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承彰武四十三年十一月,冬。
随着大雪的降临,扎古帝国与铁人帝国长达一年的交兵在此划上句号。
奉承彰武四十三年这一战,扎古帝国全面进攻,收复了全部的失地,边境线又向北扩张了些许。而扩张最远损失又最重的是熙河路。熙河路边境线扩张过了斛焞仑河,到达了斛焞仑河的北岸,靖边寨是最新的边境线。
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胜定军、胜才军、胜利军、胜武军、胜淘军、骁骑军六军全军覆没,胜武军、胜勇军在内的六军损失惨重。
扬威大将军胜定军总兵官领熙河路兵马防御使兵马戍御使兼大都督使兵马都监权熙河路节度使威武候刘法、虎威大将军孙康、虎烈大将军韩光、勇毅大将军陈修、骁骑大将军马杰在内多为大将军阵亡,虎翼大将军王马被俘。
总体来说,扎古帝国扩张的领土,还不够他们掩埋尸首。
得不偿失!
童路在靖边寨派驻了守军暂守之后,便率领着主力部队南渡斛焞仑河,回到了南岸。然后,向着国内回军。
回军的路上某个军寨,谭扬来见了章采。
“兄长?兄长来的正好,不日丫丫就要成为大将军兼领熙河路大都督了,虽然没有开府的权利,但丫丫还是想聘请兄长…………”
“丫丫,我来可不是说这些的!”
“…………”
来到章采独立的帐篷里,章采率先开口,把话题提到了聘请谭扬的上面,可谭扬何许人,一下就堵住了章采的嘴巴,章采不由得叹了口气。
谭扬说道:“现在故扬威大将军刘法战死,我这个扬威大将军府的参军也就自动的解职了。我现在已经是庶民一个,对于大都督的盛情邀请,就恕谭扬推辞了。”
盯着章采的眼睛,谭扬严肃的说道:“方才的话是我对熙河大都督说的,接下来的话是我对丫丫小妹说的。丫丫,你为了你的梦想,投奔到童路一党是你的选择,可我要告诉你的是,童路,他和他的阉党,所作所为,难以善终!朝中上下,帝国之内,恨阉党的太多太多,食肉寝皮不为过!童路,早晚必死无疑!阉党,早晚必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被清算,你会死的很惨!不要说别人,就是我和云籍都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上。丫丫,投效的事情,是终身大事!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悔之晚矣!”
谭扬盯着章采的眼睛,章采也盯着谭扬的眼睛,谭扬所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章采的脑子里回响着。
章采郑重的对谭扬说道:“兄长,你说的这些话,关于宣帅的,我理解为:〔天下苦童路久矣〕!为什么恨呢?恨宣帅他们?童宣帅、王廷臣……他们为帝国立了多少功勋?他们是国家的柱石!是支柱!”
“这无关对错,这不是黑是黑白是白的道理!”谭扬有些急了,说道:“党争无对错之分,不会因为是黑的就去拉下马,也不会因为是白的就会大唱赞歌!丫丫,只要你站在了阉党里,你就是阉党的一员,无论你做出多么为帝国伟大的事情,只会是阉党做的事情!只会打压!”
说罢,谭扬长叹一声,说道:“丫丫,党争无可避免。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道理站在大多数人的一边,阉党是少部分,我劝你,不要越陷越深了。”
章采嗤笑着,随后嘴角满是苦笑。
“兄长,我就问你,除了宣帅,天下之大,谁会提拔一个女子,任命一个女子为官?”
不用谭扬开口,章采自问自答的说道:“没有人?天下人只会觉得这是个异类!那些高高在上老不死的只会觉得是异类!异类!”
“宣帅是阉人,阉人为帅,何尝不是异类呢?只有异类才会懂得异类!才会理解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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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采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动,停下来,平复一下心情,说道:“宣帅戍边抗敌,一步步杀出来的!宣帅于国家用功,他是阉人,但他为这个国家,为这个帝国流过血!付出了青春!”
“他应该得到的是尊重!这份尊重不是王廷臣一个人的尊重!是全天下人共同的尊重!这是宣帅应得的!”
“宣帅是去了势,但当宣帅在为帝国血战疆场的时候,兄长你口中的那些魑魅魍魉、那些健全完整的人在干什么!他们享受着宣帅的保护,却侮辱践踏着宣帅,是何道理!”
说着说着,章采的眼泪喷薄而出,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我是女人,但我在疆场上与北蛮子血战!你们凭什么指责我!辱骂我!你们享受着我的保护,却又对我又打又踹,这算什么!】
【丫丫…………你是在指桑骂槐,你是在明着说宣帅,暗地里说你自己啊!】
谭扬何等聪明,转瞬之间就猜了出来。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唉~长大了,世界是残酷的,无情的。】
躬身,对章采一拜,谭扬转身就要走,被章采一下子叫住。
谭扬没有转身,背冲着她说道:“丫丫,既然想好了就拼尽全力,豁出性命的做下去!世界是不公平,做了必定招人恨!招人嫉妒!但名垂青史,永栽后世,让后人永远的瞻望你,仰望你,拿你做人生的榜样,向你学习,你就无悔这样做!”
“知道了,丫丫谨记在心!”
说完,谭扬离开。
章采仰望天空,天上那轮明月是多么的干净,就像还没有出发到河部之前,是多么的干净。
关系没有出现过皱纹,永远的亲密无间该多好。
可惜日子只会向前进,时间重来不逆流。
南下,一直南下,过了青狼寨,再一次的来到了兴督寨,望着寨墙,一切都变了。
当天,章采在寨中偶然间逛到了啤酒,买了些许,到林飏那里喝起来。章采、林飏、陆登、王常、郑伟五个人,分一斤啤酒,都喝的有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