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鹤年这一跪,那十多名官员全都跪了下来。
“朕是微服私访,你们不必行此大礼,全都起来吧。”
朱厚照对身边的李牧小声说道:“小弟,你说该怎么整他们呢?”
李牧想了想,说:“咱们不是钓上几条鱼嘛,干脆全卖给他们得了。”
“嗯,好主意!”
朱厚照转过身来说道:“朕在此游玩,钓了几条鱼儿。但到岸上去卖太麻烦,诸位爱卿可有意竞购啊?”
李牧拿过江彬的那个鱼篓子,“正宗的独山湖鱼,一条五百两,清仓大甩卖了啊!五百两你买不了吃亏,五百两你买不了上当!通通五百两,一律五百两,只要五百两……”
船上的人全都是满脑门黑线,这家伙当真是无耻至极,几条杂鱼就张口要五百两,还只是一条的价格。
河南镇守太监孙清立马带头表态,“杂家出五百两,买一条!”他可不差那么点银子,只要在皇上面前露了脸,以后说不定还能回京城往上爬。
刘鹤年不甘落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给本官来两条。”
李牧看到刘鹤年那一叠银票,心里那个悔恨呀,价格说低了。
朱厚照此时才不管这些官儿们的钱是怎么来的,对那些银票视而不见,他就是要敲上一笔。
有带头的了,其他的也全都纷纷解囊买鱼。这些官员今天被逮到在湖上奢靡,不被追究就算是万幸的了,花几百两银子只当是破财消灾。
李牧从船板上将他钓上来的那条小鱼找到,也以五百两银子的价码卖给了他们。最后还有一个兖州通判,没有抢到鱼,李牧捡起地上的一块鱼鳞,对朱厚照说道:“大哥,来吹口气。”
朱厚照不明所以,但还是朝着那块鱼鳞吹了口气。
李牧将那块鱼鳞拿到兖州通判面前,说:“沾了龙气的鱼鳞,我也不坑你,就勉强五百两也卖给你吧。”
兖州通判都快被气哭了,别人好歹还能落条鱼,到了他这里,就剩一片鱼鳞。“好,这是银票,李大人收好。”按照品阶,他这个小小通判,虽然是个肥缺,但比不得人家正五品的问天阁大学士啊,所以称呼李牧为大人。
见李牧收完了银票,朱厚照说道:“诸位爱卿啊,不要总想着游山玩水,到处嬉戏。这大明江山还得靠你们呢。今儿好像也不是休沐日吧?江彬,给他们一条小船,让诸位爱卿划回去,赶紧各奔衙署办公。”
那些官员们全都被塞进了一条小船,江彬很是大方的扔给他们八支船桨。
李牧笑嘻嘻的数着银票,还不忘叮嘱那些官员,“诸位大人一路平安啊,对了,谁要是说出去我们在这里,传出去被贼人找来,那各位可能要满门问斩啊。”
那些官员们全都吓得一哆嗦,然后挥舞着船桨,齐心协力朝着岸边划去。什么画舫不画舫的,现在全都不管了,赶紧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然指不定会被李牧再坑掉多少银子。
在他们眼中,李牧是十足的瘟神。
朱厚照从李牧手中抢过银票,数了五百两还给李牧,说:“你就钓上那一条小鱼,这五百两是你的。”说着就将那些银子分了,他自己三千两,江彬和钱宁各自一千五百两。
“不对啊!大哥,你不是只钓了五条吗,怎么分三千两?”
“那块鱼鳞我可是吹了一口气的,所以那五百两归我。”
李牧不乐意了,“不行,我捡起来的,得分我一半。”
“好,就分给你二百五十两。”朱厚照施舍般的从那厚厚一叠银票中,点出了二百五,递给了李牧。
李牧嘟囔着嘴,谁让自己钓鱼的技艺不怎么精湛呢。
“我还有一条更大的呢。”李牧说完,将银票收了起来,然后就抱起了自己的鱼篓子,里面一条王八缩着脑袋一动不动。
看着消失在远处湖面上的那艘小船,朱厚照说道:“他们走了,那条画舫归咱们喽。”
画舫中再次传出了悦耳的丝竹声和歌女的声音。只是在里面享受的,换成了李牧他们四个。
“没想到啊,他们还挺能玩的。”朱厚照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尝了两口菜。
李牧则拿出了那本《正德微服私访记》,用毛笔在装墨汁的小瓷瓶里面沾了点墨,就开始写了起来。
泛舟湖上,偶遇官员于画舫中放荡嬉闹,皇上斥责其人枉顾民生辜负皇恩,遂将所钓之鱼,悉数卖与官吏,以作惩戒。得银……
李牧有些犹豫了,“大哥,要写赚了多少银子?”
