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奴真哥坐在被五花大绑的石敬金的背上,石敬金脸帖着地,堵着嘴,呜咽挣扎了几下,浪费了一番力气,趴着大口喘着粗气,旁边躺着的石敬银已昏死过去,盆奴里骑拉着平丫头靠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门里门外已僵持了几个时辰,里面不放人,门外亦不敢冒然闯进。盆奴真哥看着外面灯火通明,被围得像个桶一样滴水不漏,却也一点都不紧张,原本留在外面的两伙伴在堡东堡西放了几次火,本想将人引开,好让自家逃逸,结果自家还在屋里,两伙伴却被人杀了扔在门外。虽有点失落,但对见惯生死的女真人,亦就是叹口气而已,丝毫不放在心上。正想着如何脱身,突听到外面杀声震天,盏茶功夫不到,就杀到院子里。盆奴真哥一跃到窗前,戳穿窗纸向外察看,只见院子里的堡丁来不及抵抗就全被俘了,此时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此人环视一圈院子,再往屋子这边瞟了一眼,盆奴真哥顿时觉得此人看到了自家,寒光一闪而过,全身都发寒,迅速矮身躲藏。
赤凤凰领着萧凤琴,病太君等众赶到石堡寨天已放亮,得知耶律大石已占了石堡塞,心中亦是一阵激动,待到堡主屋院与耶律大石会合后,赤凤凰了解了一下屋里情形,暂且先守着不管,自家和耶律大石各领一队人清剿堡里的抵抗势力。晌午时分,基本平息了堡内的反抗,全面接管了石堡寨,俘得一百多人,全押在堡主家院子里,着人开始搜寻石子良,石子贵等人。
赤凤凰看看中堂议事厅,便与众头领商议如何处置,病太君咳咳两声,故意大声道:〞屋里就两蹄子,闯进去乱刀砍死就得了!〞刘忠,李全皆附议,耶律大石没吭声,萧凤琴道:〞不可,据闻辽阳以北的形势开始失控,生女真各部互斗厉害,北朝的银牌天使已不敢进鹰路。虽说辽北离咱几千里,跟俺们没多大关系,若俺们要在北朝发展,结交一两个女真部族,对俺们来讲亦是利大于弊的。〞赤凤凰嗯了声点点头,脑中亦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想法,辽北女真近年慢慢形成完颜部一家独大的局面,有机会扶持一两个部族牵制其发展才行,遂让萧凤琴上前与屋里的女真人谈判。
盆奴真哥听得门外有人用女真话问道:〞屋里是何部族英雄?〞盆奴真哥虽是孤胆英雄,亦非常清楚自家的处境,既是人家乐意谈判,自家光棍一条,谈谈又何妨?让盆奴里骑将石敬金扯到一边看着,遂打开中堂大门,邀萧凤琴进屋面谈,萧凤琴没想到女真人这一招,愕了下看看赤凤凰。赤凤凰哈哈大笑提步跨进议事厅,环视屋里一周,向站着的盆奴真哥抱拳拱拱手,即坐在上首,招一下手让盆奴真哥坐下陪座。盆奴真哥一看赤凤凰是性情中人,警惕已少三分,其再邀自家坐旁边,遂走过去右手捂左胸回了个礼则坐下,而萧凤琴作为翻译,陪在赤凤凰下首。一番交谈,赤凤凰得知此两女真人来自盆奴里部,听闻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两人只身南下,遂领十余人一路追踪而来,准备在路上谋之。谁知在燕京城失去踪迹,自家亦被困燕京城里,日前才得以逃脱,遂继续南来到石堡寨,族老先前与石敬金有所行走,故寻上门求援助一二。石敬金本是无利不起早之人,知道女真完颜部坐大,与盆奴里是死对头,遂敷衍盆奴真哥留住,想用来要挟盆奴里部,却让盆奴里骑探知,于是双方反脸成了如今的局势。盆奴真哥亦了解到石子坚是股新兴的势力,趁机窃了石堡寨,看看此些人动作迅速,调兵遣将甚有章法,各方配合天衣无缝,特别院子里那人,那眼光比猛兽更冷,绝对不是好对付之人。双方都想结交利用对方,于是很快就达成了大致的协议。赤凤凰看了看石敬金,向盆奴真哥扬扬头,盆奴真哥明白其意,遂挟起石敬金,用匕首抵住其脖子,哗哗大叫出了屋去,盆奴里骑不管平丫头哭闹将其留在屋子里,跟着出屋护在盆奴真哥身旁。赤凤凰与萧凤琴装着一面焦急样子跟了出来,赤凤凰立即大声叫人让开,萧凤琴一会用女真话和盆奴真哥讲,一会又和赤凤凰讲,赤凤凰让人一一照做,如此出得石堡寨南门,将堡里的两匹马给了女真人,女真人挟着石敬金上马一路奔向北。赤凤凰遣人一路跟着,众人到了拒马河渡口,只见石敬金伏倒在地,上前一看已是断气多时,众人只好将其抬了回堡。
