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无忧一旁面无表情的听着姜黎和帝辛的对话,心中暗叹这位姜后太没有眼色,这个时候还在玩弄小心机。
就算想为东夷姜家谋取点什么,这个时机也不合适啊!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弋无忧却相信此刻,帝辛心里对于嘉善殿失密正在气头上。
“哈哈哈哈,梓童你不懂啊!”
玄辛帝似乎不以为意,露出招牌式的畅快大笑,“想朕年少之时,就可手裂猛虎力托梁柱,可开三石弓十箭连发,十来岁从军就斩将夺旗一战成名,所以带得了军,镇得住那些方国!这种事情,那些靠姻亲的皇亲国戚做不来!”
“王公大臣和四海诸侯里不乏有识之士,可以让他们多替陛下分分悠嘛!”
姜黎自认为自己把话终于点破,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弋无忧却发现帝辛脸上露出一丝杀气,在姜黎身上一扫而过。
“四海诸侯外服祖制不允!内服的王公大臣?未必有合适的。”
此刻帝辛已然明了姜黎的心思,显然是想为东夷姜家谋权,心中不禁冷笑,随口抛出了祖制。
帝国的王公大臣履职朝堂被称为内服,四方外藩诸侯履职朝堂则称为外服,自从几次出现权臣当道帝权旁落,诸侯外服就已经被列为玄帝禁忌,轻易不会触碰。
“个人有个人的长处,就像微王自小就喜文厌武,想是传得了那些大儒的习气,如此做派,在朝中镇国都不合适,至于领兵出征,还是要交由那些武将去做,巡视四方眼下只能是我自己去看看喽!”
话到这里,帝辛已经自觉已经把姜黎的话封死,不再理会一旁憋气的皇后,视线专注在面前舞蹈中。
看着殿内正做拓枝舞的苏妲己,曼妙身姿曲折有致,微一踢腿毫不费力地直点额间,又回身盘如灵蛇夭矫,玄辛帝笑了起来:“喏,有苏氏不光出美人,还代代出战将,将来苏美人给皇儿生下兄弟,便可出去替皇儿领兵!”
姜后一愣,没想到玄辛帝竟然想和苏美人再生子嗣!
皇家子嗣这可关系重大,轻则分权争利,重则窃位夺嫡,姜黎顿时警觉起来。
这个有苏氏不光专宠善媚,已经开始打皇嗣的主意了么!
她怒气不可自抑,不由言语脱口而出:
“陛下!此时已是夜深,夜半宴舞靡靡之音,恐非吉兆!陛下英明神武,不如早点回宫歇息了吧!”
这边玄辛帝还在畅想将来自己儿女成群,文武兼备,皇族壮大征服四方。
他正自高兴,猛地听到姜后劝谏,正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他本是聪敏不过的人物,此时微一转念,哪里不知道姜后今晚过来的真实目的!
劝谏?进谏?真的是为帝国的江山社稷吗?
他心中暗嗮,女人!再是如何贤良淑德,关乎到自身儿女的利益,也是不能免俗。
从前帝辛一直以为姜黎一贯仁慈大度,善抚后宫,为此他也一直报以宽让。
现在看来,自己想多了。
姜黎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未有专宠之人,她又已有皇子,地位稳固吧。
如今自己只是宠爱了苏妲己三日,她这就按捺不住地跑过来了!
先是旁敲侧击想为姜氏谋利,一计不成,居然直接开始谏言影射自己和苏美人,帝辛的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不过,到底也是自己的皇后,还为自己生下皇子郊洪,玄辛帝决定给她点颜面,只是微微一笑语气冰冷的说了句:
“确实晚了,辛苦梓童探望,你早点回去歇息,今晚朕就歇在寿仙宫了。”
姜后一向在玄辛帝面前甚有脸面,从前她如果端言劝谏,玄辛帝都是从善如流。
今晚却是大不相同,被直接拒绝,帝辛虽然面带微笑,可是那冰冷的语气让她恼羞成怒。
姜黎转头看见苏妲己已经知趣地屏退乐师宫女,盈盈拜倒在地。
想到这个苏美人如此灵巧善媚,竟已把玄辛帝牢牢把在手里,將自己一番劝谏化解于无形,姜黎不由怒气勃发。
按捺不住情绪的她恶狠狠的盯着苏妲己,沉声说道:
“苏美人,皇上日夜辛劳朝政,晚上宜早安歇,有苏族歌舞虽佳,你且不可以此迷惑帝君,引得皇上不珍重龙体!”
姜后忽发重话当众呵斥自己,苏妲己惊愕之下不由绯红满脸。
玄辛帝没想到姜后竟然撇开自己,直接向苏妲己发难,更是气上心头!
“这个东夷女!好不晓事!”
今天明明是自己不满她插手朝政国事,故意不随她的意愿以示警意。
谁想到她竟然以自己迷恋美色为由,公然摆出一副劝谏的样子,继而直接向苏妲己发难!
一旁的弋无忧也是面露苦涩,皇后公然指责苏妲己,影射帝辛,矛头还直指有苏族部落这样的外戚。
这位姜后是想外戚相互攻诿吗?真是愚不可及!
虽说数来年夫妻,感情也算深厚,但是帝辛可一天都没有忘记帝国和东夷的微妙局势,更没有忘记当年这个帝后是怎么迎进宫来的!
东夷狼子野心,环伺在侧,最终帝国对其必有一战,这东夷女当自己的面打压后宫美人,是要代东夷做自己的主么!
“梓童不可胡言!苏美人进宫以来,侍奉恭敬,又时时礼尊于你,与人和睦,朕甚心喜!”
玄辛帝瞥了一眼姜后,强压怒火冷冷说道:
“梓童想是深夜倦乏了,早点回宫安歇吧!”
“陛下!”
姜后愤然,也知道玄辛帝此次是真怒了,但自己在后宫的威望也不容挑战。
想到这里,她起身向玄辛帝躬身一礼,正色说道:“妾闻帝君之道,重德去谗,如今陛下贪爱酒色,穷奢极欲,听谗信佞,残杀忠良。妾愿陛下改过修德,立纲持纪,毋酗酒怠色;勤政事安百姓,天下可望太平矣。妾乃女流,不识忌讳,妄干天听,愿陛下痛改前愆。妾不胜幸甚!天下幸甚!”
说罢冷冷瞪了苏妲己一眼,也不理会玄辛帝,冷哼着上辇还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