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小个子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跑了出来,大呼道:“咋了?牛大郎!”那人见着小个子两人,一脸高兴,道:“正好,快抄家伙,随俺去……”小个子在屋里转了一圈,只找来两根木棍,看样子还是横挑,有点弯,却非常结实。扔了一根给大块头,随着牛大郎便走,那婆姨跟在后面,却被小个子推了回屋,道:“姨娘,汝在家看好门,等俺们回来吃食,这是男人的事……”那婆姨无奈,只好留下,遂道:“罗马儿要小心了,见着那爷俩拉回来……”双目焦急地看着前面那三人身影,叮嘱了一番。
罗马儿三人好不容易扒开人群钻到粮铺最里面,只见几人站在那儿,中间却坐着一人,正慢悠悠地呷着茶,不是石子贵还有谁?阳虎,罗标都站在石子贵后面看着,而石子贵面前却跪着有五六个人,都被打得头破血流,却没有一人嚷嚷。此时粮铺里里外外围着到处都是人,不少人在小声地嚷嚷,罗马儿看了一圈,没法估计到底有多少人。前面跪着一人突然抬起头来,凄声道:“请小官人明鉴,俺们……俺们不是来偷粮的,饶过俺们吧……”罗马儿一看,正是乐平儿的父亲乐虎山,此时左手捂着的额角上还隐隐有血流出,罗马儿正想过去,却被大块头拉着,“等等看……”罗马儿好像亦感到哪儿不对劲,遂点点头站定。石子贵慢慢放下茶杯,瞄了一眼乐虎山,道:“呵呵,尔等不为偷粮,来这干嘛呢?”乐虎山顾不得额头还流血,马上“嘣嘣嘣”叩了三个响头,再道:“是阳虎让俺们来分粮的啊!”阳虎听得一愣,瞬即又大急,大声道:“乐虎山,这话可不能乱讲,俺啥时候见过汝!”乐虎山应道:“汝遣人过来的,是那个,那个……”说着直起腰四处张望搜寻,却寻不出人来,阳虎见状,冷哼一声,道:“是哪个?”乐虎山顿时大急:“是真的,方才还在这儿……不信问乐平儿!”阳虎道:“汝两父子还不是一个鼻孔出气?!”跪在旁边的乐平儿连忙道:“虎哥哥,真有人来传话分粮,高高瘦瘦有两撇小胡子的,上次分粮还站在汝身旁帮忙,俺听汝叫其为……为高啥来着,要不咱也不会信……”阳虎听得直挠头,想半天想不起这人,正要怒斥乐平儿,却见得石子贵摇了摇手,忽然大声道:“好了!既然如此,乐虎山留下,其余的人都回去,还有,大家听好了,是谁派粮给大伙的?是谁让汝家里老娘小娃儿有粮糊口的?是俺家掌柜!大伙若按俺的话去做,俺保证大伙每一个人都有粮熬过这冬,否则,都去挨饿吧!散了!”里里外外的人个个都听得分明,不知谁在当中首先喊:“俺听小官人的……”大伙随即都跟着大喊起来,石子贵点点头,挥手道:“去吧!”站其身后的罗标,阳虎几人听得立即将大伙疏散出去。
凌飞燕随在人群中出了满仓粮铺,在外面荡了一会,又摸了进去。看着凌飞燕轻易便翻墙上了屋顶,从绵衣绣庄便开始尾随其后的这人看得口呆目瞪,可以由其动作的熟练程度可知,这样的事凌飞燕定然经常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好像有点离谱了,正出着神,凌飞燕晃了两下身,便不见了踪影,这人摇摇头,掉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凌飞燕进了粮铺便下了地,此粮铺足够大,足够多地方供其隐身,没必要在屋顶上继续吃北风。在里面转了良久,才找到石子贵等人所在,凌飞燕觅了个地方隐好身,正好看得着里面的几人。只听阳虎正在讲:“乐平儿,俺有啥好事都想着汝,汝竟然诬蔑俺?!”那乐平儿连忙摇手,道:“俺们没说慌呀,那人高高瘦瘦的……”此时,在石子贵身边一人道:“俺知道是哪个人了,官人……”石子贵看其一眼,道:“那好,黄大嘴领两人去将人带来!”黄大嘴应了声退去。阳虎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竹筒,递了给乐平儿,道:“敷上吧!”乐平儿拔开竹筒塞子,闻了闻,一股清香厂的草药味冲鼻而入。乐平儿倒了些在手掌上,抓起药洒在乐虎山额头的伤口处,又撕下一条布帮其裹上。
