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用热茶,天气寒冷,暖暖身子。”与蓊芪择了一间雅阁坐定,邢穗抬手吩咐侍女端上了玲珑精致的茶盏。沏好热茶,随后,一众侍从很乖巧的退了下去,留出独立的空间,好让两人谈事。
“多谢邢妈妈了,”蓊芪笑着欠了欠身子,但却并没有去碰那盏茶,拂了下衣袖,笑道,“明人就不说暗话了,今日蓊芪来找您,实乃是有所相求。”
“蓊大人见外了,”邢穗媚笑一声,“殿下入主清河郡,咱们以后还得要多多依仗大人的照顾呢,何来求啊?您只管开口就是!只要是民妇能做到的,定在所不辞。”
“好好好,如此就好。来,邢妈妈,请过目!”蓊芪抚掌大笑,随即从身上掏出一块锦帛,微微起身,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邢穗急忙接过,细细观瞧。只看了几眼,便花容失色,之前的气定神闲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激动,惊讶,还有一丝丝恐惧。
“啪”邢穗把锦帛反拍在了案上,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强装淡定的问道:“民妇可是与殿下从未相识过呢,殿下送来如此厚重的礼物,不知有何吩咐啊?”
“邢妈妈真是个聪明人啊。不错!这些薄礼正是殿下所赠,还是希望邢妈妈不要推辞的好,这顺带着啊,请您帮殿下做点事情!”蓊芪不禁赞叹道,与聪明人交谈就是省力。与此同时,也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要是这老鸨子见了那么大的一笔钱财,却还能不心动的话,那自己可真该好好考虑下,眼前这个人,值不值得殿下扶持了。
“不知殿下有何差遣?”邢穗恭敬的问道。但她的眼却不断地往那张锦帛上瞄,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这上面写着的随意一项,都够她挥霍一辈子的。她自然不会去怀疑这张礼单的真假,能指挥燕军肆意封场驱赶客人的,必是慕容皓的人无疑!要是没有慕容皓的允许,旁人哪有这个胆子?
“我家殿下,想。。。额,那个词叫。。。叫。。。哦对!入股暗香阁!”蓊芪歪着头想了半天,才把这个词给憋了出来。
“入股?”邢穗愣了,疑惑地问道,“敢问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蓊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说殿下这词发明的真是拗口,自己也是记了好久才记下来。见邢穗不解的样子,当下解释道:“入股,大概就是。。。就是我家殿下想买下暗香阁的意思。”
“啊?”邢穗傻眼了,咽了咽口水,为难道,“大人,您可别怪民妇不懂事。只是民妇在此地已经经营了好几年了,从里到外已经有了感情。这番心血,决不是钱财可买的,还望大人体谅!”
“哦,邢妈妈误会了!”蓊芪急忙纠正道,“这倒怪我,没说明白。殿下的意思是,邢妈妈继续做这儿的主人,只不过,以后殿下会通过各种不同的形式来资助邢妈妈的生意,赚了钱,还是要算殿下一份的。也就是说,要是您依靠殿下给的东西赚了钱,那可得给殿下分红!不过您放心,您依旧占大头,殿下只要小头即可,不会断了您的财路的。这般解释,您能听懂吗?”
“懂了懂了!”邢穗急忙点头,心中却已是十二万分的愿意。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靠山啊!若是有当今大燕三皇子撑腰,不说远的,就在清河,她就能在大街上横着走路!
“此外,您应该知道,殿下手握清河兵政大权,若是邢妈妈日后知道怎么讨好殿下的话,那。。。”蓊芪端起茶盏,浅泯一口,故意顿了半拍,才缓缓说道,“殿下自然不会让邢妈妈受委屈的,若是以后谁欺负了您。那,什么通敌叛国啊,什么窝藏要犯啊,还有什么什么罪名啊,不就是殿下说了算的嘛?那之后自然是要没收犯人的家产的,呵呵,就怕邢妈妈啊,到时候没那么多人手去打理那么多的地方呢!”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比较露骨了。邢穗全身血液都沸腾了,无他,实在是这个条件太诱人了。想她邢穗,也是个要强的人,暗香阁虽然现在已经发展的有些规模,但还是有不少同行的在不断地竞争。若是真能借助三皇子的力量。。。邢穗有点不敢想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荣耀,以前只出现在她的梦中。
“民妇愿听从殿下差遣!万死不辞!”邢穗收起了之前那副浪荡的样子,恭恭敬敬的俯下了身子。
“邢妈妈快起!”任务完成了,蓊芪自然也高兴不少,急忙将其扶起,好言安慰道,“如此就好啊!我也可以回去和殿下交差了!您放心,这份礼单上的东西,明天就给邢妈妈送来。还望邢妈妈日后,好好为殿下办事啊!”
