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拂晓多亚尔打马得胜归来,将俘虏的人头从马脖子上解下扔在地上,随后又将一面帅旗扔在地上,趾高气扬的哼道:“诸位将军,点点吧。”
有个不信邪的北山千夫长上前翻着一看,瞅了半天并不是冒功,最终无奈的肯定道:“是经常攻打北山关的那面帅旗,俘虏的衣着也对。”
多亚尔跳下马,仰着脖子,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说道:“太子,小人忠心换胜,幸不辱命。”
护涂何大笑道:“好好好,本太子要上奏昭武,为你请功。”
正在此时,却听北山左大当户古尔德芦出声问道:“太子,为何攻破匈奴的前锋大营,我军才得首级百余,要知道匈奴人的前锋营多日交手下来,估摸也有两三万之众。”
护涂何望向多亚尔,显然当事人最有发言权。
多亚尔浑然不在意挥挥手,说道:“夜里难追,那些怯懦的匈奴人跑的比兔子还快,我军一露面吓得他们拔腿就跑,三窜两窜便没了影子,首级自然少了些。
今夜烧毁了匈奴人的前锋大营,也算为我月氏先前的惨败挽回了些许面子,若是今夜多带几万强军,我必然追击不舍,到那时斩获必然颇多。
难道诸位将军见不得小人能胜,故意针对我等有功之士?”
见多亚尔将火引到了古尔德芦身上,右大将合猎虎出声解围道:“刚刚哨骑来报,匈奴人在前锋营后,还有一营,我等不若派兵再攻。
匈奴人善设伏兵,不若派遣千余骑进入西部大漠警戒,我大军正面攻打匈奴营地。”
刚胜了一场北山诸将就有靠过来的意思,护涂何满意的笑赞道:“这才有点我月氏男儿的勇气嘛。多亚尔,你先休息两日,将养好精神,待三日后,本太子给你两万骑,再派五千骑兵看住后路,你可以放心的攻打匈奴营寨。”
“诺。”
三日后,多亚尔果然带着月氏两万大军出关,攻打匈奴的第二营。
丘力哲哲指挥乌桓骑兵守住半日,下午便弃营而走,多亚尔当天再下一营。
眼见战事如此顺利,多亚尔有些忘乎所以,瞧着看后路的北山左都尉什么都没捞到,多亚尔借机将他奚落了一番。
回到北山关,多亚尔已经察觉出匈奴人战力不佳且士气低下,建议护涂何再攻匈奴人的后续营寨。
吃到了甜头的多亚尔还不让北山守军喝汤,扬言后路自有安排,绝了这帮看不起他的北山军,在自个屁股后头混功的心思。
合猎虎见多亚尔跋扈,也乐得见他被匈奴人包饺子,纷纷闭口不言,坐等看好戏。
隔天多亚尔又带兵攻打第三营的伯尔班尼,为了更真实的打败仗,伯尔班尼带人出营跟多亚尔的月氏骑兵对射了一阵,先是战了个不分伯仲,最后因兵少退回营地,凭借寨墙坚守一天后,自个放了一把火,连夜撤出了营地。
多亚尔再下一营,连续三战全胜,简直是战神附体,短短半个月就跃升为军中的常胜将军,在北山关里简直都不拿正眼瞧人了。
护涂何瞅着爱将,心理乐开了花,有这三营在手,足矣应对昭武朝堂上的反对声了。
北山守军的判断接连失措,但古尔德芦见不得多亚尔小人得意,出声质问道:“前三营里面有几个匈奴人,第一营里是个秦人将军,第二营里是个乌桓将军,第三营里是个鲜卑将军,这些人都是匈奴人故意放出来迟滞我们的炮灰,真正的匈奴人你们见到了吗?”
知道自己得营猫腻的多亚尔不吱声了,护涂何却想借机拉拢北山诸将,他问道:“若按左大当户的意思,匈奴人是在用这些外族人来消耗我们的兵力?”
古尔德芦肯定的说道:“太子,依末将看,匈奴人不是再消耗我们,就是在迟滞我们,但要看得清楚,不如我军再攻一营。”
护涂何点点头,北山诸将已经再慢慢改变态度,要是能将他们争取过来,自己转守为攻之策将再无阻力,毕竟没有那个将军不爱打仗,就算将官忍得住,手底下的军卒也会按耐不住。
用手压住了继续请战的多亚尔,护涂何派出了北山守军中的合猎虎率兵三万,猛攻匈奴的第四营地。
守将柯尔克穆图率领的领丁零、坚昆两部本就人少,根本顶不住合猎虎娴熟的指挥进攻,短短半日就无奈丢下营地后撤。
合猎虎将丁零和坚昆两部旗子扔在地上,笃定的说道:“匈奴营地里根本没有几个匈奴人。”
上前查看了两部军旗,古尔德芦猜测道:“会不会匈奴人早已经北撤了?留下这些不知名的小部族,只是为了拖延我军北上的脚步,毕竟落大雪的时候快到了。”
护涂何蹙着眉,来回踱步,犹疑的问道:“匈奴使团去昭武,是不是冒顿故意在拖延我们,其实匈奴主力早已经北撤回草原了?”