盏茶功夫不到,黄大嘴边匆匆而回,道:“人不见了……”石子贵眯了下眼,看得黄大嘴浑身不自在。黄大嘴连忙道:“此人一直都在流民中,早前曾与几人领着咱们从城南一直闹到城北,后来流民被牛栏军杀散,只有这人回到流民中,其余几人不见踪影,后来亦是此人领着人来招流民去攻击齐王府。”石子贵“哦”了声,道:“还有此等人物?俺估摸此人必定还在此处,哪个有法子将其揪出来?”众人听得一愣。罗标拱拱手道:“官人,俺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石子贵点点头,罗标遂道:“此次差点酿成群殴的大祸,皆因被人钻了空子,若还不整顿一番,怕还会有事发生。”石子贵问道:“如何整顿?”罗标道:“俺曾见过耶律大石整训人员,都是些街头混日子的人,经其整训过,十余人就将盛东良上百人赶走了……”石子贵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点头示意继续讲,罗标马上将耶律大石如何整训一五一十述了遍,石子贵马上掌握了其中要点,于是对黄大嘴道:“这事就交给罗标来处理,汝协助其把祸根挖出来。罗标就按汝讲的去办。”黄大嘴罗标两人领令,匆匆带着乐氏父子出了去。
石子贵看看阳虎,问道:“随罗标回来那几人,讨要盛东良与上官飞,汝有啥看法?”阳虎思索一会,道:“此两人已成废人,留在咱们这尽浪费米粮,而李升一伙人估计消耗得差不多,要不也不会连废人都要回去。”石子贵点点头,道:“好吧,汝去安排一下,将人遣回去,还有,派人盯紧这伙人,俺看其不简单,别让人又钻了空子。”阳虎得令而出,差点与匆匆进门的大光头撞在一起。大光头踢了一脚阳虎,骂了一句便进了屋,对石子贵道:“官人,人已接到,安置在罗标旧宅旁边的宅院里……”石子贵点点头,道:“据闻此两人与石子坚有恩,要招待好了。”大光头连连称是,又道:“与马魁兄弟一起的还有几人,据闻从上京来,十分敬仰咱堡主,想与之一见,汝看……”正说着,门外突然有“啪”的一声响,大光头遂大喝一声道:“谁?!”
一个人影从外面跌撞了进来,被门槛磕了一下脚,整个人摔着进门,摔了个饿狗抢屎的样子。大光头已看清,来人乃是矮胖子徐海,连忙上前将其扶起,进到里间。石子贵见其面目到处红肿,嘴巴好像也歪到了一边,左边嘴角还有血流出,也不知是否刚摔的?于是问道:“咋了?”徐海左边的脸已肿得老高,将血沫子吐了出来,道:“被人伏了,让俺回来传话,不要再盯妙春堂的门……”“妙春堂?”石子贵与闫来风对视一下,又问道:“与咱有干系?”徐海连忙将之前在庆春楼看见妙春堂门前的事述了一遍,石子贵两人听得皆吃了一惊,因其两人都曾请那老郎中诊过脉,见其以为只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没想到还是个高人?石子贵当先想到不对的地方,问道:“那几人之后去哪了?”徐海一愣,道:“进了不远处的锦衣绣庄……啊!俺想起了,那个老头进绣庄前向庆春楼看了过来,眼光非常犀利,莫非是……”石子贵嘻嘻一笑,道:“这回有意思了,揍汝一顿,嫁祸给妙春堂,这伙人想干啥?”凌飞燕听得心里也发寒,自家不知不觉便让人家树了个敌人,锦衣绣庄……看俺怎么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