“这个自然!”邢穗急忙应诺。
“哦对了,听闻邢妈妈,调教姑娘的本事,可是在这清阳城内首屈一指啊?”蓊芪邪笑着问道。
“大人说笑了,”邢穗脸上不禁露出了骄傲的神色,媚笑道,“哪里能称得上首屈一指?只是小有点成就罢了。不是我吹,甭管再贞洁烈性的女子,到我这啊,您想要她变成什么样的,我就能把她变成什么样的!”
“什么人都行?”蓊芪笑了。
“什么人都行!”邢穗也笑了。
“好!来啊,带进来!”蓊芪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由打外面,推门进来了两个兵丁,扛着一个不断扭动的麻袋。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两个兵丁恭敬的向蓊芪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邢妈妈来看,”蓊芪走上前去,解开了袋子。突地露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头来,只是这人被塞住了嘴,全身上下都被捆了起来,只能不停的扭动。看到了蓊芪,更是惊恐地不断发出呜呜声,如同一只巨大的蠕虫。
“这个人,叫做张浦,”蓊芪指着张浦向邢穗介绍到,“如您所见,他是个男的。但我家殿下希望您把他弄成一个能接客的勾栏女,不管您用什么办法,我家殿下只有三个要求,一,漂亮,二,听话,三,能帮殿下赚钱。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邢穗傻眼了,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地上不断扭动的人,支吾道:“那个。。。这可是个男的啊。。。”
“对!”蓊芪点了点头,玩味的笑道,“这才能显示出您的手段高超啊!别怕,这人可是殿下的仇人,您大可以放手去改造,不用顾及其他的事情。等到哪天您完成了殿下的任务,并且殿下满意了。”蓊芪顿了顿,随手推开了一边的窗户,探头出去望了望,随手指向远处一家灯火辉煌,且规模不小的青楼,许诺道:“那家,看到了没?除了里面的金银珠宝,其他的,全都归您!”
“。。。明白了!请转告殿下,最多五十天,殿下就可以来查验成果!”邢穗见对方出手如此大方,立马被迷了心窍。咬了咬牙,心一横,便应了下来。
“多谢,既如此,我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了,那我也不便再打扰,就此告辞了!”
“这。。。好吧,那您慢走!”邢穗还想多挽留一下,但见蓊芪辞意已经,也不好强留,只好亲自送到的了门口。
。。。。。。
“殿下!”蓊芪刚走进府衙,就见慕容皓正坐在上首处翻阅竹简,急忙喊了一声,快步走了上去。
“哦!你回来了?”慕容皓闻声抬头,见是蓊芪回来了,便又低下头去,一边看文案,一边问道,“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恭喜殿下!现在整个暗香阁上下,以及老鸨子邢穗,都是殿下的人了!”蓊芪恭敬的回道。
“嗯,干得不错,”慕容皓手上顿了顿,点了点头,又问,“置办田地和城中庭院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臣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了!额,殿下。。。”蓊芪汇报完这些后,迟疑的顿了顿。
“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说?”慕容皓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抬眼问道。
“殿下,恕臣愚钝,如此大费周章的去扶持一个勾栏掌柜,是不是。。。”
“你是想问,是不是太浪费了?”慕容皓笑道。
“。。。是!这笔礼金可不少,若是殿下用于他出,定能有不菲的成果!”蓊芪硬着头皮说道。
“错矣!错矣!”慕容皓笑着摇了摇头,“今日我所给的,绝不是浪费!蓊芪啊,你不明白,我现在急切需要的,不是钱财,而是眼睛和耳朵,并且越多越好!”
自古以来,青楼妓院就是最密集的消息流通之地,大消息,小消息,野消息,只要能和皮肉生意扯上关系,就不怕套不出来。慕容皓相信,今日扶持了一个妓院老板,日后,她给自己带来的,绝对是比金钱还有用的东西!
在这个交通不便利,还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谁能有一张密集快捷的情报网,谁就能主宰一切!
就是再清廉的人,也得娶老婆吧?就是再自负傲骨的人,也要纳小妾吧?就是再清心寡欲的人,只要你还没去出家修道,你总要生育后代吧?只要是个男人,在这个娱乐极其匮乏的时代,你总得去青楼逛逛吧?
直到有一天,就连敌人大将的枕边人,都是自己的人,那还有什么可惧的呢?
“臣明白了。”蓊芪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哪里懂慕容皓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去扶持一个老鸨子。不过他跟在慕容皓身边久了,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他还是懂得,当下识趣的闭上了嘴,静侍在一旁。
“禀将军!宁参军求见!”正在这时,门外一个兵丁快步跑了进来,大声的禀报道。
“快请!”
“诺!参军请!”
