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耶律大石将牛栏军分作四路,将中军设在西路军营中,亲领西路军六万,并设先锋将侯林季作副将,其余三路分别由东路先锋将姚大目,副先锋李北海;南路先锋将李成,副先锋刘长发;北路先锋将桑拓田,副先锋成凤波,各领三万大军分别在东南北城外两里余地扎营。
若莫五更时分,北路先锋将桑拓田营帐中仍有灯火透出,正此时,帐外侍卫禀报,“斥候有消息禀!”副先锋成凤波听得大喜,喝声道:“传!”话方落音,厚重的帐帘布就被掀开一边,钻进一个精瘦之人,来到桑拓田面前,便单膝跪下,双手一拱,禀道:“禀将军,城里有消息传出,言已得手,一切皆在掌握之中,请将军依计划行事!”桑拓田不形于色,还没发话,成凤波一拍矮桌,就先道:“好,有四长老出手,果然手到擒来,将军……”说着看见桑拓田举了下手,马上便闭声。桑拓田深沉地问道:“城里何人传话?如今人何在?”那斥候抬头道:“传话之人叫张奎,人就在营里,有此为证……”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符,交与桑拓田。稍微看了一下,桑拓田将那四四方方的小铁牌交给下首。成凤波一看便知是四方门的铁符,正面刻着朝里八字半开的两扇门,背面是用篆书雕刻着一副对子,“进门是客,出门是友,横批,通达四方。”心里滴咕桑拓田多疑。成凤波正欲讲话,桑拓田突然道:“传张奎进来!”斥候领令而去。
待人出去,桑拓田问道:“成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成凤波一滞,没料到桑拓田如此问,心眼一转,便道:“若凭此牌,必是门中之人无疑,但详细情形,怕唯有见到人才能了解清楚!”虽然说的是一通废话,但是不能在情况未明之前乱发表意见,这点成凤波混了几十年还是明白的。果然,桑拓田听得沉吟了一会,便转了话题,问道:“可探得粮草何时能到?”成凤波放低声音,答道:“天黑前斥候回报,后营多锱重,粮草方过了黑风坳,如今可能就在羊迳坪中扎营,到南京城至少还得三天以上,嘻嘻……”说着便阴阴笑了起来。桑拓田亦喜形于色,点了点头,成凤波又继续道:“此次急行军,都轻装上阵,每人自携三天口粮,到明日午时,其余三营都得断炊了,非得闹营不可,到时候咱一举将中军拿下……”桑拓田摇了摇手,沉声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俺总觉得哪儿不妥,别看此耶律大石毛都没长齐,老将军耶律宏领牛栏军十余年了,亦栽在其手下,东路的先锋将亦让其斩于马下,幸亏咱见机快,助上了一臂之力,力除了西路的先锋将,方被其引为心腹,咱们可不能小看此人。”成凤波领令道:“卑将谨记!”两人又商良一会,帐外报张奎已领到,桑拓田遂将人召了进帐。双方打过招呼,桑拓田首先发话,道:“不知四长老何时到达南京城里?”张奎知道对方生疑,亦不计较,因昨晚进城确实不易,南京城是啥情况估摸对方亦摸得一清二楚,换自家亦会生疑,遂答道:“日前,山门中传信四长老,曰,南京城即将大乱,让四长老伺机而动,将南京城控制权收入囊中,山门众长老亦即将出世。”张奎故意停顿一下,看看两人的反应,除成凤波稍稍动容外,桑拓田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家,张奎见此,不敢托大,又连忙继续道:“四长老得信后,连忙从河间府马不停蹄往这儿赶,总算在天黑之前到了城南的开阳门,谁知此门已被流民占据,好是费了一番周折才进得城来。”桑拓田和成凤波听得一愣,双双对视一下,心下皆道:南京城竟乱到如此?同时亦在对方眼里看到熊熊的烈火,对,那是对胜利的欲火,心下大喜,却不形于色。桑拓田压下内心的激动,又问道:“城里情况如何?”张奎将自家所了解到的述了一遍,因其进城时间短,了解不是很全面,很多地方都讲不清楚,但对于桑拓田和成凤波来讲,已经够了,最起码如今南京城里已乱糟糟,分为了三股大势力各控制一方,似乎要拿下南京城指日可待那般,于是两人相视而笑,桑拓田对张奎道:“回去禀报四长老,俺们如此这般……”三人商量一会,定好了计策,张奎便告退出去。桑拓田和成凤波又商议了一会,便散了,几日的奔波两人亦觉得疲惫不堪,回到各自住处便倒头大睡。两人刚睡下,营中便有一个鬼魅般的黑影一闪而出,朝着方才张奎消失的方向急奔而去。
耶律大石见烛光忽然晃动一下,像自言自语地问道:“如何?”眨眼间,耶律大石面前已立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不是那个耶律禾木还有哪个?只见其一揖手,道:“正如官人听料,北路先锋将桑拓田已蠢蠢欲动,但似乎其背后还有其余的势力存在!”耶律大石一愕,似乎想起了临行前石子坚的嘱咐,军营已不是纯粹的行军打仗了,早已掺和了错综复杂的势力,自家正是利用此点,拉一方打一方,才夺下牛栏军的帅位。沉吟一会,耶律大石又问道:“可曾探得是那方势力?”斩草除根,当然要知道根叉到哪儿才事半功陪。耶律禾木答道:“四方门!”耶律大石一愣,从未听过这几个字,喃喃地念了一遍,耶律禾木似乎看清其心思,遂道:“人已带回!”耶律大石先是一滞,跟着大喜,道:“带来……”
张奎不知怎么回事就被人掳了,早已被吓懵,此时见到正主,连忙下跪磕头,哪还有往昔豪门大户那趾高气昂的气势,其实方才在北营中亦没将桑拓田两人看在眼里。耶律大石一向厌恶这种没骨气的人,冷哼一声,暴喝道:“跪下何人?到此意欲为何?”张奎一听傻了,分明是被汝的人掳来,但看见耶律大石那凌厉的目光,仿佛直穿心底,遂低垂头颅,连忙回答:“俺叫张奎,是南京人氏,日前城里流民作乱,被裹挟出城,一时进城不得,慌乱中误闯军营,请将军恕罪,饶过小民……”说完等了一会,亦不见人问话,张奎便抬起头来,只见耶律大石正盯着自家,吓了一跳,跟着听见其道:“讲完了?”“完……完了……”话音刚落,张奎便见着一物飞砸过来,来不及躲闪,正砸在其额角上,整个人被砸得仰翻跌出。“大胆狗才,胆敢欺骗本帅,来人,拖出去砍了……”耶律大石砸出一杯后大骂,帐外立即进来两人,将张奎挟起便往外拖。张奎先是被砸得痛的要命,再一听便懵了,被人一拖瞬即大惊,看来不似是开玩笑,遂拼命挣扎和求饶,耶律大石却理亦不理,快到帐门前,张奎心里清楚,这帐门就是鬼门关,出了去就玩完了,于是大叫道:“俺是四方门的,俺有话要禀……”“回来!”听得耶律大石的话,张奎瞬间脱力,整个人软榻下来,如豆般大的汗拼命下滴,心想小命是暂时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