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眼里的这个男人,古怪又疑点重重,这个男人眼里的叶泽一行人,一样也充满了迷雾。
什么样的人会被埋在尸体中?什么样的群体会住在乱葬岗?
也唯有戒备和疑虑,是几人唯一的共同点吧。
吃饱了饭,男子拖了个腐尸靠在背后,喘息也不剧烈了,只定定地看着天空。
“先生,先别管他了,咱们得尽快处理一下找工匠的事,单凭咱们这几个人,想造房子难如登天啊。”
叶泽刚要说话,那人却回过头来道:“你们需要匠人?”
叶泽点了点头。
“我倒是知道几个,就看你们敢不敢用了。”那人笑着露出满嘴的黑牙,诡异又让人不寒而栗。
“你能找来,我就敢用。”略一斟酌,叶泽回了一句。
“给我套衣物,再给我些铜钱儿。”
从车上拿了身旧衣服,叶泽远远地抛给那人,又从腰上解下个小锦囊,也扔在那人面前。
掂了掂锦囊的份量,那人嘿嘿一笑,勉强站起身来,抱着衣服摇摇晃晃地走了。
“不出几日,我会带人来。”冷风中飘过一句阴恻恻的话。
小二狗娃看向叶泽。
“无妨,便等他两日。”
“这两日你们便不要出去了,我估计会有大事发生。”
光明灿烂歌舞升平之下,掩盖的是黑暗与血腥,不管哪个年代都是如此。
找了个池塘洗了洗身子,梁宇拼命地搓着手臂、大腿,把身上的皮都搓红搓破了,还是搓不掉身上那股恶心的气息。
低下头楞楞地看着池塘中的倒影,四天时间,自己仿佛老了四十岁。
“嘿!”梁宇看着池塘中的自己,笑了一声,又重重地吐了口唾沫,这才从水里起来,扎好头发,换上了那个小公子扔给他的衣物。
衣服有些旧了,但穿着很舒服,上面有独特的味道,清新而阳光,他挺喜欢。
东京城有条街,不少做黑买卖的人都混迹在其中,不过你若是没点关系网、不懂黑话,那你即使站在他们面前,你也只以为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
老张是面店掌柜,每天就揣着袖子蹲在小吃店门口,笑嘻嘻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人要进来吃饭也不让,只说一句小店今天不做生意。
“这店也真奇怪,开着门却不做生意,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周遭居住的不少人都曾指指点点,老张却只是笑,从来没辩解过一句。
今天也是照常的一天,老张晒着太阳昏昏欲睡,一个人却招呼不打一声径直闯了进来。
“今天不做生意,小店歇息了。”老张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道。
“你是吃长路的,我是吃臭的,我这生意,你不做?”梁宇往屋子里一坐,连敲三下桌腿道。
老张摇扇子的手一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吃臭的?”
梁宇点了点头:“若骗你,你便插了我。”
老张闻言点了点头,探出身子看了看左右,这才把门关上,从袖子里掏出个黑眼罩,笑着道:“规矩。”
“我懂。”梁宇点了点头,伸出手让老张绑住,又乖乖戴上眼罩,这才被领着七拐八拐往里走去。
行了一小会停了下来,老张把他的眼罩摘了,咳嗽一声道:“到了。”
梁宇睁开眼,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个山洞,点满了火把,倒也照的明亮。
“兄弟随我来。”老张伸手拽住梁宇的胳膊,硬拉着他往旁边走去,不让他多看。
推开门进去,里面是个凿出来的宽敞石头房,类似窑洞,却要比一般的窑洞大上五六倍,几十个神色各异的小孩子就缩在角落里,见有人进来,都扭过来冷漠地看着。
“这个娃娃,是我从一个富户家中偷来的,小鼻子小眼颇有灵气,来,笑一个。”老张随手捏住一个七八岁左右孩子的脸,那个孩子便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梁宇没答话,挨个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道:“有小姑娘吗?”
老张恍然大悟,笑着道:“不早说,我懂!你跟我来!”说罢又拖着梁宇去了另一间石窑洞,边走边说道:“你们这些人啊,就好口嫩的,你还别说,找我还真就找对人了,我这里什么货都有!”
同样的屋子,同样的面无表情,只是这次从男孩子换成了女孩子。
梁宇又摇了摇头,老张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兄弟莫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梁宇摇了摇头:“其实我此番前来,除了想挑个机灵的下人伺候以外,还有桩天大的事想和哥哥商议,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听我细说?”
“什么生意,不要废话。”老张的从怀里摸出柄小刀顶在梁宇腰上,他已经起了疑心。
“一本万利的生意,一票得手,万世不愁。”
“哦?”刀子刺穿一层衣服后停了下来。
“乱葬岗来了群无家可归的蠢货,我在尸体堆里埋伏了三天三夜,发现车上有不少金银珠宝。”
“这我倒是听说了,只是敢去那个地方,想必也是有恃无恐,搞不好东西拿不到,还会白白丢了性命。”
“那你可错了。”梁宇哈哈大笑:“不亲眼看到,你所知道的都是假的。”
“那个车队,绝大多数都是妇女,男子不到三十人,这三十人里,还有一部分是小孩子。”
“而且据我所知,那群人是外来的,寻亲不成被撵了出去,迫不得已才驻扎在乱葬岗。”
老张闻言绕着梁宇转了两圈,又远远地吸溜了几下鼻子,这才打了个喷嚏道:“没错,是尸臭味。”
想了想,又道:“有钱却花不出去,想必是被人针对了。”收起了小刀,老张笑眯眯地道:“你继续说,我有兴趣了。”
梁宇笑道:“虽然人不多,但我孤家寡人一个也处理不了,这便寻思着来找哥哥,您再招呼些兄弟,咱们一起干一票!”
“到时候四六开,我四,您六,如何?兄弟我可是诚意十足啊。”
老张眯了眯眼睛,嘴角一挑:“二八。”
“这、太黑了点吧!”梁宇皱起了眉头。
“我又出人,又出钱,又出力!你说该不该多分点!”老张伸出手指点了点梁宇的额头,昂着头鄙夷地道:“我就这个价,不行你便去找别人,我到要看看除了我人伢张老六,谁还敢在这皇城下犯事!”
话音未落,梁宇却猛的一拱,从老张的脖子上划了过去。
“终于等到你放松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