刚通报完毕,门外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了一个人。慕容皓定眼观瞧,来者正是宁子善。不过却与往日的儒雅大相径庭,整个人看上去都急躁的都不行了。手里死还死抓着一卷竹简。慕容皓见状,急忙起身相迎,关切问道:“先生因何事急成这样啊?”
“殿下,这个!这个!”宁子善激动的连君臣之礼都忘了,猛地把手中的竹简举了起来,哆哆嗦嗦的问道,“这真的是您写的吗?”
“先生可是说这科举制啊?”慕容皓见他手中的竹简,心里已明了八分,随即笑道,“不错,的确是我写的,怎么,先生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
“殿下啊!臣代天下读书人,向您磕头了!”宁子善听了这句话,更是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老半天才憋出这一句,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就要给慕容皓行这大礼。
“先生这是作何?”慕容皓吓了一跳,急忙去搀扶。可宁子善死赖在地上不起来,慕容皓一时半会还拉不起来,只好也半跪在地上,不断地好言安慰。
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才让宁子善稳住了心神。宁子善也有点不好意思,别过脸去,拱手抱拳:“殿下恕罪!臣方才太激动了!这科举一出,那天下有识之士,总算有个奔头了!”
无怪乎宁子善这么激动。当今用人之权,全被世家大族所垄断。但自古以来,选官用人都是国之大事,为了保证人才选拔,国家一方面大力发展教育;另一方面不断探索和完善选官制度。“中兴以人才为本”,更有“得人昌”,“失贤亡”之说。所以,当今各国君主,对于人才的选拔,都是很重视的。
发展到现在,汉朝在原有的基础上,逐渐建立和发展了一整套选举统治人才的选官制度。这套制度包括察举、皇帝征召、公府与州郡辟除、大臣举荐、考试、任子、纳资及其他多种方式,不限于一途,而且还可以交互使用。愿望是美好的,前期也是可以大力施行的。但时间一久,就出现问题了。
汉代选官操作起来很复杂,但拨开层层外皮,显露出来的,就是最核心的问题:谁在把握选官大权?
打个比方,张三在某某村里德高望重,但却一贫如洗。李四却正好相反,不仅家财万贯,而且还为祸乡里,暴戾不仁。上头来选官,碰到正直的官员也就罢了,但万一来个贪婪的,李四送了孝敬钱,张三没钱给。那自然是有钱的上位,没钱的靠边站。张三自然是不服气的,但不服气也没用。皇帝只听大臣的话,一介布衣还想上达天听?那叫做梦。
李四交了钱,当了官,自然要把本给收回来。于是开始压榨百姓,用人也只用给钱的人。给李四钱的人又继续压榨百姓,继续任用贪官。如此一环套一环,长此以往,最终的结果就是,官逼民反。
到后面,掌权的人又开始排除异己,任用亲信。只要和自己沾亲带故的,都有官做。有的屁都不懂的蠢人,也能封侯拜将。世家之所以叫世家,是因为他们所考虑的,首先是家族,其次才是国家。与其让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来做官,还不如让自家人上。只有一家人,有着血缘关系,才能做到真正的一条心。而那些真正有学之士,反而只能望“官“兴叹,寒门自此难出贵子。
”此制一出,天下无门报国之士,必纷纷而来!“宁子善信誓旦旦的说道。
”先生赤诚之心,我能理解,“慕容皓点了点头,但又担心的说道,”可我还是有点顾虑,现如今世家把权,我要是公然跳出来反对他们,只怕。。。毕竟我父皇建国多靠世家,世家又发展多年,势力不是我现在可比的。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许多麻烦的。“
”嗯,这倒是个问题,倒是臣忽略了。殿下莫扰,还请殿下容臣三思。“宁子善也冷静了下来,开始沉思起来。
良久,宁子善眼睛一亮,大喊一声:”有了!“
”先生可有良策?“慕容皓喜道。
”殿下的诸多顾忌,无非是源于世家不同意此制度,断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定会大举反扑。我们不能在这时候触犯了世家和陛下的底线,“宁子善慢慢分析道,”但是,古人云:善养士者,贤者尔。殿下可昭告天下,召集有学识之人,共同讨论学识方面的问题。此诏,不分门第,不分身份,不分文武,皆可来清阳城,与殿下一同探讨学识。寒门之子,必有人想借此跳入龙门,一展抱负。世家之子,也定会有有学之士前来相投。殿下既可以照顾到天下世家和陛下的感受,也可以借此网罗有才之士,只要他们进了清阳城,之后如何,还不由殿下说了算吗?“
”善!“慕容皓一把拉住宁子善的手,大笑道:”先生此策真乃上上良策!解我燃煤之急也!不过,此事还请先生亲自去做,我也好放心啊!“
”诺!定不负殿下所托!“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可以点击加入书架,收藏该书,或者通过投推荐票的方式支持作者!您的支持就是作者最大的动力!向您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