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护希望能把剿灭灵泉的战争利益最大化,最初他不太看得起尚天恒保全那批战俘的做法,血祭是几百年流传下来的祖制。
血祭除了告慰上天和先祖,更是震慑敌人维护统治的好手段。
可是尚天恒拿出的一些系列的建设计划,从执行情况来看,效果非常不错。
这些战俘的使用快速推进了中州的战后恢复和发展,过去大战过后劳动力短缺的现象得到了根本性扭转。
“父亲,有些事当断不断必遭其乱啊。”
“嗯?”
“眼下其实是处理这个问题的最好时机。”
“怎么讲?”
苏护对苏定方这个观点有些好奇,虽然他也不喜欢尚天恒这种风格,可是作为中州的当家人,他更看重中州的未来和发展。
“尚天恒这个人善于练兵,在军中也小有威信,如今飞鸦军已经在余粮山重新组建,他一直在落雁镇留守,我们不用担心投鼠忌器。”
“嗯,说下去。”
“亲王殿下已经回沫邑了,他的依仗已经不复存在。”
“这个不妥吧,如果有一天殿下想起他来,要知道我们对他动了手,一定会迁怒于我们。”
“父亲,你想多了。亲王殿下心系天下,哪有闲工夫来关注这偏安一隅的一个小人物,他拒绝殿下的招揽,本来就让殿下不满,这应该算是交恶了。”
“有点道理。”
“更何况如果事出有因,比方说他贪赃枉法,杀害上官,就算哪一天殿下想起来了,我们也有一番说辞。”
“有道理,只是这种事必须要做实,模凌两可会有后患,也会乱了人心。”
苏护有些被苏定方说得意动,尚天恒的外援不足为持的时候,他所形成的内患,特别是他对自己权威的挑战和威胁,却不能不早点清除。
火烧灵泉或剿灭灵泉两战中尚天恒大放光彩,在军中声名大震,严明的军纪和为数千战俘求情的事情使他在民间也有不少人称颂,如果不加控制,假以时日,他积攒的这份民心士气对中州终究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苏护仔细端详着自己这个小儿子,比起大儿子来说,一直觉得他不够成熟。
苏护不愿确定他为接班人的原因,除了担心引起中州的纷争,更害怕他不能胜任引发大乱,毁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如今看来,这孩子的心智确实可以胜任目前中州的局势,如果这样,确定他为接班人的事情要早,一旦引起中州的纷争还有自己可以出手控制。
“父亲,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啊。”
“你说?”
“其实尚天恒让我们头疼的不是军队这个问题,这是您给他机会才有他的今天,如果不给机会了,也就泯然众人了。关键就是亲王殿下的眷顾,毕竟他救过殿下的命。”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觉得要慎之又慎。”
“我有两策可以对付他。”
“说来听听。”
“大造声势,先乱他的名声,再就刘丰的事情指证他图谋不轨,直接调兵清剿,五百精兵就可彻底解决。”
“这个不好,后患无穷。”
“还有一策就是尽快让他到中州述职,然后解除他的职权,搁在一边闲置,慢慢等他淡出人们的视野,再拿出证据图之。”
“嗯,这个不错,深得我心。”
苏护想了想,既然苏定方提出了建议,索性就让他去操作。
“刘丰这件事,你怎么看?”
“父亲,我以为八个字评价此事:胆大包天,有意为之。”
”你确定是他主使的吗?”
“这次去雁回塔,我见到了刘丰和他,刘丰这人对您是忠心耿耿,可是尚天恒却是言语扑朔态度不明。他和刘峰在落雁镇就早有矛盾,这次我们走后,他和刘丰分开后就出了此事,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下此狠手。“
”你确定吗?有证据吗?”
“我确定,只是没有证据。可是我可以找到人证。”
“人证?哪里来的人证?”
苏定方指了指案几上的信报,“这个送信的秃黑流,他应该知道,他原来是尚天恒的上司,一起到了我的亲卫中,两人一直走的比较近,这次出事前后他一直在尚天恒的身边。”
“哦,这样啊,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定方,好事情要做好,要做得大家不要太难看。”
“明白。”
“你前面一策的前半部可以用一下。”
“哦,知道了,父亲,您放心吧。”苏定方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
四天以后,落雁镇。
秃流黑气喘嘘嘘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来连续奔波劳碌确实十分辛苦,他走起路来都有点一瘸一拐的。
秃流黑一屁股坐在尚天恒的案几上,不知道扯倒了身体那里,呲牙咧嘴的叫唤着,“阿尚,我回来了。”
尚天恒看到秃流黑进来,忧郁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对于秃流黑的这种不讲客气的亲近表现,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黑子你回来的好快,这一趟辛苦了,坐,快坐。秋涛,快上茶。”
秃流黑一摆手,“喝茶不急,这趟去中州城我见到了苏侯,把你的文书交给了苏侯。苏大人看后非常满意,连连夸奖我们在落雁镇干得不错,夸你遇事处理得当。还让我给你带了个口信,说是让你把战后分配的处理好后尽快去中州城一趟,他要亲自见见你。天恒,你说苏侯是不是要升你的官?要不就是打算当面赏你?我怕你担心挂念,就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看着喝水的秃流黑,尚天恒的眉头渐渐阴沉下来,摸了摸鼻子,强笑着说道:“好哇,有赏大家都有份,这是喜事啊,黑子你辛苦了,早点休息,我也把事情再捋一捋快点处理完,咱们一起争取早点赶到中州城去领赏!”
看到秃流黑消失在门外转角处,尚天恒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背后秋涛轻声问道:“我看先生好像心事重重?难道秃流黑将军带回来的不是好消息?”
尚天恒微微点头,说道,“你小子很聪明,能够察言观色,只是经验不足,假以时日,一定比秃流黑厉害。”
他站起身来,秋涛马上上前扶着他,他在屋里慢慢地踱起步来。
“秋涛愚钝,全凭先生点拨和指导。”
尚天恒边走边想,嘴中喃喃,“刘丰是苏侯的亲信,专门来处理战后分配的事宜,现在人不明不白的被杀了,苏侯居然没有一点态度,事出反常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