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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初春启程月氏路,边境巧寄赤骥马

吾乃大单于 墨茗忧伤 4464 2024-07-11 11:07

  第二天一大早李欣带着阿琪格、帖木尔与十名狼骑护卫辞别了胡堡城。

  微凉的晨风迎面吹拂,阿琪格耳畔的秀发飞舞,李欣爱怜的帮她挽到耳边。

  昨夜劝了一夜,可愣李欣磨破嘴皮子,阿琪格依旧打包好东西,执着的跟着,李欣暗骂一声倔丫头,心里却尽是暖意。

  帖木尔同样不在西行的名单中,李欣对他的规划是跟随朝鲁等人学习军事指挥,但倔强的小伙子却在昨夜就守在李欣房门前。

  作为护卫帖木尔是称职的,只是可惜了李欣的一番培养之心,不过祸福难料。

  李欣按单于庭和月氏特使余丹阁约定的时间,他们将一路西行,因为匈奴尽失河南地,月氏东部与匈奴西南部被流沙阻断,大河(黄河)沿线全是大秦的郡县,月氏还没有敢让大秦开放陇西的胆子。

  所以李欣一行人只能穿过流沙以北的草原,绕道前往大月氏。

  双方约定至月氏北部边境的居延泽牧区汇合,然后沿着弱水南下,再转到向东直至昭武城,如今为时尚早。

  李欣知道此行跋涉千里路途艰难,所以众人除了多带粮食、肉干和水外,身上只带了少量金银,算是轻装上阵。

  沿途的匈奴部族李欣不做停留,路过大部时才会偶尔补给一下便快速通过。

  李欣和阿琪格穿着普通,若不是怀中揣着月氏的通关羊皮书,他们完全就是一队毫不起眼的牧民。

  现在已是初春时节,通往涿邪山沿路的风景绚丽,景色美丽如画。

  连片的牧场上长满了浓密的嫩绿草芽,点缀着刚从沉闷大地上冒出来五颜六色的花草。

  各种含苞待放的花蕾早早吸引了成群勤劳的蜜蜂环绕飞舞,淡紫色的百里香,紫色的芬尾草丛,雪白的繁缕,灰白柔软的火绒草....

  草原如纸,生命如画,丝绸般印在勃勃草原上的是冬季融雪聚集而成的临时河流,不知其从何来,更不知其流向何方,洒脱成性,不羁流淌。

  连日赶路的李欣见面前的溪流清澈,便下令今夜宿营。

  跳下马的阿琪格来到透明的河水边,待放了马,捧水拍在红扑扑的脸颊上,清洗着旅途的疲惫和灰尘。

  在守边匈奴部族的跪送下,李欣离开了鞮汗山,这个匈奴人最后的南境营地。

  南行的队伍里少了些许欢笑,作为主人李欣知道,这样安逸的日子不多了。

  在南境营地里,李欣碰到了专门等候的月氏向导。

  向导要带他们穿过大漠,是一老一少两位月氏牧人,也许是对祖孙吧。

  老牧人会说匈奴话,戈壁滩的风沙在老牧人褶皱的脸上写满了风霜。

  少年牧人不说话,只是躲在骆驼背后好奇的望着李欣一行,黑色的眸子里填满了腼腆和害羞。

  也许两国的边境上并没有什么世仇,仇视的只是两国贵族的野心,李欣如是的想到。

  至此李欣一行人的命运,交到了宿敌手中。

  旅途又再次启程,从胡堡算起已经连续赶了近一个月的旅途,日曝夜寒,风吹沙打,时不时还要经历狼群袭扰,身心的疲惫令人无力多想,穿过戈壁沙漠时阿琪格还生了一场病,好在挺过来了。

  明日就要赶到居延泽了,李欣的心却警惕了起来,一路上安然无恙让他甚是诧异,单于庭的对头们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如果猜的不错,自己刚刚踏上月氏国土应该是最不太平的一段,现在想要借刀杀人可不难。

