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咽下嘴里的食物,说:“真想不到这小家伙才十岁就这么能折腾。才学怎样?”
张永想了想,“天资卓绝,状元之姿。据传言有新科状元杨慎小时那般聪慧。”
朱厚照想了想,这李东阳辅佐父皇和自己数十年,尤其是前些年,李东阳顶着百官的压力,一边整理朝政一边给朱厚照擦屁股,落得个陪膳宰相的名声。现在怎么着也得照顾一下他,不能寒了下面办事人的心,“拟个旨,赐李牧为恩生,让他好好准备明年的乡试。朕倒要看看这小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敢将李阁老气着。”皇帝随口一句话,就让李牧进了科举的门槛,省了县试府试等许多关卡。
“奴婢遵旨。”张永立即去办这件事了,他跟李东阳合作多年,此时帮衬李东阳提携晚辈,一通口舌就轻松搞定。有了恩生的名分,入了皇帝的眼,这李牧小儿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但科举一途,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李东阳新收了孙子,还被赐为恩生。这个消息飞一般传遍了北京城。李东阳这些年来在朝堂苦心经营,门生故吏遍布天下,隐隐约约有称为李党的趋势,如果他在朝堂再坚持一些年,那么只手遮天都未尝不可。只是现在他一退休,原先的李派人物纷纷靠向了新任内阁首辅,杨廷和。李派人物自是对李牧有所好感,但有的人就未必了,李东阳这些年也没少得罪一些人。他的子女全都因各种原因故去,就非常可疑。
李牧现在也知道自己可能成为了新的焦点,没办法,就是这么优秀。他在李东阳的不懈教导下,开始填鸭式的恶补各种知识。一连十几天的高强度学习,李牧实在是闷不住了,他准备伺机开溜,好好消遣一番。
李老头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这不,给李牧讲了小半天课后就挨不住疲倦,靠在那里打起了瞌睡。老的睡着了,小的更没得管教了,李牧趴在桌上也睡着了。
有了这样的靠山,只要稍稍努力就成了。以前还担忧前途,现在完全没这个必要。背靠李阁老,又成了圣赐的恩生,明年中个举人是十之八九的事,以后只要不犯浑站错队伍,荣华富贵跑不了。李牧觉得自己已经看明白了,过段时间他就开始搞钱,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最近这些天,他只要得着空就偷懒休息,着实将李老头气个够呛。
李牧先李老头一步醒过来,他将一件狐皮大袄披在了李老头身上,然后悄悄溜了出去。他可不希望李东阳着凉啥的。李牧带着赵得助还有另外四名护卫出了李府,开始在这西城里四处晃悠。
但他这边刚出门,李东阳就醒了过来,原来是在假寐。李老头唤过外面的一个护卫,“带上一队人马,悄悄跟着,万不可出什么岔子。”在这个扔块板砖就能砸到勋贵,吐口吐沫就能喷到五品官的险恶京城,历来都不缺明争暗斗,万事还是防着点为妙。
“太顽劣了,还需要敲打敲打。”李东阳摇了摇头,就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让李牧收收心,一门心思向学。
李牧在外面闲逛了两个时辰,腿都走麻木了才肯回家。
于是这有着一丁点血缘关系的祖孙俩,达成了一个不能言说的默契。李东阳隔上几天就扛不住要瞌睡,李牧就趁此出去放风溜达。出去的次数多了,难免就被人盯上。
第三次出去的时候,李牧带着赵得助和那几名护卫,进了一家成衣店,给他们量身定做了一套新衣裳。
“小少爷,这有些使不得吧。我等下人有粗布衣衫避寒就行了,哪儿穿的起这样华丽的衣衫?”一名护卫很是忸怩,他怕这样乱了规矩,回去还会连累小少爷被责骂乱花钱。
李牧坐在椅子上,停下正在嗑瓜子的嘴,笑嘻嘻的说:“让你们穿就穿。跟我李牧出去,首先就要讲究这个排场,都穿好点的衣服,这气场就起来了。花多少银子你们莫管。我李牧虽然贪财,但只要是我的人,就不会吝啬,该穿好的就穿好的,该吃好的就吃好的。回头让这家店给咱府上一人做一件新衣裳过年,再改善一下后厨,你们以后都吃好一点。”
那几名护卫立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领头的牛成对李牧磕头说道:“谢小少爷体恤。”碰上这样的主人,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都起来,跟我没什么大事不用行这般大礼。”李牧随后对店老板说,“这些衣料我全都包了。”
就在李牧付银子的功夫,外面四名少年带着随从路过此地。十几人的队伍非常惹眼。
领头的是一名风度翩翩的少年,看模样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只见他头发上插着一把玉簪,白色绸缎衣服上面绣着繁杂的图案,在这寒冬天气里,很是风骚的扇着一把折扇。“就是这边,等会儿你们都要装狠一点,咱们万不可办砸了差事。”
随后这些人蜂拥着进了这家店铺。
“这个架子上面的,包圆带走。”
李牧很客气地说道:“这位兄台,这些衣料小弟已经付完银子了。”
“嗬,这北京城什么时候蹦出这么一号小屁孩呀?你付了银子就是你的?”这人话语间就不存在讲理二字。
这分明就是来找茬的,店家见势不妙,很巧妙的往后挪动脚步,纷纷躲到后面去。
“阁下还是要对人尊重一些,这里是天子脚下,谨言慎行!”李牧不想招惹是非。
少年说道:“天子脚下又如何,我欺负的就是你。”说罢就啪一声合上了折扇,一下子打在李牧的脑门上。
欺人太甚!
“我李光烈承蒙万岁厚爱,钦赐恩生。拳不打无名之辈,孙子,可敢报上名来?”李牧一把抓住了折扇,在发火前他先要搞清楚对面到底是谁,否则以后算账找不到人,那挨得打就白挨了。
“哼!洗洗你的驴耳朵听好,吾乃东城高要,家父建平伯。原来你就是李东阳新收的那只小狗啊。恩生?不过一不入流的腐儒而已,等你中了进士才有资格跟老子说三道四。今后你当个小吏的时候,我会亲自去你的衙门看看你。”高要说完就手上用力,将扇子拽了回来。
李牧原本紧抓着扇子,高要这一下将扇子拽回,使李牧的手掌被弄疼了。
“阳武侯府薛进。”
“刘争,庆宁伯府。”
合着是一群勋贵子弟,怪不得这样嚣张跋扈。在这大明朝,与国同休的勋贵,只要不造反,鱼肉百姓欺行霸市什么的,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牧刚要抡拳头揍人,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对面先不说这四个,都比李牧大得多,还是勋贵子嗣,单看那人数,自己这边就吃了大亏。
就在此时高要说道:“在这里动手,放不开手脚,怕脏了店家的门面。不如咱们约个地点,好好打一架。”
“打就打,谁怕谁。”李牧当然不会就此服软,那样让他以后怎么混。面上的事,那是绝不能输。当下双方就约好了时间地点,准备一决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