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北大军刚刚出了中州府城北门,子衍就收到尚天恒派人送了的急报。
一身戎装的子衍看完后脸色十分难看,望着蜿蜒曲折缓缓北上的大军,眼神飘忽不定。
“殿下?”黍盘在一旁轻声叫道。
子衍长吐了一口气,扬了扬手中的信报,“看到没有,这就是尚天恒送来的消息,和他打交道真是要小心。”
“他怎么说?”黍盘有些好奇,又不得不做出一副鄙夷的样子。
“怎么说,他说豹卫军对白苇渡是佯攻,真实目的是袭击鬼程的粮仓宁昌。还说他目前偷袭宁昌仓已经得手,一把大火让鬼程面临断粮的危险,说什么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啊,那我们?”
黍盘一听有些傻眼,如果是这样殿下这次出兵就成了一个笑话,关键是整个作战计划已经用八百里急报送到沫邑城,给恶来和尚天恒的协同进攻的命令应该已经快到他们手上,现在自己这边该如何是好?
黍盘用探寻的目光看向子衍。
子衍料定尚天恒这封书函一定已经派人送往沫邑城,以此攻击自己不知兵,所以自己如果想证明自己,没有比拿下白苇渡更好的证明。
尚天恒在白苇渡损兵折将,若是自己直接拿下了白苇渡,一定能为自己雪耻和正名,子衍可不想丧失这么好的机会,他心里甚至有个更好的主意对付尚天恒。
“看什么,我军计划不变,派人写封信呵斥尚天恒,就说他损兵折将,巧言令色,畏难避战,要求他立刻按命令出兵配合我军,将功折罪。”
子衍顿了一下,“把他的信函和我们的回复一起都抄报沫邑城。”
“您这一手可真高明,也够尚天恒头疼的了。”
黍盘一旁咧嘴笑了起来,子衍却皱了皱眉。
“如果不是乌林上人不知道怎么被尚天恒迷惑,帮着他造势,我哪有这么被动?这次再看他们还能如何?”
上次自己冒功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乌林上人知道了。
这位中州的神庙大祝不专心修行,反倒沉心政务军情,把自己这点糗事借助神教的渠道大肆宣扬,搞得自己十分被动。
子衍此番急匆匆的出兵,也有这个考虑,见他心情不好,黍盘也不再多话,转身去安排文书办理。
子衍觉得自己现在的战场有两个,一个是在白苇渡,打败鬼程的军队;另一个是在沫邑城的朝堂之上打败尚天恒和玄辛帝,他很想看看玄辛帝和尚天恒在面对自己这场大捷的时候灰头土脸的模样。
如果自己够快,完全可以抢在鬼程的军队恢复之前赶到,在子衍看来,这就是捡便宜的时候。
他的目光盯着面前地图,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还有些焦急。
黍盘回到军帐,子衍顿时激动起来,表示要马上全军出动直扑白苇渡。
闻言黍盘脸色大变,陪这位殿下闹腾一下没什么,可是军情大事他觉得不能儿戏。
这位殿下自诩英明神武,根本听不进所有人的建议,贺宽这些有些经验的人都被他弃之不用,还以各种名义赶回了沫邑城。
如今的殿下越发独断专行,让黍盘心中十分不安。
“传我命令,大军全速前进,目标白苇渡。”
抱着对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捷的期待,子衍不顾一切的大声朝黍盘发布命令。
随着他的一声军令,旌旗招展,大军迅速出发,骑兵在前面策马飞奔,步兵紧跟在后,汇成北上的滚滚洪流。
鬼傀。
豹卫军大营。
四名黑鹰卫士手已按在刀柄上,就等尚天恒一声号令,却见铁羽跪倒在地,伏地请罪,“末将御下不严,白芦渡苦战,溃逃军兵近半数,特向将军请罪。”
铁羽在白芦渡血战中突然明白自己不过是子衍的弃子,而自己看不起的尚天恒练兵之道确实高自己一头。
想到本是自己不服气造成的后果,既然自己理屈在先,也犯不着为了子衍毁了自己的一生。
观念一变天地宽,铁羽放下和尚天恒对抗的心思,一下子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
毕竟和自己的顶头上司较劲扳手腕子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铁羽当即决定放下过去,全心投靠尚天恒,博一个前途。
本来以为回来就会立即丢了性命,邓英和柏林二人抱着送死的决心陪着铁羽回到豹卫军大营。
现在见铁羽跪在尚天恒面前,二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一起跪在地上,表示愿意真心归顺。
“快快起来,你们力战不退,苦战不降,这就是功劳,你们辛苦了,这一战你们无过有功,先下去好好休息,后面慢慢再说。”
有人来归顺,这是好事,尚天恒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面部表情还是十分淡定。
尚天恒微微示意,秋涛、班怀德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搀起三人。
尚天恒缓声安抚了一番,示意三人下去休息。
落鸦口。
在这里,朝着白苇渡狂奔的征北大营中路军终于如愿以偿正碰了鬼程军队。
有什么的领导,就有什么的下属。
子衍派出的斥候对鬼程军队的侦查简单草草,完全应付了事,导致子衍对对面敌人军队的真正情况毫不知情。
当鬼程部队和中路军对峙时,子衍误以为这就是敌人的全部兵力,随即命令手下骑兵冲锋,步兵全军压上,试图以兵力优势直接将敌人击溃。
这时大批鬼方军队忽然从左右两侧出现,并以万人骑兵方阵为前锋,开始纵马突击式向子衍的中军发起冲锋。
子衍十分惊慌,下令骑兵撤出中部攻击直接分两路冲击鬼方军队两翼方阵。
鬼方军队两翼的方阵迅速转入防御状态,子衍的骑兵全部撞到鬼方军队的长戈利矛之上,骑兵损失惨重。
与此同时,临时失去骑兵前锋的中央突前方阵在对阵中陷入了混乱,当这些步兵和鬼程的骑兵遭遇,在对方强力冲击和砍杀下,部队一触即溃,子衍根本无法阻止,整个中军被狂奔而来的溃军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