  李欣要去月氏,自然通过各方途径了解了一些关于月氏的消息。

  作为此时中国西北的强国,月氏地域广阔,牢牢把控着河西走廊的商道。

  在匈奴还处在纯粹的游牧部落时,月氏靠着商路不断的向着西南部的大秦和西域学习,现在逐渐演变成了半牧半耕的国家。

  有着先进制度,月氏在耕作提供了稳定粮食产出的保证下,人口数量、质量远远盛于匈奴。

  月氏人的半牧让他们虽然耕作,但依旧拥有祖先骁勇的体魄,质量上和匈奴人差别不大。

  耕作供给让月氏人在数量上压倒了匈奴,匈奴和月氏之间的斗争,随着时间推移,月氏胜多,匈奴则开始落后。

  月氏国占据着河西走廊这条沟通东西的重要商道,都城昭武城内西域乌孙、大宛、龟兹等国的商队络绎不绝,一年单是商税一项便黄金满车。

  月氏版图南接祁连山优质的天然马场,有着西域马种的引进,使得月氏马拥有着强大的爆发冲击力,使其在体型和血统上完全压倒了匈奴人的主力匈奴马。

  月氏的控弦之士有二十万,要是举国皆兵可达四十万,月氏的城镇化使得其手工业空前发达,武器质量虽比不上秦王朝,但自给自足绰绰有余,比之还大量运用骨制武器的匈奴不知强了多少。

  所以质子李欣早就绝了待匈奴日益强大,让月氏将他礼送出境的美事。

  照顾阿琪格睡下,李欣叫了帖木尔和护卫过来,围坐在篝火旁李欣开始为今后打算。

  前面月氏边境的游牧小部,兵估计只有一伍,充当过路商旅临时驿站的性质多于戍卫的功能,一旦遇敌戍堡内的骑兵便引燃狼烟,从容撤退到身后百里外的大堡垒之中。

  知道前路不太平,这样的小戍堡根本抵挡不了像样的攻击,可恰恰就是这个不起眼的戍堡,扼守着方圆百里的月氏边境。

  所以李欣起了安排人留守戍堡的心思,一旦今后遇事,这个戍堡便是一个可以撕开月氏人防线的口子。

  打定主意,第二天清早李欣牵了一匹马送给月氏配备的牧民向导。

  待打发走了向导,众人换了身行头,伪装成商旅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向小戍堡。

  路上李欣端详着手下人的破绽,最后定格在了阿琪格身上,虽然宽大的袍子已经将她傲人的身材掩盖,但白净的俏脸却还是一个美人无疑。

  小心眼的李欣在护卫的哄笑下,找地方为阿琪格换上了男装,俏脸上抹上了昨晚的木灰,霎时间美人变成了个邋遢小子,李欣是满意了,但却引来了一阵粉拳。

  小戍堡内的一伍五名月氏骑兵,出自离百里外的一个月氏中等部族,这个戍堡是部族边境的最远处,但凡混好点的月氏人都不会被派到这里。

  珂牟戈就是这样一个倒霉蛋,他酒醉无意间调戏了百夫长的老婆,领了一顿鞭子后便被派来了这里,手底下四个月氏骑兵,一个鳏夫,两个囚犯,一个缺牙的老头子,没一个好人。

  珂牟戈只想着能守上个半年,待部族里的百夫长气消了,再托个门路调离这里最好。

  初春道路泥泞,草原上河流沼泽增多,满天能从来往商队手里捞点好处的珂牟戈今天手只痒痒,一上午连个商队的影子都没有,就在珂牟戈想回去堡里睡个回笼觉时。

  突然放哨的鳏夫大喝一声:“头!东边有商队来咧。”

  闻言珂牟戈的睡意全无,留下鳏夫守堡,自己带着其余人骑马迎了上去。

  李欣众人见到月氏骑兵立刻停了下来,珂牟戈四人纵马将众人围住。

  珂牟戈骑马转了两圈,绕着打量后,马鞭指着李欣问道:“那里来的?干什么买卖?”

