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奔知道,既然先机已失,反抗是无用的,当看到管见明如流星般大步跨入屋里,推金山倒玉柱般单膝下跪,向石子坚行了一军礼之后,才庆幸方才的决断是正确的,这些兵丁并不是像兵痞子那般的简单的城防兵,绝对是军营里出来的,这马奔以前与军兵打过交道,这些人的动作,纪律完全与城防兵不一样,这一点还是能看得出来。赤凤凰将管见明打发起来,外面又跑进来一人,正是乐平儿,见着赤凤凰就兴奋地道:“俺都说堡主在这儿,汝输了,快赔一百文钱!”说着向管见明摊开手掌,管见明也痛快,直接扔了一两银子过去,心里却暗自偷笑,夫人已下悬赏令,谁找到堡主就赏一百两,而乐平儿将银子接在手里,乐呵呵反来复去地看。赤凤凰一看乐了,竟然用自家来打赌了?!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指着马奔对管见明道:“这位是俺新认识的朋友,就住在这儿,管将军就派一队人在此护着吧,以免被人欺负了!”管见明还没领令,那马奔早听出弦外之意,抢着道:“石堡主,此事可不敢劳烦管将军,咱们自保能力还是有的……”让其派人护着?那不就等于被囚在这儿了吗?这点马奔当然不愿意了。赤凤凰可不理马奔乐不乐意,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让其在南京城瞎逛,说不定哪一天趁着自家不留心,将自家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对马奔道:“马兄有所不知,近来南京城里不断有强人出没,还是小心稳当一点好,好了,俺在此也骚扰良久,不便再留,就此告辞。”说着又转过来对管见明道:“管将军,除了马兄阴山派的人,其余人全部带走,乐平儿,来帮忙将大王子扶出去!”管见明与乐平儿齐齐应声,赤凤凰向马奔拱拱手,不再说啥,转头就走。
萧慎妃见着赤凤凰从屋里出来,连忙低头捂脸,无颜以对,而其身边的小丫头翠菊一愕之后,立即急切大呼道:“堡主,不关俺的事,都是慎妃主谋……对,主谋,驱使俺的,堡主……真不关俺的事啊?!”赤凤凰愕了,方才还遮遮掩掩的萧慎妃也愕了,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随在自家身边多年的帖身女婢,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并没有人逼迫,就将自家卖了?!看着这一主一仆两人各异的神情,赤凤凰笑了,笑得声音也变了,“桀桀”几声,显得十分阴森,令人听得毛骨悚然,小丫头更加抵不住吓,身体瑟瑟发抖着。赤凤凰问道:“萧慎妃想害俺?咋样害的?!”翠菊一愣,才知自家是不打自招惹祸上身了,连忙摇头兼摆手道:“不,没有……没有!”对付小孩子,赤凤凰有无数的招式,故意阴笑道:“据闻城西花屠夫想纳个小妾,俺看翠菊姑娘长的也不赖,明日就送嫁过去好了!”花屠夫何许人?乃全城有名的侩子手,杀头无数,冤债缠身,南京城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各种传说花样百出,以讹传讹,一提其大名,小孩子立即止哭,就是在原来的魏王府,也多听其声名,也用其名头吓唬小孩子,像翠菊此类,当然也听过其名头,此时听赤凤凰如此说法,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禁不住小便直流而出,一股尿骚味直冲众人之鼻而来。
