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总说‘我们的五行术’怎么样、怎么样,难道五行术还分我们的和他们的吗,五行术难道不都是一样的吗?”
“呵呵,你的问题还真多。不过,又给你蒙对了。的确,五行术是要分个你、我、他的。五行术是个很大的概念,不是就我们一家会。但是,我们这一脉传承久远,据说是从赤松子那里传下来的,十分厉害。当然,其他还有好多门派,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既望咂舌。
“好了,废话不多了。凝意以后,用右手在左手掌心画符,然后用巫术结印,然后成象,最后击出!”大巫凌空虚击一掌,似乎有莫测之威。
既望眼晕,原以为驱鬼只是要“放一把火”,动动手指的事。可这也太难了吧?!那么多深奥难懂的概念,光是学个开头“凝意”都已经难如上青天,后面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什么画符,什么结印,什么成象这些鬼玩意的,都是些啥呀。这外邪似乎比内病还要难搞。
既望有点打退堂鼓,小声嗫嚅道:“老师,要不咱们再看看内病怎么治吧?”
“哈哈,”大巫气笑了,“你小子,尽捡轻巧活。不行,咱们认真一个就要不松口。我就不信了,我非要把这个‘一气名火诀’给你教会。”
“哦,原来这个五行术还有个名字,叫‘一气名火诀’。”既望心里暗自思忖。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大巫放缓了口气,“循循善诱”道,“这些东西听起来很玄妙,事实上,你自己练两下就会了。”大巫怕把既望吓跑了,又拼命鼓励。
“师父放心,弟子绝对跟随师父好好学习,以后在鄟国,治病救人的事,都交给我了。”既望拍胸脯。
“哎,这才对嘛。”大巫很开心。他转头看向了老丁,“来,我们看看他怎么样了。”老丁身上的鬼已经被赶走。他的呼吸变得正常、均匀,虽然现在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脸色和刚开始的时候,已经是大不一样了。大巫趁着这个时候,正好又给既望复习了一把“内病”的治疗方法。果然,在大巫的出手下,真是手到病除,妙手回春。不消片刻,老丁虽然依然十分虚弱,但是已经可以睁开眼睛说话了。
小小的院落里,爆发出了强烈欢呼声。高贵加上高人,大巫和既望头上的光环已经变得比天使还大了。别说伯信,就连季昆的脸上都泛起了红光。什么叫蓬荜生辉,这就叫蓬荜生辉。师徒俩圣手仁心,这是一种荣耀,这是一种激情,它照亮了这小小的一片天地。
伯信激动地推开人群,要拉着大巫和既望回到自己家中吃饭。大巫摆摆手说道:“不急,早饭嘛,随便吃一口就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听我说,今天我们既然来了,那就干脆好人做到底。你问问左邻右舍,哪家还有什么疑难杂症的,赶紧告诉我们,今天我和公子一起,能看好的病,绝对帮大家看好。”
“嗷——,”伯信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小院子里突然就爆发出了雷鸣般地呼喊声。大家真是太激动了。陶里说大不大,但是,人却不少。所谓生老病死,哪有不得病的。总有那么一些可怜的人家,不知为了什么,就染上重病。可惜,那时候根本没有专业的医术,得了重病,要么找那个骗子蹇叔,要么就在家等死。今天沾了伯信的光,大巫愿意来为大家免费看病,这些普通老百姓当然乐坏了。伯信其实不愿意再让大巫他们继续看病的。他看出来,公子朔只是学徒,真正看病的就是大巫。大巫的岁数不小了,伯信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把大巫给累着了。毕竟,整个鄟国,就这么一个大巫。但是,大巫话已出口,伯信当然不能再多说些什么。
大巫此时朝院子里激动的人群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不过,我还有个要求,我希望大家来给我找找,还有没有象老丁这样的病。如果有的话,我优先看这样的病。”大巫其实比这些老百姓还想看病,他急着再找几个病例练手,好把“一气名火诀”传授给既望。光在那里纸上谈兵,九辈子也学不会。
院子里的人一听这话,立刻交头接耳,就议论开了。
这时候,一个矮个子男人喊道:“有啊,我家旁边有好几家人都是象老丁一样。而且,他们也都是去了云惑山后生病的。”
“哦,又是云惑山?”大巫皱眉,“这云惑山我也知道,以前没听说过有这么厉害呀。怎么现在接二连三的出事?”大巫小声地嘀咕。不过,他又很开心。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平时这中邪的事有时候,一年半载都碰不到一例。没想到,这下子就冒出来好几个。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再说。
这次由于需要去的地方比较多,在伯信的坚持下,大巫和既望都坐上了车子,赶往矮个子男人说的那几家。还好,那几家挨的都不远。也省得大巫他们东奔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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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既望一掌击出,有模有样。
“不对、不对,你连祝词都没念。这个没有用的。”
“不对、不对,你注意力不集中,祝词没有发挥效果。”
“不对、不对,你这画的啥玩意呀?跟你说云雷纹、云雷纹,你画的是小蝌蚪啊,干嘛要在头上绕个圈圈?”