赤凤凰将石敬金迎到中堂,和早已殁了多时的石敬银放在一起,摆起了灵堂,石子良和石子贵不见踪影,将石堡寨各族老迎来,再遣人去河间府给石子楼传话,让其速回。一切妥当,又让人劝俘虏投降,众俘虏见两堡主已殁,少堡主石子良下落不明,知道大势已去,纷纷投诚,只有少数十来人顽固的很,被送去柳树坡流民寨改造。各族老默默坐在中堂里,静观其变,待两日后,石子楼赶回,以堡主的后人身份将两人送了葬,并拜石子坚为新堡主,众族老才明白势不可逆,纷纷拜过新堡主。赤凤凰以石子坚的身份立即许以众人诺言,发表了一番激动励志的演说,许大伙一个美好的前程,除了那几个老家伙,其余人都是听得兴奋不已。
赤凤凰令病太君将大部分内卫调至石堡寨镇守,留小部分守巨石寨,而耶律大石则领原队伍和大部分俘虏回柳树坡驻营整训,萧凤琴,石子平等众亦全迁到石堡寨,让石禄着手办私塾,尽早将石秀才夫妇亦迁回来。着人将整个石堡寨翻了一遍亦未找到石连城,看来是凶多吉少了。石子楼见大事已定,亦带着向宗告辞,返回河间府。等一切安排妥当,赤凤凰才募然想起燕京城之事,倒吸一口凉气,立即遣神行之人先到燕京城,自家随后就到。
此时的金福客栈里,李石庆正在厅中踱步,而温伯良则黑着脸一声不吭坐在一脸无辜状的向荣旁边。离向荣承诺的日期已足足过了三日,石堡寨仍没人到来,向荣嘴呐呐,该讲的都讲过了,干脆啥亦不讲了。李石庆亦知道不能再拖,踱了几圈亦没想到好办法,燕京城不是没有能吃下此批米粮的商户,表面上没关系白丁商户就有好几家能吃下,而偏偏萧德妃就看中此家,自家和温伯良经营多年,千千万万的人都见过,怎么看此金福客栈亦不像有此能力的样子,凭啥萧德妃就如此看好,如今已过三日了,是否该……温伯良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站起来一拍桌子,大声对向荣喝道:〞向荣,俺不管汝家官人是何情况,今日必须给俺拿下。〞李石庆站定旁观,看看向荣如何应对。只见向荣不紧不慢,嘻嘻笑脸站起来,边将温伯良扶回坐位边道:〞温掌柜甭要焦急,汝亦知道如今外面是何鬼天气,两三百里呢,讲不定有何意外,〞说着又向李石庆拱拱手道:〞两位掌柜亦是大忙人,俺看时候亦是不早了,俺在此打下包票,两日内必有消息。〞温伯良气得直指向荣,李石庆清楚磨在此亦不会有何结果,遂拉着温伯良告辞。送了两人出门,向荣急匆匆回到里屋,里屋一人见其回来立即迎上,递上一封信。向荣没拆信先问道:〞有何话带来?〞那人答道:〞堡主吩咐让掌柜稳住粮铺,其随后就到。〞向荣心里纳闷何来的堡主,亦不多问,挥挥手让人退了出去,遂拆开信,边看边笑,原来石子坚已取了石堡寨,怪不得叫堡主,连叫几声好!
赤凤凰和萧凤琴几人紧赶慢赶到了燕京城天已黑齐,自从来到此世,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还赶得那么紧,赤凤凰有点心力不济,可能因为自家的意志与身体的协调还不够纯熟。一路上萧凤琴亦感到石子坚神色和动作不对,有时走着走着会打闪,觉得石子坚和以前有所不同,从何时开始?努力想想应该是从上次被女真人劫了回来就有如此的感觉了,自家为何会有此感觉,大概因为自从那以后,石子坚连正眼也没看过自家,以前可是看得离不开眼的一幅流氓样子,虽然有点讨厌,自家还是喜欢石子坚以前那样子,女生总是比较细腻敏感的。萧凤琴心里有点失落,据闻以前石子坚中过邪,暗中观察了几次,没发现有何不妥,直到如今,其才敢判定石子坚必有问题,或许受过伤,被凶残赫赫有名的两女真人掳去,竟然丝毫无损逃脱,换谁也不信。萧凤琴下定决心找机会试试,如今先应对燕京城之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