胜利上瘾的多亚尔出声喊道:“太子,此时犹疑可能会错过追击匈奴人的时间,不如让小人带兵再攻一营,看看情况如何。”
古尔德芦立刻出声反对道:“不行,这要是匈奴人的诱敌之计该如何?匈奴人的下一个营地,距离北山关已有百里,一旦发生意外,北山诸军轻易难救。”
早早吃到甜头的多亚尔可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哼道:“既然左大当户觉得匈奴人是在诓骗我,不如让太子给我两万人马,你带兵在后压阵,咱们是骡子是马,在匈奴营地前计较。”
正举棋不定的护涂何见多亚尔如此勇猛,也许此战能解开诸将猜测的谜团,自己也能彻底扭转北山将官消极怠战的思想。
打定主意的护涂何决定道:“按多亚尔说的来,古尔德芦你带兵压阵,让我们看清楚匈奴人到底在耍什么伎俩。”
多亚尔带两万骑冲击第五营,古尔德芦带领万余骑兵在后严阵以待,另外他还派了百余斥候往西警戒。
第五营地内,狐贺鲁带的是本部人马守营,战力自然不弱,娴熟的配合下,攻寨的多亚尔异常吃力,好几次都被狐贺鲁打了下来,双方鏖战一天不分胜负。
第二天,多亚尔知道自己该玩命了,他不会看不出自家主子对此战的看重?
他故意不攻营寨北面,留给狐贺鲁跑,自己则亲自带头三面围攻大营。
狐贺鲁见敌将如此贴心,来而不往非礼也,抵抗半日后率部撤出了营地,将第五营让给了多亚尔。
攻下营地的多亚尔借机放了一把火,将营地烧了个干净。
待月氏大军一回关,合猎虎便急忙问道:“如何,此营内是匈奴人吗?”
感叹多亚尔运气爆棚的古尔德芦,既黯然又无奈的说道:“大将,是匈奴人的右渐将王部不假,战力不低,最终我们靠着人数众多,才冲开了营寨。”
这一听多亚尔就不乐意了,哼道:“胜就是胜,什么人多人少的。本将已经派哨骑去看了匈奴人后面的营地,是个大营不假,看旗子是匈奴的右谷蠡王部,守营的人还是冒顿的叔叔辈呢。”
闻言就连护涂何也心热了起来,要是能抓住冒顿的叔叔,昭武城谁还敢质疑他的太子之位,而且这次以合猎虎和古尔德芦为首的北山诸将都收了声。
护涂何试探性的问道:“本太子想出关追敌,如何?”
见太子动了出关追敌的心思,古尔德芦立刻出声劝道:“太子,匈奴人的主力不明,要是贸然出关,恐怕有变啊。”
但这一次情况变了,除了个别将军跟古尔德芦对出关报以谨慎的态度,出言帮腔劝阻外,其余北山诸将都沉默不语。
见北山诸将内部起了分歧,多亚尔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们怕不是被匈奴人吓破了胆子,我大军连破匈奴人五座大营,加起来匈奴人的两三万人没了,匈奴全国一共才有几个人。
匈奴留守在居延泽的主力必定就在后面的营地,他们躲在营地里不出来,定是因为人少。
冒顿带着的匈奴主力,说不定已经在漠北草原吃大雪了。”
随着多亚尔说出了他们的心中所想,越来越多的月氏将领们站到了主战派。
毕竟匈奴连续丢了五座营地,要是匈奴主力还在弱水流域,早就应该出来救场了。
如今月氏大军只要再攻破后续的两座营地,今冬就能将居延泽收回来,没有人能摆脱这种收拾旧山河的诱惑。
最终心中火热的护涂何决定出关,他也顾不得跟北山诸将刚刚搞好的关系,直接开口说道:“左大当户的顾虑也不是没有,稳妥期间,本太子决定将北山关中的八万骑兵分做两部,以本太子带来的五万王庭骑兵为主,出关攻打匈奴人的营地,北山关诸军则继续发挥余热,三万大军不动,谨守北关。”
北山诸将一看太子决心要单干,其中有些人已经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也跟着鼓噪了起来。
毕竟谁不愿意立功升官,老帅剌失阿不在,合猎虎和古尔德芦几个大将也压不住底下人,毕竟拦人官路,如杀人父母。
合猎虎等人妥协了,他们同意护涂何出兵攻营的决策,最终月氏出关的人数定格在了六万骑兵。
合猎虎留守北山关,为了防止不测他派古尔德芦随军听用。
如愿以偿的护涂何率领月氏主力骑兵开出关口,旌旗蔽天的队伍奔向匈奴第六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