萧慎妃见着翠菊那怂包样,笑不出口,反而心痛不已,毕竟是自家带出来的人,正要张口,看见大王子耶律齐被人从里面抬出来,萧慎妃大惊,大叫一声:“齐……”就要冲过去,却被前面两兵丁拦住,见耶律齐没有反应,以为耶律齐已死,突然发狂,两兵丁一不留神被推开,萧慎妃冲了出来。众人以为其会跑向耶律齐,不料其忽然转了个方向,张牙舞爪直扑向赤凤凰。众人大惊,已来不及护卫,一切都变化太快,赤凤凰还没搞清楚咋回事,萧慎妃已快到了其面前,已来不及躲闪。
只见刀光一闪,跟着一声惨叫,一泼鲜血泼了赤凤凰一脸,使其连忙闭上眼睛,又本能地退后几步,待摸干脸上血渍,睁眼再看时,只见管见明一手提着萧慎妃人头就往腰带上系,一手握着的朴刀仍不停滴着鲜血。不止赤凤凰看得目瞪口呆,在场阴山派众人生死历过不少,但如此震撼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看,杀人就两刀,一刀断手,一刀断头,干净利索,还将人头系腰上,这是军兵打仗特有的习惯,以人头记军功,这人杀了人割的头多了,动作就顺其自然了,几乎是本能了。
方才不服气的马老三马飞此时看的也腿肚子打颤,这兵简直就不是人,杀人不眨眼,妇孺也不放过,如砍瓜切菜,马飞一脸傲色全无,低下高傲的头颅,还生怕此魔王看中了自家,一声不吭就来一刀。赤凤凰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看看那人头,又看看那无头尸,满地的鲜血,腥臭冲天,肚腹一阵翻滚,喉头一痒,差点忍不住呕吐出来,怕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赤凤凰冷哼一声,道:“管将军,将翠菊交府衙周通判审查,其余人没命令不许离开此处半步!这也是可怜的女子,只是遇人不淑而已,把人葬了吧!”说完转身就走。
这人终于回来了,方定坤温伯良一干人等终于松了口气,纷纷迎接赤凤凰到里面,赤凤凰看萧凤琴那模样,似乎猜测到多少,于是对众人一一拱手道谢,道:“石某人一时疏忽,见着一个故友,应邀到其家里作客,没吩咐家里,让诸位担心,如此晚了还守在此,出谋划策,石某人衷心感谢大家,择日在庆春楼摆上筵席向诸位请罪,如今时候也不早了,寒舍也稍窄,还劳动诸位回家歇息,真是抱歉!抱歉了!噢,郡马爷请……”金大锤早就呵欠连连了,此时听石子坚如此说,正合心意,至于石子坚发生啥事,心里虽然好奇却不关心,还是睡觉才是正理,于是马上告辞。一有人带头,其余的人就跟上了,纷纷告退,一会儿功夫,人全走光了,只余萧凤琴嗔怪地瞄赤凤凰一眼,冷哼一声就走。赤凤凰见状,知道惹了夫人生气,连忙追了上去,从背后将人抱起,萧凤琴挣扎不过,不一会便服软,享受着赤凤凰的揉虐。
迎春本来想向赤凤凰禀报翠菊丫头不见了,但看着主子两人毫无顾忌地掀起大战,只好退到后厨准备热水,这是赤凤凰的习惯,事后必须要冲洗干净,这让迎春感觉很奇怪,很多时候萧凤琴都不乐意冲洗,在大辽国没有人每天都洗澡,天热时也是隔三差五才洗,这石堡主每天必洗,还说是家乡习惯,但迎春观察石连林,石连辛等人也不是常洗,遂感觉这石堡主并不像一般的人,倒底咋回事,迎春却没有头绪,想着想着,又想起翠菊这小蹄子,不知跑哪去了。没一会,厨娘将热水装在桶里,唤了声,将迎春的魂召了回来,迎春连忙提桶,来到赤凤凰的寝室前,迎春也不以为意,跨进了房,悄悄将水倒进房中浴桶之中,赤凤凰转过头来,瞄了眼迎春,忽然一笑,迎春看得呆了,感觉赤凤凰变了样,好像一个女人?!揉揉眼再看,还是石子坚的模样,正疑惑,忽闻赤凤凰道:“春儿,水烧好了?”迎春回过神来,连忙低头回道:“水烧好了……”又走到衣橱那儿为其准备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