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多了，黄家的命运是注定的，除掉黄家是玄辛帝早已盘算好的计划。”
黄飞虎没有回应黄衮的话，表情轻松的随口敷衍了一句。
其实他听了黄衮的那句话，心中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即便是黄衮如此轻声的说出来，他觉得自己耳边响起的是震天的惊雷，内心的震惊无法描述。
黄衮所说的，也是他心中一直暗自的猜测。
藏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内奸是谁？
黄明？
自己这个为人圆滑乖巧的族弟，备受自己信任的王府总管，现在黄飞虎想起，当初就是他的那番推断让自己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
这家伙真的可疑！
周纪？
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王府副总管，最早报讯传谣的似乎都是他，在午门和殷破败勾勾搭搭，第一冲上去和玄辛帝动手也是他。
会是这家伙吗？
吴谦？
自己的这个族妹夫，素来足智多谋的家伙，这次很反常。
就是他首先提出的造反，西投季昌也是他的主意，提出骂战玄辛帝也是他，在自己昏迷期间擅自更改行军路线的也是他。
太像是这家伙了？
龙环，这家伙头大无脑，这次一直没有什么表现，不太会是他。
黄飞虎在心里排查，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不打算让父亲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自家父子之间事情只有自家人知道。
他似乎毫不理会黄衮的情绪，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早在我接手黄家之前，玄辛帝还没有接位的时候，他就有铲平世家的想法，那七大世家和像我们黄家、晁家这样的武将世家也在他的计划之列。”
“你怎么不早说？”
“那个时候我的话您肯听吗？您听得进去吗？”
黄飞虎面带凄苦的淡淡一笑，黄衮想了想，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坐下。
要知道当时父子失和，弄垮黄家没准也是这个庶子的主意。
黄飞虎抬头看了他一眼，把腰间的剑柄往身后一推。
父子两人对视无语，帐内十分诡异。
黄飞虎一面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双手，一面在心中琢磨着那个内奸会是谁？
他确信黄衮的猜测没错，自己身边有一个奸细。
就是这个人，一手策划并推动了黄家的反叛。
黄飞虎担心的是这个人背后站着谁？
能够在正阳宫策划贾氏和黄贵妃的意外，这个人非比寻常！
黄衮也在沉思，他在慢慢回味着黄飞虎的每一句话。
原来玄辛帝不仅在对付王室那些威胁他帝位的势力，就连黄家这样的武将世家也在打击之列，难怪会直接除掉镇东伯侯和镇西伯侯。
“现在您还决定要我们回太阳城吗？”
黄飞虎决心先放下内奸这回事，身处险境后有追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冷冷地看着黄衮，“我和黄家几百人都在这里，父亲您决定吧。”
黄衮沉默了一会，突然一把把面前案几上所有的东西掀到地上，额头青筋直跳。
“削弱世家，强化帝权本来就是这几代帝君致力的目标，这个我知道，您其实也知道。”
黄飞虎看了黄衮一眼，“我原来一直以为姜后、杨妃是宫斗的牺牲品，东伯侯、南伯侯乃至后面杨任之死都是寿仙宫引发宫闱之乱的延续。”
黄衮叹了口气，前不久杨家衰落他哪能不知内情。
杨妃在姜苏之争中站错了队，甚至动用杨氏门下的殿前大将方相、方弼插手引发宫中混战。
事败为逃避追查清算，杨妃凄惶下自缢而死，杨氏家主上大夫杨任惨遭挖目而亡，最终连累杨家满门抄斩。
“那天贾氏和嫣儿的噩耗传来，我突然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玄辛帝的计划，一步步消除对帝权的威胁，这是他从未放弃的计划，这其中任何人和事都不可能改变，不管是恩情还是友情，包括亲情。”
“昏君，欺人太甚！”
黄衮气的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砍在案几上，案几顿时被劈成两半，他从喉咙里发出怒吼。
帐外的众将甲士听到帐内的动静再度冲了进来，黄飞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父子在尴尬的氛围里都一言不发。
良久，黄衮用手轻轻的捋捋自己的胡须，看到黄飞虎在默默的发呆，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咬着牙说道，“下一步怎么办？”
“父亲，我打算去投西凤城姬家。”
“为什么是姬家？”
黄衮冷冷看着黄飞虎，目光转向挂在帐内的那一份帝国势力图。
帝国的几大势力情况，黄衮实在太清楚了。
不过就是这么几股，玄辛帝算一个，微王代表的王室、四大镇诸候，还有那个以巫贡为首的遍布天下的神教势力各成一家。
除此之外的一些势力黄衮非常看不上，这些人很难给黄家帮助，更不要说让黄家走向辉煌。
和玄辛帝撕破脸为敌这无疑是一个糟糕的选择，让黄家一下子到了危险的边缘，可现在看也是无可奈何的宿命。
巫贡的神教无疑是势力仅次于玄辛帝的那一个，可据黄衮所知，神教内部也分为几大派系，内斗不止，实在不算是个好选择。
微王代表的王室势力完全不足以和玄辛帝直接对抗，眼下他们还在致力于填补黄飞虎留下的空白，也不可能也不敢直面玄辛帝。
黄家的路也只有走四方，黄衮琢磨了一下，发现虽然有这东、南、西、北四大家，可是给黄家的选择并不大。
鄂崇禹和姜桓在太阳城蒙难，鄂氏和姜氏早已是声威不振。
如今面对帝国的强力讨伐，实力大受损失，自顾尚且不足。
北伯侯崇侯虎一直是帝国的忠实追随者，黄衮可不想贸然行事，把黄家数百口的身家性命变成崇侯虎与玄辛帝交易的代价，这种事情是绝不能接受的。
这样算起来，镇西伯侯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说镇西伯侯的实力不如镇东伯侯，西部地域发展条件也不如东南，更不像镇北伯侯那样得到帝国的支持，但眼下确实黄家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