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不只是船帆。桅杆这东西，有没有可能也适合多弄几根？”

　　“这些问题都是空气动力学范畴，暂时你们也不可能明白。但即便不明白，也不应该迷信，而是……”

　　接着，韩旭向这两名学生科普了一下科学精神。

　　所谓科学精神，别称自然哲学精神。其核心要点就是，任何的理论，是真理还是谬论，都只能由实验来决定。

　　并且是放之四海，任何人来尝试都皆准的实验，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赋予其有效性，哪怕是天子也不可以。

　　王越和陈笑连连点头，忙向韩旭告罪。

　　荀彧起初还蛮开心的，毕竟自己眼光是真不错啊。

　　不过听到韩旭说到‘空气动力’这部分时……他又不禁有些愕然。

　　等等……韩旭不懂多层帆布？

　　怎么……怎么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好像比谁都懂的样子呢……

　　荀彧有点懵逼，不过现在情况以及分解明白了，结论达成一致，就是再做一下测试，看看到底哪种帆布设计好用。

　　这个结果，功利的来说，甚至可以算是没有结果。

　　但韩旭开心坏了。

　　科学启蒙与科学普及，这两个概念看似相似，效果却是天壤之别！

　　他甚至已经想好台词，过两天怎么跟老曹打报告，给这船匠嘉奖册封了！

　　商议停当，韩旭没有直接回琅琊侯府。

　　这几天的时间，其实他一直就想来造船厂看看，其实也不是想来帮忙，就是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需要照顾一下的。

　　主要直到这天，韩旭才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毕竟连续一个月，从无到有的搞蒸汽机。还有那个零件厂，环境实在也不咋地。

　　也是把他给累的有点狠。

　　看完了造船厂，韩旭回到马车上，挥手便知会车夫前往城南。

　　城北是工业区，城西是搞手工业的作坊匠人们的聚集地。

　　农业区除了更北方和更西方的乡野地面，就是城南和城西。

　　而到了城南之后，情况也着实让韩旭十分欣喜。

　　这里的农户们果然都纷纷开始了大棚种植。

　　每家每户都在搞大棚！

　　而且更夸张的是，韩旭甚至看见不少人家衣服都穿的挺薄的，但大棚还是安排上了。

　　毫无疑问，之前的一系列广告，总算是起作用了！

　　不枉自己一番苦心！

　　韩旭暗自估算了一下。

　　从这个时节开始耕种，后续的话……

　　嗯，其实春夏粮食收获搞不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毕竟你不可能一翻年就开始耕种，然后指望在正常的春耕时节来临之前就收获，能这么快出货的作物种类根本就没那么多。

　　但即便这样，依然是满地的大棚。

　　韩旭暗暗慨叹，今天出门溜达一圈，算是长见识了。一旦发现商机，百姓分分钟起早贪黑给你看啊。

　　西莉娅将一件精制羊皮大氅披在韩旭肩头，轻声问道：

　　“主人，是否要去问问？要去的话……西莉娅做了长靴，雪天泥泞，主人可以换上。”

　　韩旭摇了摇头。

　　“不了。”

　　“老朱平民百姓，我老是去不好。现在的话，去趟城西吧。”

　　“城西？”

　　西莉娅微讶，刚刚其实是路过城西了的，不过韩旭并未停留。

　　就见韩旭点了点头。

　　“对。方才我见城中道路上，似乎有人跳着大箱子来往。感觉像是那边出了什么成果，我去看看。”

　　“呃……哦，好！”

　　西莉娅从小除了刺杀训练外，只有一个傍身之技，就是缝制靴子，因为大雪山那个环境，对靴子要求很高，她的手艺相当不错。

　　不过韩旭却分毫没有察觉到少女心意，搞得她属实有点难受。

　　不过既然说了去城西，西莉娅自然跟随韩旭，进入马车。

　　到了城西之后，韩旭才得知这个冬天，这些坊市里的匠人们并没有闲着，尤其是曾家瓷窑，搞出了不少好货色。

　　而韩旭尤为懵逼的是，他从曾子才这了解到一件事……

　　靠着烧玻璃，现在曾子才已经赚了六千多两了……

　　这还是他怕惹事，有意识的压低了售价之后，降低了营业额，为了确保窑炉上下一心，又给了老陈为首的一干工人大量的赏银——也就是年终奖，最后才剩下了净利润六千两。

　　但这依然是六千两。

　　这个时代的许昌人，可不是后来的一线土著，房产比什么都好用，他们还真就只能赚点辛苦钱。

　　一下子赚这么多，曾子才自己都害怕了，这两天正商量着去拜会一下韩旭呢。

　　没想到这天居然等到了韩旭自己上门探望。

　　于是曾子才立刻提出，要给韩旭三千两分红，说什么也要韩旭拿下。

　　不过韩旭最终还是拒绝了。

　　而且是严词拒绝！

　　这不是他看不上这三千两。

　　别说是三千两，三两他也收着，对如今的他来说，无论钱多钱少，都是一样的汉人心血。

　　但这六千两却有一个巨大的示范意义。

　　就像早晨在造船厂计划的那样，嘉奖那个船匠。

　　不是因为他真的很需要那个船匠的手艺，而是这种提出创见，鼎革推新的事情本身，必须得到彰显。

　　没有正面反馈，哪来的后来人？

　　没有人前仆后继的投入，那他做再多事也不可能真的带着神州工业化。

　　不过为了安抚曾子才，韩旭依旧向他承诺，自己一定会罩着他的瓷窑。只有一个要求，曾子才必须阔气起来。

　　至于原因，那当然是让全城的工匠都知道曾子才的事迹。

　　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你跟百姓说一万遍自然哲学，也抵不过亲眼看着身边的邻居真靠着科技发财来的有效果。

　　这跟宣传推广大棚种植是一样的。

　　曾子才对于韩旭的见三千两而不纳又是窃喜，又是惊恐，而且韩旭还叫他以后排场大点，尽量让街坊邻居都知道他发财了。

　　这让曾子才越发惊恐，里面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虽然韩旭承诺一定会保护他这所瓷窑，不，现在应该叫玻璃窑，但他始终是忐忑。

　　不过最后倒也同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