“不对、不对,结印手应该这么穿,教你几次还忘了,你咋这么笨呢?”
这次的苦主也是个陶匠,不过,他不叫“老丙”或“老戊”什么的。他是个陈国人,早些年晋国跟陈国打仗,他逃难逃到这里的。此人本名叫“留”,大家都叫他“陈留”。陈留家中人口不多,就是他跟妻子带着两个娃还有他老娘。陈留真正是他家的顶梁柱,所以,如果他倒下了,这个家可真要完了。
跟季昆家一样,也是因为陶里的人变多了,竞争激烈,所以,陈留在闲暇的日子,去云惑山捡野菜,打野味来补贴家用。幸亏,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去,而好几个同行。陈留和另外两个人是在一片墓地里中招的。当时他们路过那边墓地的时候,陈留说这片墓地有点古怪,不象是鄟国人的。因为陈留是北方人,跑的地方比较多,见多识广。他看那些碑文,好像是齐鲁附近的文字。一时好奇,在那里驻足观看了一小会儿。结果,碑文没什么事,人倒出事了。另两个人,因为要等他就站在他旁边,结果一块中招。其他人一看,竟然三个人都中了邪,没有办法,跑回来喊人,这才把他们三个给背了回来。要不然,三个家庭都要破碎了。
象陈留这种外来户,一般都住得比较偏。加上家里也没有主事的,所以,陈留出事后,他媳妇和娘整日以泪洗面,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得亏这次福星高照,鄟国的大巫竟然大驾光临,还免费给大家治病,最重要的是还点名说要专门治疗这种中邪的病。这简直就是为陈留家量身定做的福气。陈留家娘俩幸福得简直要昏死过去,一见面磕头如捣蒜,恨不得给人跪死在地上。
不过,事与愿违,尽管大巫和既望头上高光闪烁,尽管看热闹的老百姓把陈留家围得水泄不通,大巫和既望他们竟然——失败了。一直到天黑,人群基本都散尽了,既望和大巫才出来。既望面有赧色,他看了一眼一直陪同的伯信,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治好。
陈娘他娘一看既望摇头,以为儿子没救了,“咕咚”一声,就栽倒在地。慌得连大巫都去扶。大巫连掐带揉,终于把老太婆救醒了。老太婆虽然醒了,但是觉得浑身仿佛被抽了筋一般,瘫软无力。她无力地看了看四周的人,虽然把她揽入怀中的,是鄟国的大贵人大巫,但儿子死了,老太婆半条命也跟着去了。她眼神呆滞,嘴唇翕动,喃喃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巫一看了,坏了,别再把老太婆吓死。其实,按照大巫的意思,陈留的病要比老丁的病轻得多。侵入陈留身上的鬼,只是勉强成形。不过,因为他是在墓地中招的,那地方阴气较重,加上他家劳力少,陈留可能平时劳累过度,一个不小心,就为游魂所乘。
事实上,大巫带着既望来看病,本意就是拿这些病人来练手。既望就一实习生,手潮,半天整不出来。眼看天就快黑了,大巫就说先放一放,明天再来。因为陈留现在虽然精神状态很差,但是至少还能进一些水米,不象老丁,就差那么一口气在吊着了。哪知他俩一出门就被陈留他娘给误会了。老人家以为孩子没得救,当时就不想活了。
大巫让伯信把陈留他娘拉了起来,安慰道:“大妹子,你不要着急。你儿子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