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高俅正骑马护卫在皇帝左右,忽看得后面烟雾四起乱作一团,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策马赶来,正好看到林冲和人起了争执。
见林冲顷刻间放翻两员大将,恰似捉弄小孩一般轻松,高俅便对他又高看了一些。
“刘安张沛也是将门之后,武艺很是精熟,在这汉子手下竟毫无招架之力,这厮的武艺如此高强,若给我做个护卫,日后倘若遇着些事安危也不是问题。”高俅摸着胡子动起了心思。
见林冲杀心似起,高俅这才高声喝止。
从马上下来,劈手夺过倒钩鞭掷在地上,高俅冷声道:“好啊,让你们来护卫官家,你们倒好,土匪不曾抓到一个,自己倒先厮杀起来了!”
林冲拄着花枪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倒是张沛跪在地上用膝盖一步一步爬过来,伸出血淋淋的双手朝高俅哭诉道:“殿帅,你要给小人做主啊,林冲这贼汉子,他要杀……”
“住嘴!”不等张沛说完,高俅便厉声道:“你当某家什么都没看到吗?”
“青天白日下便要谋夺林教头的马,还要勒索银钱,你们好大的狗胆啊!”
张沛慌忙道:“殿帅,我们只是想要……”
话还没说话,高俅便一脚狠狠踢了下去,可怜一个八尺大汉,被一介泼皮踩在脚下不敢动弹。
刘安本也要冲出来和张沛一齐参林冲一本,可这高俅也不知为何不顾平日里三家的情义突然发难,他也不敢去触高俅的霉头,只好躲在禁军人群中装哑巴。
皇上面前的心腹红人,可不是自己这个普通的小官二代惹得起的。
“知道吗?某家说你做了什么,你就做了什么!”高俅蹲下来拍了拍张沛的脸低声道。
说罢又站起身,拍了拍沾染了灰的裤脚又提了提裤子,慢悠悠地走到一个擎旗的禁军面前,盯着他的眼道:“你说,这厮是不是朝林教头勒索了纹银五百两?”
擎旗的禁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低声道:“高殿帅说的对。”
“嗯!”高俅满意地哼了一声,一步步走进禁军队列中,在刘安身边停了下来道:“你呢,你说说。”
刘安立刻谄笑着弯下腰指了指张沛道:“就是这厮,不仅要了林教头纹银五百两,还要抢林教头的宝马呢!小人上前去拦,不提防被张沛这厮一脚踢倒了,半天缓不过气来。”
高俅轻蔑地看了刘安一眼,低声道:“算你识相!”
从禁军队列中踱步出来,高俅又踢了一脚张沛趾高气昂地道:“休说是你,便是你爹来了,也要乖乖匍匐在我脚下,等你伤好了,给林教头赔礼道歉再奉上纹银百两,你可同意?”
张沛咬着牙忍着剧痛爬了起来,把头往地上重重一磕道:“小人明白。”
林冲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高俅的背影,又低下了头。
高俅翻身上了马,朝着林冲道:“你若有难事,便来寻我,我给你做主。”
林冲抱了抱拳道:“多谢殿帅!”
高俅笑了笑,拔马朝着皇上的方向去了。
他必须保证皇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这是当年他落魄时一个算命的书生告诉他的。
那年自己还是个泼皮,整日里游手好闲,逗鸟遛狗是自己的最爱,一日掏了窝麻雀满心欢喜地想养,拿回家却发现不管他如何挑逗麻雀都不张口,最后给活活饿死了。
把死麻雀扔给狗吃,高俅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却引起了一个路过的算命书生的注意。
和书生讲述了自己的事,书生笑着道:“养麻雀,要从它还未睁眼时就开始养,只有当它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日后方能养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书生的一句话,倒让高俅死死记在了心里。
等皇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一旁的高俅,这让他心里觉得很安全。
“天快黑了,官家该下令驻扎了。”高俅低声道。
“这些事不必跟我说,你做主便好。”赵佶挥了挥手不在意地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还是要得到官家的同意的。”高俅笑着道。
“你啊……”赵佶指了指高俅笑着摇了摇头。
“诸般事宜你去安排便好,把孙美人给朕唤来。”掐着腰转了两圈,赵佶吩咐道。
高俅这才行了个礼,拔马朝着嫔妃们的马车去了。
“这厮,倒是个好奴才!”看着高俅的背影,赵佶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扎下营,在高俅的授意下林冲分配好夜巡的人员保证安全,自己也准备随夜巡的禁军们一起去,却被刘安拉住了。
“林教头,你如今攀上了凤凰枝,日后也定是要飞黄腾达的人,这些下人做的事就不劳您了,我和张沛二人去监督便可。”
“兄弟说笑了,林冲不过是个小小的教头,怎敢如此妄自尊大,还是……”
刘安却不等林冲把话说完就跑了出去,边跑边道:“教头早些歇息吧!我等去便可!不用劳您费心。”
话音未落人就跑的没了踪影,愣了一会,林冲才把僵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从背囊里解了个酒葫芦,林冲坐在桌子旁咕咚咕咚喝着,越喝心里越烦闷,索性提了花枪,牵着大青马往外走去。
这大青马是个异种,颇通些人性,知道林冲这是要带它去放风,虽然兴奋地张大了鼻孔,但却还是乖巧地跟在林冲身后。
七绕八绕,绕过巡夜的禁军出了营地,林冲把马放开,马便嗖的一声跑了出去。
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营地,林冲找了颗树爬了上去,坐在枝头上自顾自饮着酒。
虽然出了营地,但他必须保证不论出了何事自己都能第一时间赶回去,他必须对所有人的安全负责。
大青马好久不曾出来放风,黑夜里不知到哪里去了许久不曾回来,林冲也不在意,酒性涌起来便从树上跳下,找了块空地抽出花枪舞弄起来。
“娘子,俺如今被殿帅赏识,他日也能做个将军光宗耀祖了。”
“只是这殿帅不和我胃口,行事做派乖戾嚣张,今日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行那莫须有之事,我这心里堵得很。”
“可我又无办法,这一大家子的人全靠我和岳父二人维持,我们两个也只是个小小的教头,家中早就入不敷出了。”
“再忍忍,等回到东京俺便去求高殿帅把俺送去军中,我虽不喜他的做派,但他对我倒是一片诚心,还做主让一万的禁军都听我调遣。”
“去了军中我便不再和他联系,林冲誓要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
使了一通枪法,出了些汗,林冲低吼两声过瘾,便摇摇晃晃地绕着营盘走了起来。
走了一会便到了皇上安寝的地方,看到一群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面,为首的正是高俅,林冲便躲起来偷看。
还在想大晚上高俅来找官家作甚,一阵女子的浪叫声便突然从马车内响起,夸张嘹亮的声音一句叠一句在周围回荡,好像生怕别人不知她在作甚一般。
林冲吓的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暗地里呸了一声,心道怪不得边关年年战事吃紧,有这样的皇帝出什么乱子都有可能。
女子叫了没一会便停了下来,等孙美人穿好衣物出来,高俅便示意旁边的护卫护送孙美人回去。
看着人群都走远了,高俅才敲了敲马车。
“进来说话。”赵佶慵懒地道。
高俅掀开门帘钻进去,笑着坐下比了个大拇指道:“官家的时间又长了,小人远不及啊!”
赵佶提了提裤子哈哈大笑道:“那自然,谁让朕是真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