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学员的吃饭问题,沈锐通过周管事,招了两名厨师,一男一女,夫妻俩,男的姓李女的姓王,都是四十来岁,听周管事说,这两人是附近村庄红白喜事掌勺的大厨,手艺还不错。
招进来之前,沈锐特意让他们露了一手,虽然比自家厨娘的手艺是差了点,不过总体感觉还可以。再说学员大都来自农村,口味上没有那么多要求,这年月能吃饱饭就算阿弥陀佛了。
老李夫妻专职做饭,沈锐指派了别院的一个小厮打下手,采购事宜暂时交给周管事与另外一个小厮,将来再要招收学员,后勤保障还得加人,主要是厨房的小工与采购方面的账房。
中午因是学员们的第一顿饭,有庆祝的意味,菜比较丰盛,四菜一汤,大多是素菜,猪肉只用了五斤,主要是考虑到学员们大都一年见不到几次荤腥,沈锐怕他们乍然吃肉过多,肠胃一时无法适应,跑肚拉稀就不美了。以后随着肠胃适应和训练量的增加,会逐渐将肉量提升上去。
饭厅放在空闲的粮仓里,每个粮仓可坐三十人,五十人分作两部分别用餐。
后续还会建立专门的食堂,只是前期宿舍消耗砖石等材料太多,一时间建设食堂所需材料无法筹齐,只能延后再说,但也会在第二批学员到达之前建起。
饭菜供给暂时施行定量制,即每人的饭菜量一致,由厨师夫妻俩分配,李敢与尤智勇监督。
还是考虑这时农家子弟大都处于半饥半饱之间,若突然敞开了肚皮吃,容易出事甚至死人都是可能的。所以沈锐再三考虑还是觉得定量比较合适,每人两勺菜两碗饭,即便肚量大的,混个六七分饱还是没问题的。
为了培养学员们在各种环境下的服从性与纪律性,沈锐预先已告知尤智勇,即便吃饭,也要有序进场,排队打饭打菜。饭菜打齐后,以队为单位用餐。队与队之间可以有时间差,但本队内不允许有你吃他看的现象。
沈锐站在充作食堂的粮仓门口,周管事作为后勤负责人也站在那里,不一会尤智勇领着第一队学员鱼贯而入,学员们秩序井然,看来尤智勇讲规矩已经传达到位。
所有学员进入饭厅以后,尤智勇跑来报道,沈锐命令先进第一饭厅查看。
沈锐一进门,整整齐齐坐着的学员在李敢的一声“起立”声中齐刷刷站起,将立在一边打菜的男厨师吓了一跳。
沈锐双手下压,命令道:“坐下!”
学员们闻言坐下,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饭菜,有些人则不停地咽着口水,显然饭菜的香味已勾出了他们胃里的馋虫,只是未得命令,都不敢妄动。
尤联络员已经再三交代,未得允许擅自抢先用餐,当天餐量减半。
纵然有人腹议吃个饭还有这么多讲究,但还是不敢造次。若是违反了规定,本来可以吃个七八分饱,如此只能续命而已,这招看似惩罚不大,实则非常管用,没人愿意饿着肚子。
因为人并不多,饭菜都已经提前打好了,整整齐齐摆在桌上。旁边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有两个木盆,只剩下一丁点饭菜。这是沈锐特意交待过的,每一队要多出一两人定量的饭菜,若是真有大肚汉,多吃一点也无妨。
大厨老李站在小桌后拿着勺子,他也没想到这些年轻人吃饭还有这么多规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此时见沈锐望过来,便弯了腰,尴尬地朝沈锐笑笑。
沈锐点点头大声道:“全体都有,开始用餐!”
沈锐对尤智勇等三名侍卫曾反复强调,一切行动听指挥。尤智勇也不负所托,短短的时间内在学员们面前已说了多次,这时沈锐下令,学员们不再迟疑,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兵不在多在于精,学员也是如此,沈锐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挑选的五十名学员都是比较聪明的,理解能力就是强。
这边三十名学员开吃之后,沈锐带着尤智勇与穆铁柱,在周管事的陪同下走向第二个饭厅,李敢作为监督员则留在这里。
沈锐在第二饭厅里的程序跟第一饭厅差不多,学员们开吃以后,沈锐走到另外一张空桌子边,然后招呼三人道:“大家都过来坐吧!”
