈的哭诉。
“我知道。”谢思恒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思恒哥哥,安慰一下我吧。”鲁隶依哭了很久,慢慢平复了下来,抽噎着说道。
“人生不多经历一些,怎么看到多样的自己呢。”谢思恒轻轻笑着,安慰的说道。
“虽然你这个安慰一点也不甜,但是说的很有道理。”鲁隶依笑着说道。
如果她没有来这里一次,她可能永远也看不到这样的自己。
“你这段时间,也很辛苦吧。”鲁隶依哭诉完了,又想起了谢思恒这段时间的辛苦,连忙问道。
“这时候才想起我,你也太没良心了吧。”谢思恒笑意满满的说道。
“我……我,我这段时间都在关心你啊,虽然有时候不见得能关心到。”鲁隶依微微一笑,很倾城。
“放心,你的未来夫君,可是个打起仗来非常兴奋的人,虽然很累,但是对于我来说,能做这些,很值得。”谢思恒朗声说道。
“思恒哥哥,你是我的骄傲。”
“依儿,你可别小看自己的魅力。”
两人相视一笑。
“所以,我们或是上天选出来的一对。天造地设,白头偕老。”鲁隶依心里默默想道。虽然,这样夸自己,有点厚脸皮。
鲁隶依脸因为喝了酒,有些醺红。傻呆呆的看着谢思恒,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谢思恒顺着鲁隶依的动作,在她的旁边坐下。
“坐稳了。”谢思恒把鲁隶依扶正,松开了手。
鲁隶依轻轻把手放在了桌子上,扶住了桌子。
“思恒哥哥,我有问题想问你。”鲁隶依看着谢思恒,说道。
“你是用什么办法解决的士气问题呢?如果我没打听错,你和我讨论了士气的问题后去了许昌的房屋,所以,许昌是不是,是不是没有叛变,一切都是你们的局?”鲁隶依呆愣的眼神在这一刻恍惚间却让人觉得特别精明。
谢思恒轻轻一笑,他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她。
不管愿不愿意,他的记忆再次被拉回到过去,他去了许昌的房间,说了自己的计划。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许昌假意叛逃,激发士兵们的愤怒,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从而打破局面,激发他们的士气。
只是没想到,他说完自己的计划后,许昌主动提出了修改计划。本来他只要担一段时间的骂名,而他一改,这场假意叛逃就变成了永远不说出真相的叛逃,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闪过图礼邬。
只是如此一来,许昌为了这场战争必须要按陪上自己的人生,整个家族的性命,还会背负永远的骂名,甚至令先祖蒙羞。
他做,这场战争,便可以因为他的决定可能影响了结局。他影响着几万人,几万个家庭。
他不做,他的名声可以保全,他的家族得以保全,他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浩然正气不会被玷污。
这种抉择,无论对于谁来说,都太沉重了。
而本来,没有人需要做这种抉择,是谢思恒,把这种抉择摆在了许昌的面前。
本来,谢思恒只是想要许昌假意投降,战争结束后再把真相公之于众,可改了计划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假投降变成了真做投降者做的事,只是为了激发藏在士兵内心的士气。
这样一来,在图礼邬那里,可信度变高了,可以让他放松警惕,可这样一来,许昌也就陷入了两难之地。
“也许是我,做了什么手脚呢。只是,现在,我也不记得了,就让这些事,永存地下吧。人在做,这个世界在看,大自然会记住每件事的。倘若世界上有神灵,神灵也会记得所有事的。”谢思恒温润的说道。
“如果真像我想的那样,就太可悲了。”鲁隶依有些感伤的说道。
“你可知,世上事,皆不尽如人意。”谢思恒不再说什么,闭了闭眼睛,说道。
或许这件事不是谢思恒的错,是许昌自己改的计划,让自己陷入里面,自己承受结果。又或许,谢思恒其实早就想到了一切,也看透了许昌的性格,料到了后续发展。
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