  李欣识趣的递上了过路费,笑道:“将军,小人们从河南地娄烦王部来,准备去昭武城,做些小买卖。”

  掂量着手里的半两钱,珂牟戈守了这么久商道,自然知道这是东南大秦的钱财。

  珂牟戈骑在马上,从头到尾将李欣一十三人瞧了个仔细,当看到李欣手里牵着的赤骥时,马奴出身的珂牟戈眼中泛起了贪婪。

  这可是匹价值千金的好马,那怕放在昭武城,怕都找不出几匹来。

  正愁没东西孝敬百夫长的珂牟戈脸色一变,高喝道:“不对!你们是秦国派来的奸细。”

  话罢珂牟戈手下四人剑出鞘戈向前,帖木尔和护卫们立刻将李欣和阿琪格围在中间,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论实力珂牟戈四人一个照面就得去见长生天,可李欣显然不想那么做。

  保护圈内的李欣望着珂牟戈倒是不慌,他慢慢摸着赤骥丝绸般的毛发,珂牟戈的心思太过直白,他焉能不懂。

  几息后笑着推开身前保护的帖木尔,李欣牵着赤骥笑着走到了珂牟戈马前,笑道:“小人前不久听说将军丢了一匹红色的马,特意命人找到送了回来,现在请将军笑纳。”

  珂牟戈本来严肃的脸上泛起了笑容,暗道这商贾真是会做人,恍然大悟般笑道:“不错,前日本将军是丢了这匹马。”

  说着毫不客气的伸手去接李欣手中的缰绳,李欣却笑着将缰绳拿开。

  珂牟戈脸色骤暗,手握到剑柄上哼道:“你什么意思?可是变天寻死!”

  惶恐的李欣立刻赔罪,连忙附耳到珂牟戈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围观的众人看的莫名其妙,只是见李欣耳语下,珂牟戈不住的点着头。

  最后珂牟戈笑着拍了拍李欣的肩膀,满意的牵着赤骥,宛如牵着新娘般走向了戍堡,还点了两名狼骑护卫跟随。

  两名狼骑护卫见李欣点头便牵马跟了过去,此二人正是李欣昨夜挑选的留守之人。

  待打发走了珂牟戈,李欣一行人顺利通过戍堡又开始南行。

  队伍中帖木尔疑惑的望着李欣问道:“大王子,为何将宝马赠与那个小小的伍长,四个月氏骑兵,狼骑护卫翻手可灭。”

  李欣笑着摇头解释道:“我想他们死还不容易,那些戍卫骑兵最大的价值便是活着,若不是月氏伍长看上了赤骥,我本意是想送些金银打发他的。

  不过看他眼热赤骥,我便知道身为质子,我不能跨着宝马去月氏,与其让更多人觊觎,还不如趁早送人,赠马好歹是一番情不是?”

  阿琪格骑马和李欣并肩而行,好奇的问道:“欣哥刚刚和月氏伍长私下里说了什么?”

  李欣翘起眉毛笑道:“我告诉他赤骥现在还有些小问题,它年龄尚小很认生,现在认我为主,想要骑上它就必须先将它放到僻静的马场,让专人看管伺候。

  作为神马必须朝食青草苜蓿,饮朝露,日落食五谷,饮溪水,夜食精粮,饮清泉,如此一年它便会遗忘主人,供人差遣了。”

  缓过劲来的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阿琪格掩嘴笑道:“你这那是赠马,简直就是让人帮你免费寄养,说不定最后还会害了人家的性命。”

  李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在他看来贪婪就必须付出代价,如果是寻常商旅不愿赠马,必定被这伍长屠灭。

  看着月氏伍长如此熟练的手法,李欣就知道这样的活计他没少干,现在坑他一坑,李欣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作为游牧民族的月氏虽然早有定居,但对马的喜爱不亚于匈奴人,所以李欣将赤骥寄养在这里万分放心。

  在月氏边境埋下暗子,是李欣两手准备的开始,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不是和阿琪格一起来,他绝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因为李欣自己都觉察不出来,他内心有一种冒险的因子在蓬勃繁殖,走的每一步棋都宛如走钢丝,一旦失败便将一无所有,但几次赌博的胜利,让他的心开始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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