周管事脸色闪过一丝难色,上前躬着身子轻声道:“禀东家,您与三位壮士的饭菜已单独备好,再说这里的饭菜已经不多,您看……”
“无妨!”沈锐大手一挥,道:“将饭菜都端过来,今日就在这里用餐,你交代下去,以后也不要专门给我们备餐,我等一日三餐,均在此食用!”
“是!”
周管事恭敬回答后,又转过身对王姓厨娘道:“李王氏,你去将东家们的饭菜端过来!”
王厨娘刚出门,周管事大约是不放心,告一声罪,说是去帮忙,沈锐点点头,周管事屁颠屁颠地去了。
沈锐与周管事的对话,在座的学员都听到了,他们见沈锐肯与自己吃同样的饭菜,个个肃然起敬。
不一会周管事与厨娘端着饭菜进来,沈锐让他们将饭菜都倒到大盆子里,然后拿了一个碗上前示意厨娘给自己分配饭菜,那厨娘虽然比一般村妇见的世面多,但像沈锐这样的人物的确没伺候过,打个饭菜手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像极了前世沈锐上学时食堂里的大妈,后面的周管事见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沈锐也不在意,还对着厨娘点了点头,后面厨娘到很麻利,不几下就将几人的饭菜打齐,沈锐对着穆铁柱道:“小穆去喊李敢过来一起吃,周管事下次在那边饭厅再准备一张小桌子,这样省得跑来跑去的!”
“好的!”周管事忙不迭地回答。
偶尔吃下大锅饭,其实也挺好,沈锐饭量不大,只吃了一碗。周管事可能是年纪大了,提前让厨娘给自己剩了大半碗饭,勉强也吃完了。沈锐的三名侍卫则与学员们一样,一人都吃了两碗米饭。
因为知道自己的饭量,沈锐故意放慢速度,给三名侍卫留点时间,说起来尤智勇三人也比较辛苦,每次吃饭在自己后面,又要在自己吃完之前放下碗筷,那过程只能用风卷残云来形容,沈锐说了多次,但小伙子们口上答应,吃饭时照样十分迅捷,久而久之,搞的以前吃饭很快的沈锐也不得不细嚼慢咽起来。
这样一来,却养成了一种好的吃饭习惯。
学员们筷子动的早,率先用餐完毕,沈锐见有剩菜剩饭,便询问有没有需要添加的,有胆大的便站起来,共有五个人,于是沈锐指示厨娘将剩下的饭菜五人平分,其他学员可以以室长为排头兵有序离开。
学员离开时,沈锐注意到有许多人脸露懊悔之色,便知大部分学员并没有吃饱,只是不好意思站出来说而已,对此沈锐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不论是走镖还是当兵,脸皮薄胆子小可是不行。当然,关于吃饭,沈锐也不会天天都是按需分配,人一旦吃的过饱,更容易生事。
沈锐的计划是,以后每天的例行训练过程中,只有成绩优异者方可获得额外加餐的奖励。
下午申时,太阳依旧毒辣,五队学员依白线站好队形,沈锐先是规定了三大纪律,当然学员们目前还不是军人,沈锐的三大纪律与后世有所不同,而著名的八项注意,此时还不是时候公布。
沈锐的三大纪律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不经请示同意严禁离开营区,学员之间严禁打架斗殴。
之后在沈锐的命令下,学员们的第一项任务就是站军姿。
这是在前世军中训练最基本的一个项目,看似比较简单,实际上对这些集训小白丁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因为要长时间保持立正的姿势不动,无论是汗水,还是小虫子,落在脸上都不能去碰,是十分难受的,所以说也是比较折磨人的项目。
沈锐将站立的姿势作了示范,规定站立的时间是半个时辰又两刻,也就是九十分钟,与后世学生们考试的时间大约相同。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炎热的午后能坚持到底也算不错了,不过比起那些魔鬼训练什么的又不值一提。
为了在这批学员中建立威信与信任,沈锐也必须以身作则,陪同学员完成这一科目,学员们都有头顶烈日劳作的经历,抗晒能力可能比沈锐都要强许多。虽然沈锐事先已提前享受了几天午后的日光浴,但临阵磨枪显然还不保险,如果站立的时间过长,自己率先坚持不住,那就成笑话了。
身体上的考验到在其次,站立的目的主要是意志上的磨炼,拥有强健的体魄固然重要,但如果意志不坚无法做到万千人如一人,始终是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
沈锐面对着五十名学员站定,三名侍卫则立在他身后,不动如山。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的热浪,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