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所生,不伤不害”,既望身躯舞动,施展巫法,同时口中念着祝词。这是农术的“将军令”。
巫者,舞也;祝者,词也。巫祝是人类最早与天地之间,恶劣环境作斗争的手段。随着人类的发展,天地环境的变换,以及所谓的“道为天下裂”,又有高人在巫、祝、祭、祀、宗、史等的基础上,发展出了,农术、阴阳术、五行术、术数等八术。
农术就是包含巫法和祝法的一种法术,相传为炎帝所创,非常厉害。
虞庆传给既望骨笛的本意就是让他学会“将军令”,收服林中猛兽,为己所用。既望自己不学好,撩猫惹狗,搞出一大堆事来,这怨不了别人。
直到现在,既望才真正的施展了一次“将军令”,来驯服野兽。那为什么前面那么多次机会,既望不施展”将军令“呢?原来,将军令的施展,不仅需要强大的意念,还需要一定时间。
和施展问礼恐吓不同,驯服野兽是一个灵与灵交流的过程,需要时间来认同。如果操之过急,建立不了服从机制,一是没效果,第二,如果施展者功力过于强大,被驯服的野兽如果一时接受不了,搞不好就当场死亡。
象既望这种水平,驯服一头狼,需要多少时间,甚至能不能驯服,都要看运气。所以,之前既望根本没有机会施展将军令。首先要保命,然后才能去驯养野兽。
现在机会来了,两头狼被小北踢得半死不活,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既望正好趁此机会施展将军令。所谓,“趁你病,要你服”。
农术为炎帝所创,而炎帝最厉害的武器,据说是一把五弦琴,可分别发出宫、商、角、徵、羽五音。中华民族几千年用的音乐,都是用宫商角徵羽来谱写的。音乐的感染力有多强,那就不用多说了。
既望吹起骨笛,循循善诱,竟然真的进入两只狼的心灵深处,取得了它们的认同。
按说本来也没这么容易,特别还有一头狼是狼王,但是,这两头狼受了重伤,要死要活的,正好被既望乘虚而入。这就好像,一般而言,孤魂野鬼是很难侵入健康人的身体的。一旦人得了重病,就容易被一些很弱的鬼乘虚而入,这是一个道理。
收了两头狼后,既望帮狼王接了骨,给它们调理阴阳六气。不一会儿,两头狼生龙活虎地爬了起来,围着既望转来转去,眼睛里都射出了骇人的光芒。
兔子吓坏了,撒丫子往自己的老巢跑。既望说送它一程,兔子理都不理。
小北也有点紧张,喷着响鼻,忍不住朝后退了几步。这时候,它也不说自己是麒麟转世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毕竟,眼面前可是有一头狼王。
狼王的气场很大,小北只有真正的站在一只生猛的狼王面前,才能切实地感受到它的厉害。
既望也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驯服凶猛的野兽,效果怎样,他心里也没谱。但是,他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两只狼,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好了,你们两个以后就跟我混了。”既望得意地吹响骨笛。
“是,主人。”狼王表示服从。另一个当然也服从,但是,它还是害怕狼王,不敢在狼王面前发表意见,只是收起耳朵,夹紧尾巴,紧紧地跟在狼王的旁边。
既望表示满意。
“好了,以后你叫黄伯”他一指狼王,然后又指了一下另一只,“它叫黑肱。”
既望的骨笛,是通过意进行灵与灵之间的交流,而不是说简单的模仿一种语言。所以,既望“说”什么,旁边的小北也“听得懂。”
小北吃惊地发现,既望好像驯服了这两只狼,还给它们起了名字。
“哎,黄伯,我叫小北。以后请多关照。”小北喷着响鼻,过来蹭热度。
黄伯可是一个大狼群的头狼,那以前是多威风的。百兽看到了,都得绕着走。别说小北了,连老虎见到它,也得客客气气的。小北老滋老味地一靠近它,狼王立刻露出凶狠的目光,冲小北呲牙咧嘴,似乎一个不如意,就要小北血溅当场。
这种猛兽地盘意识都特别强,漫说它听不懂小北说什么,就是能听得懂,它也不会给小北好脸色。
小北一吓,不自觉地朝后面闪了两步,不服气地说道:“凶什么凶,还不是我蹄下败将。不服的话,本座还要教训、教训你。”说着,就把屁股给撅了过来。
既望一笑,连忙把小北给拍一边去。他会农术,当然能体会到狼王的心情。虽然它可以臣服于既望,但那是农术造成的,并不代表它就失去狼王曾经的特质了。
