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场不足半个时辰的演习就暴露出无数的问题。
白野带着龙卫军回返军营,火头军已经去准备生火做饭。
看着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的兵卒,白野指着齐上路笑道,“老齐啊老齐,你说你这名字叫的,齐上路,现在好了,真的一个不落的齐上路了。”
白野在城墙上看的真切,要不是自家兄长给的这400背嵬军,败的只会更快,若是换成真刀真枪,更是快上加快。
短兵相接,只一个照面,阵型便已经被冲乱了,那还打什么。
最关键的是,对面全是步军,若是再有一千,不对,五百骑兵绕道侧翼或是后方,砍瓜切菜,顶多十来分钟都足够了。
齐上路抬起头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输了就是输了。
白野盘腿直接坐在地上,“怎么,不服啊?你说你们这一个个的,平日里的小聪明呢?还有你魏胜,兵书白看了?”
魏胜不敢看白野,小声辩解,“自...自家不是没经验嘛...况...况且,那八字军...”魏胜挠挠头,一时间有些词穷,又憋了一会,“反正就是很厉害,自家在韩太尉手下时没见过。”
这是客观事实,从靖康之难到现如今还留有建制的军队,拢共也就剩花腿军和八字军。
将士之间的默契,军心等等看不见的软实力,不是其他军队能够比拟的。
白野虽然能理解,却不能切身感受,喊了一声,“有没有受伤的?”
李孟博回来,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白野身边,“有两个倒霉蛋脱臼了,已经接回去。”
“那还行,好了,还有两场比试呢,你们自己商议对策吧。”
话音刚落,魏胜急道,“东家,你不管我们啊?”
一众将士也是纷纷看了过来。
白野微微蹙眉,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抽了魏胜一个头皮,“怎么的,自家平日里管的还少了啊?我是你爹还是你娘啊,要是有一天自家离了军营,你们就不会打仗了?”
魏胜嘟囔着嘴,“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哼,老齐,你带着他们复盘吧,虏人的精锐并不会弱于八字军多少,不是想着北伐么?今日若是真的战场,你们都已经死了。
你们死了倒是不要紧,可朝廷在你们身上投了多少钱?将那些粮饷给背嵬军,八字军不好?”
起身拍了拍屁股,将一本小册子丢给齐上路,上面记录着观战时能看到的问题。
待二人走远,齐上路这才翻开,魏胜咕涌两下凑到近前。
“切,还说不管...”
今天这场演习,最大的问题当然是临阵经验不足,这是客观事实。
同样的,齐上路等人的指挥失误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确切的说是根本就没有指挥,或是指挥了却没产生效应。
又过两天,第二场演练如期而至。
前面双方都没有变化,龙卫军依旧是林阵待敌。
可当八字军开始冲锋之时,龙卫军忽然变阵,每一伍两人分立左右,中间两人微微落后半步,后方一人随时待命补位。
这就是山阵,左右之人只守不攻,中间两人只攻不守。
既是防守之阵,同样也是绞杀之阵,可以将龙卫军的体力优势发挥到极致。
许清站在城头看着龙卫军的变化,微笑道,“有些意思啊。”
“班门弄斧,让太尉见笑了。”
许清摇头道,“不不,今日之战,八字军怕是要付出不少代价。”
双方如同过家家一般,挥舞着手里的“兵器”互相对砍了大半个时辰。
最终依旧是以龙卫军的落败而告终,不过,这次八字军倒下的人超过了四成。
许清的脸色隐隐有些不好看,仅仅是一支新军,竟然打成这样,看来是欠cao练了。
白野笑着拱手,“许太尉,后日,我们也该下场了吧,切莫手下留情。”
许清扯开一抹笑容,“自然不会。”
回到军营,一群人横七竖八的坐在校场上,氛围较之前两日稍显轻松,显然已经开始慢慢适应。
“怎么的,输了还这么高兴啊?又是全军覆灭。”白野泼了一盆冷水。
魏胜仍旧满脸的不服气,“东家,我今日掀翻了7个,下一场,下一场自家定能掀翻十个!”
白野呵呵笑道,“那不是一样已经死了,后日,我和李参谋也会参加,没了甲,到时候可别喊疼啊!”
齐上路暗暗松了口气,这两天,他身上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他有自知之明,绝对能够服从命令,却没办法很好的发出指令。
就指挥而言,他甚至都不如时常被开小灶的魏胜。
打定主意,等回到顺昌,怎么也要厚着脸讨要几本兵书看看。
白野拍了拍齐上路的后背,“莫要小瞧了自己,你知道你最大的长处是什么吗?”
齐上路疑惑的看着白野,自己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白野没有卖关子,“你的长处就是稳重,以前的你不用去想,但现在不同,你是副统制,若是我不在,他们就都得听你的,战场之上,先想着怎么活,再去想怎么胜。”
齐上路点点头,“嗯。”
“这两日都吃饱睡好,养精蓄锐,要叫他八字军知晓,咱们的肉可不是白吃的。”
众将士齐齐握拳冲天,“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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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皓抵达河间府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但是一直没有前往山东寻找泰山匪的理由和机会。
河北的东西两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破败一些。
完颜宗弼为了筹措军粮,征收的有些苛猛,当地百姓只能勉强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就这般,当地百姓竟然还对虏廷感恩戴德,这让洪皓一度感到费解。
难道都忘了国仇家恨了么?
可往前倒二十年,河南河北水患不绝,几成黄泛区,后又历经战火,完颜宗弼定下的税率竟然比刘豫在位之时还低几分。
总之,又是一笔糊涂账,怪他们不知大义么?
百姓想要的,也不过是活下去罢了。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若是宋金当真止戈议和,对于这些百姓而言,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好事?
战争的目的是让百姓过得更好,而不是某些人的野心或是私欲。
洪皓在街上走着,忽然有一人挡在面前,泪眼婆娑。
“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