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史太公差下人安排了住宿,众人也正困倦不堪倒也没人客气,谢了太公便都四下散了。
史进喝的酩酊大醉,搂着叶泽的肩膀道:“兄、兄弟,我知你三番五次帮我!你的恩情,哥哥记住了!”
叶泽也得意地嘎嘎大笑:“你是得谢我!”
史进醉醺醺地点了点头道:“改日哥哥给你做好吃的,今、今天不行了,醉的厉害!”说罢大力搂了叶泽两下就被下人搀扶着去睡了。
“大郎慢走!”叶泽高声道。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走,这让他很开心。
“等等!”蓦地停住脚步,叶泽沉思片刻,咬着牙骂道:“我特么怎么又成了弟弟!”
至此,众人便在史家庄住下,边给老母将养身体,边重新点拨了史进的十八般武艺,叶泽一行人则是叶家庄史家庄两头跑,硬生生把叶泽跑瘦了十二斤,心疼的叶绫直掉眼泪。
宫里总是死气沉沉的,今天这个嫔妃闹矛盾,明天那俩又打了起来,赵佶心里不甚欢喜,呆久了十分烦闷,便叫了高俅两人换了便装,一齐朝叶家庄走去。
“这小家伙怎地改了名字,之前不是叫竹林庄吗?”出了宫,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让人觉得十分温暖,赵佶便笑着朝一旁的高俅问道。
“我听那里下人的意思是本来还是要叫竹林庄的,只是庄户们都不同意,非要叫叶家庄,小官人拗不过,便允了。”高俅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没大没小。”
“我也觉得是。”偷偷看了赵佶一眼,见他脸色没什么变化,高俅便大着胆子道:“三纲五常三从四德,自古便有之,我观叶小官人的庄子,道德伦理有些……”
“有些什么?”
“有些、有些丢失啊。”高俅假模假样的道。
赵佶没有说话。
高俅也知道赵佶不喜他说叶泽的坏话,他很清楚,但他又不能不做。
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绝对不愿再有人来分杯羹,更何况还是个厉害的角色。
所以即使再不讨喜,高俅也会一点点一点点千方百计地去诱导、改变赵佶的看法。
“您说,哪家的主子会允许下人同桌呢?还吃一样的饭菜,还给……”
“好了!”赵佶忽得打断了高俅的话,高俅也立马住嘴不再多言。
“早日给他们办了户籍身份吧,拖了不少时日了,是朕当初要把他们带过来的,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没名没姓地过。”
“小人明白。”
有些话点到为止,高俅明白,赵佶也明白。
从皇城到叶家庄,是一个从寂静到热闹到荒凉再到喧嚣的一个过程。
乱葬岗赵佶是不怕的,其中的门道他自己最清楚,只是他没想到这才一段时间没来,这块荒地就完全变了样。
“这小子倒有些本事,不管往哪儿一搁,总能让周围变的热热闹闹的。”赵佶抚须,看着周围络绎不绝的人群不住地点头。
有赚钱的机会,自然而然就会吸引来大量的商贩,一旦商贩开始聚集,百姓们也就来了。
乱葬岗虽传的十分恐怖,但也抵不过实打实真金白银的诱惑,这年头活着就已经很难了,还怕甚么鬼。
“走!进去看看!”赵佶扬鞭催马,兴致勃勃。
“官家,您慢些。”高俅紧紧地跟在后面。
作为北宋的权相,蔡京自不可能像赵佶高俅一般风流快活,位高权重的同时,也有些不小的负担。
拿起一张卷牍看了半日,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蔡京便闭目沉思了起来。
“官家有多长时间没私下召见过自己了?”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
良久,蔡京睁开了眼。
“我儿何在!”
“爹?找我作甚?”
“着苏杭应奉局,索奇花异石上贡。”
“若地方上虚与委蛇该如何?”
蔡京重新拿起了案牍。
“怎么做我们不干涉,我们只要奇花异石。”
“明白了。”
“去吧。”
看着桌上厚厚的案牍,蔡京思绪飘摇。
这花石纲,是他撬开赵佶心扉的一道绝杀技。
千里之外的歙州城,一向繁荣的竹林庄第一次有了颓势。
元觉和尚坐在叶泽经常坐的大石头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竹林庄换主人了,现在的一把手是吕师囊,前不久他把叶泽之前定下的规矩全部都改了,竹林庄狠狠赚了一笔。
老庄主也驾鹤西去了,半个月前无疾而终,是笑着走的,临走前只是在唠叨:“只可惜我最喜欢的干儿子没在身边。”
方腊也很少和他聚在一起了,他有了一班新的兄弟。
他的弟弟回来了,使支戟,唤作方貌,武艺不错。
厉天闰司行方是方腊从外面带回来的,不比他差多少,甚至犹有过之。
前些日子又来了个王寅,文武双全,使的一手好钢枪。
吕师囊邀来了的包道乙和娄敏中,俱是心思灵巧之辈。
“大哥已经很久不曾找我说话了,四弟,果然如你所料一般。”紧紧握着手里的锦囊,元觉叹了口气,一把扔了出去。
“我知道你有布置,可我不想伤害他,他是大哥。”
锦囊从山顶轻飘飘地落了下去,在水面上打着转,一只硕大的黑鲤鱼便猛的从水里蹿了出来一口吞了下去,随即摇头摆尾地消失在了水中。
竹林庄的来客越来越少了,歙州城的商贩在恢复。
反正价格都一样,竹林庄的甚至还要贵一些,为甚还要跑那么老远?
女子步行街堆满了垃圾,昔日漂亮精致的小屋子,如今也失了颜色。
厉天闰的胞弟厉天佑总喜欢在街口调戏女子,此前有人看不过眼来劝,被他狠狠打了一顿。
莲花池的水也干了,吕师囊道往里面添水颇浪费时间人力,不划算。
庄户们搬去了更远处,方腊和他的新班底占了最好的住所,官家的房子不敢动,但几个破落庄户还是挨不过他们的拳头的。
起家很难,败家却是件极简单的事。
一切都变了,和当初的竹林庄大相捷径,这不是元觉说的,这是竹林庄的老客户醉酒后说的。
元觉看向一旁沙沙作响的竹林。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