对于既望来说,当务之急就是得赶紧回城。大花狗黑臀已经弄丢了,如果可能的话,把那一车子贵重物品找回来,那是最好不过了。毕竟是昨天的事,深山老林,地处偏僻,运气好的话,应该还能找到。真要是能找回来的话,那也算不虚此行了。因为,他收了一个狼王,小伙伴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惊呆了。既望想想都有点激动。
狼王告诉他,这里是西平山和野狼山的交界处。它也不知道既望所说的车子在哪儿。不过,鄟国它是知道的。一般来说,人类和野生动物的生活场所,泾渭分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狼王当然知道哪个地方是禁区。
因为它已经臣服于既望,现在不得不追随他,到曾经的禁区去。既望也告诉了两只狼,小北是他的坐骑,希望它们之间能友好相处。
在狼王的指引下,他们很轻松就走出了那个死亡山坳。狼王告诉既望,这个死亡山坳其实很有来历,它并不是天生形成的。相传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发生了神灵之间的战争。这里是某个伟大的存在,用于困住敌人而造出的地形。
“神灵间的战争?”既望吃惊了,“神灵之间也会发生战争?你说这些东西不是天然形成的,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怎样才能从里面走出来的?”
“这里的秘密,其实很多动物都知道。因为,毕竟存在的时间太久了。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就都知道了。至于神灵间的战争,这也只是一个传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听我王父说的。”
“你王父?它在哪里?它又是怎么知道的?”既望越来越好奇了。他发现自己以前简直无知又自大到了极点。到了野外,他才知道,原来世界是这么的广阔。包括昨天黑臀说的那个什么“神力”,可惜自己还没来得及问它,就和它失去联系了。也不知道它死了没有,还能不能再见着它。
既望想起黑臀,心里就隐隐作痛。其实,他非常不希望黑臀有什么意外。这个大花狗看起来似乎有些事故,但是,它的身上却有着非常多的神秘色彩。包括它和云惑山到底有什么关系,它要了那么好东西要送给谁?它说的那个“神力”到底是什么意思?等等,总之,既望的内心深处总觉得这个大花狗,没那么简单就挂掉。搞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从哪个草丛里冒出来了。
“我王父?它曾经是野狼山的一个狼王,但是,它已经死了。”狼王轻描淡写。坐到狼王这个位置,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生死搏杀。它们对老一辈的怀念,绝不像人类那么深厚。
“哦,”既望有些失落,“真是遗憾,想听听你们狼族的故事,可惜没了机会。那你还知道些啥?”
“我不知道其他的什么了,我也对那些不感兴趣。当时,王父不是专门跟我说的。它是在和另一头狼王聊天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的。”
既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不过,我还听我王父说,它的王父是云惑山的狼神。所以,他才知道那些故事。”
“什嘛!?”既望瞪大了眼睛,骨笛差点吹跑了调,他从小北的背上跳了下来,“狼神?狼还有神?狼神是什么?”既望的心“咚咚”跳个不停。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现在,既望发现自己真的是纯小白,纯的。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狼神”这个词。在他的印象中,所谓的神仅限于那些常见的“五祭”,野地宔什么的。他觉得,“神”应该仅限于人,兽怎么会有“神”?
不会是野狼精吧?既望突然心里一动。他倒是听说过,野外的动物会成精的。至于成精的动物会怎样,既望也不知道。可能就是象大花狗那样,是个老滑头,知道很多典故吧,既望心里揣测。
“那你知道怎样去云惑山,找你王父的王父吗?”既望两眼放光。没了张屠夫,就吃带毛猪吗?既望还不死心。
“不知道,”狼王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脱离了王父的狼群,自己独自生存了。野狼山的竞争太激烈,后来我就来到了西平山。现在,我连野狼山都很少去,更别说云惑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