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辛帝看来,尚天恒这些举动虽然有伤帝国的颜面,却无伤大雅,反倒给了他彻底掌控闻仲的机会。
哪怕是尚天恒派人袭击碧游宫,也是消弱神教力量,符合玄辛帝的心思。
对于日益猖獗的神教势力,他一直希望能有机会打压一下。
尚天恒的行为正是他所希望的,毕竟神教刚刚在陵城刺杀未遂,鲁杰等人还在对方手里。
两边真要是冲突升级,玄辛帝觉得自己还可以出面调停。
各打五十大板是少不了的,帝国或成最大赢家。
至于因为备受弹劾和抹黑,导致闻仲顿时从帝国栋梁掉进泥潭,更是让他长长的松了口气。
一个在朝野声望极高的重臣,绝对不算个好臣子。
名声臭大街的闻仲,玄辛帝更任用起来放心,也会更包容。
接下来西线事态的发展让玄辛帝大为恼怒。
首先,季氏居然拒绝媾和。
继而西凤军突袭闻仲粮草得手,三十万帝国军队有断粮之危。
西征军强攻西凤城不成导致军心涣散,当初响应闻仲召集的各路义勇纷纷四散。
闻仲急奏将回师界牌关,蓄势择机再战!
闻仲兵败,将极大的助长西凤城季氏的气焰。
这将意味着西域将成为又一个脱离帝国控制的区域,西线告急!
玄辛帝冷眼看着御阶下正在争执的三位丞相,微王子启虽是首相,可面对尤浑和飞廉的夹击,显然有些不支。
过去尤浑和飞廉虽有许多劣迹,却从没有被他放在心上,只是一笑而过。
只要臣子忠心能干,玄辛帝就敢委以重任。
不过自从上次关于如何对付落叶谷和赤石要塞廷议之后,他对于尤浑飞廉两人的不满顿时大增。
对于不称职的官员,哪怕是次相辅相,该换就得还,不然留着过年吃吗?
玄辛帝想到这里,对于阶下的喋喋不休一阵烦躁,重重的拍了一下御案。
“西线吃紧,你们就是这样视国事如儿戏吗?”
君王之怒雷霆万钧,他的态度顿时吓得三人连忙跪地请罪。
“微王,你说说看?”
毕竟经过父亲悉心培养多年,处理日常政务井井有条,也特别符合他的心思。
自从上次廷议对子启的感观转变,玄辛帝对这将这位同胞兄长变得越来越欣赏。
“陛下,臣以为闻太师新败,季氏必然猖獗,当命西线各关安防死守,警惕西凤军趁胜反击。”
“嗯,有理,继续!”
“陛下,面对叛军绝不可姑息,臣以为当再选名将率军再次征讨西域,以震国威!”
“说的好,就按首相的意思办!”
廷议结束,玄辛帝丢下一脸惶恐的尤浑和飞廉,径直回了后宫。
脚步轻缓,他心中盘算,子启可以重用。
自己帝位已经坐稳,大权在握,军政尽在掌控之中。
如今他根本不担心子启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反倒觉得自己的兄长比起外臣更值得信任。
他心里甚至觉得,如果让子启和闻仲配合执掌军政,自己会轻松很多。
但偏偏现在,闻仲的所作所为让玄辛帝无法容忍。
身处西线的大军统帅,居然使用自己赋予的战和权限,公然媾和季氏。
接到闻仲的密奏,他就十分生气。
只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给予前线作战的统帅这种临机战和的决断,本就是为了更大的利益,玄辛帝就算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只希望闻仲能带着三十万大军尽快退回界牌关,下一步等子启他们拟定信任征西大将军后,在派兵好好教训教训季氏小儿。
西凤城东百里之外。
闻仲的大军正沿着蜿蜒的山道缓慢地前行,两侧山岭高耸,这谷底的窄道似乎看不到头。
湿滑泥泞不堪的路况让大军的行进更是迟缓,半天的时间也没有走出这片谷底。
闻仲抬头看着四周的山岭,心中有些不安和悔意,只是大军新败,他不愿再多生波折打击所剩不多的士气。
方才还是一条宽敞的大道,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蜿蜒山道,对于这样的恶劣环境,在闻仲的军旅生涯里也是为数不多的。
他心中突然有种不详的感觉,这里大军无法集中,谷底又毫无遮掩。
如果敌人从两侧山谷伏击,自己如同刀下鱼肉毫无反抗的能力。
可是如今已经无法退回,闻仲只有催促大军加快速度希望快点离开这片险地。
闻到非常不喜欢这种撤退的行军,主要是不习惯这种败退的方式。
遭受失败,加上断粮饥饿,据说叔父闻仲对于军纪的要求比平日里缓和了许多。
毕竟这种时候,激起兵变就麻烦了。
退让的感觉不好,副作用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失败笼罩的官兵变得懒散起来,军营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异样酸臭味道。
饮食粗鄙无法和平日家中相比,闻到只能咬着牙坚持。
因为他知道,就连叔父闻仲这些天夜里一个完整的觉都没有睡过,只是度日如年的煎熬着这段日子。
迫于无奈,闻到只好坚持停留在军营里,没有提前和先头部队撤离。
他坚持留在自己这位叔父的身边,因为叔父不仅是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也是闻氏家族的希望。
闻到觉得自己有点不走运,这趟赶到军中送族中遗老的家书,叔父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和蔼。
对于闻仲这位叔父,闻到有些敬畏,绝对没有亲近的感觉。
他自幼就接受母亲的教育,自己的父亲本是家族的继承人,结果为了家族的兴旺受伤后死在病榻上。
从此后闻氏家族的权利就由叔父接掌,虽然闻仲十分照顾他们,生活顾衣食无忧这种需求是不能令人就此满足的。
长年浸泡在轻蔑和嫉妒环境下,闻到对叔父和闻俊的恨意铭心刻骨,只是这种情感他从没有让它暴露出来。
闻到十分聪明,这一点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叔父闻仲都有极高的评价。
他深深知道,只要自己流露出对叔父或是堂弟的一丝丝不满,不用他们开口说话,甚至毋需他们一个眼神,自己一定会被家族里那些阿谀奉承之辈撕的粉碎。
仇恨在心里,他一直在等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