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发出噼啪的炙烤声,天气逐渐的开始热了,幕府中的温度很高,很多的书吏等职员都热的满头大汗,浮躁无心办公。只有谭扬没有心浮气躁,还非常冷静的看着《说兵五篇》,津津有味。
等钟况从外面进来,帐帘一掀,谭扬才不动声色的放下《说兵五篇》,询问的目光看着钟况。
钟况的脸色并不好看,拱手答道:“禀明公,禁军还余一万余人,多为溃卒,副帅正在整顿,短时间里难堪大用。杨孟昭所军几乎覆没,已得确切情况,威远将军已被俘。明公,此战损失不下两万!”
谭扬轻嗯了声,后背靠在椅上,思索着。
良久之后,惆怅的慨叹道:“白雪,真天人也!斩其二十万精锐,竟还有如此战力!不该与其野战......不该与其野战啊.......”
谭扬下,幕僚许斌闻语,出言道:“明公且不可有此之叹!明公手握帝国雄师,蒙陛下信任,赖将士浴血,方阻妖女于五丈原而不得南下。今明公吐露此言,若传扬出去,三军士气被夺,岂不更助长妖女气焰?于战事无益,于帝国无益啊!”
谭扬醒悟道:“许司马言之有理,此言不可外传!”
待众人应诺后,钟况问道:“明公,谭渊、郦琼二位将军处.........”
谭扬思量道:“郦琼将军那里估计是得不到什么斩获了,倒是妙才处,眼下将尽五月,夏收快来了,据说敌军在闵县一带多种了土豆.......传令二将,行动!”
“诺!”
说完这儿,谭扬起身,走到沙盘处,言道:“我军要取得一场胜利,挽解目下衰弱的士气!”
沉思片刻,谭扬一一道:“传令下去.........”
稳坐帅位上的白雪目前还不知谭扬要找场子,她的精力大部分都被杨志给牵扯住了。
回想上次见面还是在河畔,杨志带着人围追着白雪和杨雄,一晃十余年矣!十余年,日思夜想的仇,终于是要报了!
白雪面若寒霜的走下帅位,蹲在被按着跪着的杨志面前,问了一句心头滴血的话。
“杨伯成,真的死了吗?还是被你囚禁在一个地方了?”
终究不是亲眼所见,白雪或多或少的还存有一丝幻想。
杨志冷笑着,酝酿出一口血痰来吐在白雪的脸上。但见白雪表情不动,毫不避闪,更是狰狞着老脸狂笑着!
“杨伯成必死!早死!遗骨也为鱼儿饲料!死的彻彻底底!死的干干净净!焉能复活?!”
说完,又叫嚣道:“章采!章星羽!巾帼侯!你再厉害又如何?你本事再大又如何?你爱的人死了!你丈夫死了!你个克夫的女人!嚣张啊!怎么不嚣张了!老子还等着你活寡老子呢!是不是很愤怒?是不是很想杀了老子?来啊!动手啊!章星羽!你就算杀了老子!杨伯成那贱种也活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志嚣张挑衅求死,朱武脸色阴沉的一拳打在他脸上。除朱武,场内原来的老部下们均义愤填膺的请求白雪下令,杀杨志,为杨主簿报仇!
有言凌迟,有言车裂,有言腰斩..........
超乎众人的想象,亦超乎杨志的想象,白雪表现的很平静,只见她站起身来,接过手帕擦干血痰,对视众人,眼睛内平静如死水。
“杨孟昭,多谢。”
杨志:????
杨志一头雾水:“章星羽,尔何意?!”
白雪没有答话,一把抽出腰间的断危刀,古朴的纹路仿佛就是白雪的心,轻轻一划,捆绑着杨志的绳子断了。
面对众人与当事人的诧异,白雪淡淡的说道:“杨孟昭,杨伯成在天上看着,不忍手足相残,令伯成在天下哭泣,本帅给你一次机会.......”
从兵器架上取下断刃枪,冷声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机会!!”
猛地,白雪断刃枪一挥,宝枪发出低吟如哭泣的嗡鸣声。寒光白白的枪刃透亮的反射着杨志的影子,冰凉的杀气直冲杨志的面门,令杨志浑身上下充满凉意,一双瞳孔在近在咫尺的枪尖注视下散发着恐惧的意思。
“像个男人一样,像个将军一样,像杨雄一样,死在敌人的手里!”
突然的变故,白雪的做派,部下们自然是不答应,劝谏。杨志似乎被激发起了什么东西来,战意昂然问道:“巾帼侯,某金枪可在?”
“给他金枪!”
帅帐外,接过金枪,许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杨志回想到自己刚接到这把金枪的时候,父亲、族人、师傅对自己的谆谆教诲,从而带来的背负和信念。
握紧金枪,杨志摆开架势,目光如死灰的盯着白雪手中的枪。
........
朱仝大步走来,面对围堵着的人群,大喊道:“让开!让开!某有紧急军情面陈大帅!快让开!!”
喝骂着,周遭士卒让开一条通道,等进来时,只见得白雪肩膀上血水涔涔的落下,染红了肩头的肩甲;肩膀虽有伤,仍背着手,目视着面前被一枪贯穿了身体,浑身都是枪伤跪地而死的男子。
“大帅.....”
白雪扭头:“噢,向挺呀,没什么,杨家枪法,果然犀利。”
朱仝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上步前,低声道:“大帅,军情急报.......”
见朱仝要说下去,白雪伸手制止,道:“进来再说。”
撇着死去的杨志,白雪对左右道:“将杨志的尸身烧了,世间再无杨家这两个兄弟!”
在众人怪异的眼光里,白雪等回帐中,都是心腹将领,朱仝才说道:“大帅,军情急报,黄得功他督押的粮草,被谭渊所劫,百余车粮食,全部被焚毁!”
“此外闵县守军来报,敌将郦琼率军抢收、捣毁附近农田,闵县兵少,不敢出击,求救!”
在朱仝说道前一条时,白雪便霍然的站起来了。对卡拉迪亚军来说,粮草一顿供应不上,就是很危险的事情!须知十好几万人马,补给线缩短了可一次投入的就那么多,这批粮食是要供给五丈原这里的,粮食被焚,白雪竟只剩下了三日之粮。
三天的粮食!
这是粮尽警告!
白雪不由得目光发狠,瞪着朱仝喝问道:“事情的经过,究竟怎么回事,详详细细的报与本帅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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