“每条按一百两吧。”
“哦。”李牧继续写了起来。
得银一千二百两,悉数赠与京西孤儿院。
朱厚照愣了,“啥?你想把银子捐出去?”
李牧解释道:“不落人口实嘛。再说了,这才刚到徐州就赚了那么多银子,以后还会赚的更多。这点捐出去也没什么。”
最后朱厚照同意了按李牧所说的,抽出一千二百两银子捐出去。他们还定下了,以后卖鱼的钱,全都按照这次的方法去处理。
李牧写完之后,收起了毛笔和书册,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席间,李牧对朱厚照说道:“大哥,钓鱼的时候,我听那船家说,徐州出了一桩大命案,死了十几人。都在传是有鬼怪作祟,这正是咱们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嗯,那就去徐州。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宵小之辈敢作乱。”
画舫在微山湖最南端靠岸,并没有走东南边的运河。
上岸之后,这些人就直奔徐州。
“咦,前面那个人怎么有点面熟?”李牧说着就策马上前。
来到那几人前面,李牧一看,乐了,“哈哈,这不是刘大人吗,真巧。”
这个人正是赶着去赴任的南京兵部尚书刘鹤年。他带着随从原本打算走陆路,躲过皇上这些人。但没想到就是这么巧,皇上他们也走这边。真是霉运来了,躲也躲不掉。
这里是官道,路上有许多行人,刘鹤年刚想说话,就被李牧拦住了,“刘大人,我等经商准备去徐州,不知可否一起同行啊?”
刘鹤年知道这是让他不要暴露皇上的身份,“啊,可以,可以。本官乐意至极。”他敢说不同意吗?
李牧对他小声说道:“我看你也没穿官服,干脆装作我们的随从得了。”
于是这个队伍又壮大了一些。刘鹤年一路小心谨慎的跟着,生怕哪里做的不满意了让皇帝生气。
虽然运河从徐州的东面很远的地方绕过去,但是这里是陆路的交通枢纽。南北东西往来的客商大都在这里歇脚。
徐州城中的赵记客栈。
李牧走进客栈,霸气的将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往桌子上一拍,“老板,你这店我们包了。”
掌柜的见这银票,眼睛都快眯成了月牙,“好嘞,我这就带人给贵客收拾房间去。您先在此稍作休息。”
这最外面是酒店,里面的院子才是客房。李牧他们坐满了大堂。店小二很快就开始端茶递水,随后就是各种招牌菜端了上来。
朱厚照隐约听到后院传来一阵阵打骂声,“这……”
李牧浑不在意,他一脸的无辜,摊了摊手,“是掌柜的带头撵人,又不是咱们撵人。我只是付了银子,其余的什么也没干呀。”
“对对对,咱们什么也没干。来,走一个。”大厅里酒杯不停的碰在一起。
除了朱厚照这一桌,其余的那些护卫可不敢喝酒,他们就是以茶代酒过过嘴瘾。真要是因为他们喝多了,皇帝的安全出了问题,那么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在后院,掌柜的带着几名伙计,将那些原本住下的客人全都从后门撵了出去。他这客栈一年也挣不了多少,就是赚个吆喝。现在来了大主顾,当然要紧着他们。
名声臭了不要紧,回头将赵记客栈改成孙记客栈或者钱记客栈不就得了。只要能赚钱,掌柜的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掌柜的带人以最快的速度将客房收拾了出来,然后跑到李牧跟前来邀功,“小公子,客房已经准备妥当了,您随时都可以过去。”
李牧放下手中的鸡腿,说道:“行,有心了。我问你件事情,听说这徐州城里出了一件命案,死了十几人,你可知道?”
掌柜的说道:“瞧您说的,这种大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饭桌上说这些不太好吧?”
“让你说你就说。”朱厚照随手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学着当初李牧的样子拍在桌子上。
掌柜的那眯缝着的眼睛瞬间睁大了,随后又再次眯了起来,笑的无比灿烂。他一边将银票收起来一边说:“要说这件事啊,那是半个月前了。那家人本是经营纸张生意的,却在一夜之间全都暴毙。死相极惨。数天后尸体臭了才被邻里发现。官府派了仵作去查看,却一点外伤也没有。当真是邪门。现在全都传开了,是有恶鬼来索命。所以这徐州城里的买卖开始不好做了。那些客商宁肯绕远道也不来沾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