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躺在床上，两手揉搓着发胀的太阳穴，“好怀念满是河蟹的大社会啊，只要认真干活，就不用担心朝不保夕。美滋滋……”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小竹楼的客厅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黎氏莲的身影在那里转来转去，使得映照进来的光线忽明忽暗。
没多久，叮叮当当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房间的竹门传来嘟嘟嘟的响声，“先生，您醒了吗？晚食已经准备妥当了。”
“来了。”
秦川应了一声，然后开门出来。
桌面上摆着一些家常小炒，已经过了吃竹笋的季节，这些都是黎氏莲晒制的干笋。荤素搭配，很符合秦川的胃口。
旁边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装了水的木盆子。
贴心的小丫头。
洗漱过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转过身来，黎氏莲已经把饭都盛好了。
秦川：“以后饿了就先吃吧，不要什么时候都等我。”
黎氏莲：“也不是很饿，而且等等先生也是应该的。小莲能有现在。可全靠先生照拂呢。”
“我看你最近学的挺起劲，功夫也不要落下了。这次去牙城，人生地陌，还时有海贼侵扰，说不准要用上的。”
黎氏莲争辩道：“我可没有半点落下，一直勤快着呢，连阿哥都打不过我了。”
学习与功夫是黎氏莲心中的两件大事，给小屁孩上课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两年的学习和实践，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也终于理解，为什么之前自家先生会跟她说制作肥皂只是小道。
无论肥皂还是玻璃，都只是冰山一角，之前她引以为傲的各种香味的肥皂，不过都是皂化反应的产物。
只要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做出来那些东西是迟早的事情。所以，现在的她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算数之类的原理研究上。
而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没看千万学子，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十几年寒窗苦读也没能搞明白数理化这三座大山吗。
“你阿哥都打不过你了？”
秦川定定的看着她，明显就是不相信。以黎老亚一百八的身高体重，不用技巧也能碾压吧。
“怕不是你阿哥疼你，故意让你的吧。”
“才没有呢！”黎氏莲放下碗筷继续争辩，小嘴鼓鼓囊囊的。
“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信你就是了。”见她这幅着急争辩的样子，秦川有些忍不住想笑，“这次去牙城，我准备开一家酒肆，让你留在那里。”
“我要跟着先生！”
“我也会在牙城停留一段时间，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具体的到时候再做决定。
也可能不是酒肆，而是其它的东西，总之，我们要在外面有一个据点，不能全都龟缩在这隔绝人烟的小山谷里面。
时刻掌握外界的变动，对于小山谷未来的发展很重要。”
秦川认真的看着黎氏莲，他现在手里能用的人不多。
“那孩子们怎么办？”
“等过两天，从他们中间挑选一批年龄大的跟着去。这些人年纪大了，继续学习下去成就有限，不如跟着出去谋个职务，娶妻生子。
他们是我们培养出来的第一代，注定就是用来牺牲的。我们培养的工人，不是举人。虽然很残酷，但你要接受……”
“哦，小莲知道了。”黎氏莲的语气有些低落。
“但是，你跟他们不一样。”秦川吃着饭，语气随意，“你足够聪明，我希望你能青出于蓝。”
“知道了，先生。”
黎氏莲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秦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把她当做左右手和接班人一样去培养了。
其实对于黎氏莲，秦川倒是没有夹杂多少其它的想法，更多的是已经将其当做了家人一般的存在。
第二天，黎氏莲就把孩子们集中在一起。
“黎二，黎三……你们几个跟我过来，其余的人自习。”
五个人默默地跟着黎氏莲来到了竹楼上，秦川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到来。
“先生！”
他们没少跟秦川打交道，秦川不时还会去给他们教学，彼此也算是熟悉。但熟悉归熟悉，自打来到小山谷，他们还从未踏足这间小竹楼。
“黎二，黎三，黎四，黎五，黎六……”秦川一边念着他们的名字，一边用眼神从他们身上扫过。
听秦川念到自己的名字，他们瞬间站直了身子。
“不要拘束，你们小莲姐没少在我面前夸耀你们几个。”
说到这里，秦川停了一下。待几人把求证的目光从黎氏莲那里收回来才继续道：
“小莲跟我说，你们几个已经学有所成，加之心性沉稳，所以这一次出海，我准备将你们几个带在身边。
一来实践自身所学；二来也能开拓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不知道你们可愿意？”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深色。
黎二：“先生真愿意带着我们？”
“当然。早在你们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只要潜心好学，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黎三：“我们自然是愿意跟着先生，哪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用赴汤蹈火，只要把你们学到的都使出来就是了。
好了，你们先回去跟家里说一声，顺便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明天一早就跟我一起出海去牙城。”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人虽然没有状元之才，但跟在身边记个数，算个账还是可以的。
经过磨砺，将来未必不能独当一面，成为商海新贵。
只要一直跟着秦川，哪怕只是一个账房，将来也能够积累足够的财富。
相对于留在小山谷继续学习，这或许也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头脑机敏一点的，定然能抓住机会一跃而起。
所以，两条路孰优孰劣不能一言以概之。
“先生真放心他们做事？”
在黎氏莲看来，这些都还只是孩子。
“有什么不放心的，做错了改正过来就是。如今我们家业还小，犯些错没什么。等将来家业大了再犯错，那才是致命的。”
“先生想的果然长远。”
“去看看剩下的那些小孩子吧，顺便鼓励一下。这些人都是小山谷的未来，如今分成两拨，也算是给他们一点压力。
一直堆在一起是看不出来差别在哪里的，要舍得放手让他们去闯荡才行。真正的考验还没有开始呢。只有目标坚定，不在中途迷失的人才能是小山谷的支柱。”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之后，秦川和黎氏莲他们一一登船。
阿海作为最有经验的舵手，自然也要跟着去的。
站在船头，居高临下，黎三他们几个人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
“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