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乱(1)
北风似刀,冬夜如剑,无数银光划过李府门前宽敞的驰道上,火光中,李严的眼珠子睁得似乒乓球大,直直的瞪着他身旁的那名管事家丁,一把短剑已自他之手从李严厚实的胸膛上穿肠而过。
鲜血流下来,多少不可置信的目光唰唰的扫过来,继而围在马车左右的蜀兵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在一名着官服士兵的喝令下整齐划致的朝不远处的陆逊冲了过去。
那人手持长刀,老远的便听见他大喝:“杀吴贼!”
李府的家兵也突然出现混乱,许多人趁乱暴起,纷纷举起兵器朝李严涌了过去!
这个时候,那个刺伤李严的管事已经被李严就近的几名亲信给压制了下去,他一边奋力挥舞长刀,目光和脚步却在不停的往李严身上移动,他嘴里依旧大喊着。
“弄他!弄他!”
场面的混乱让陈恪等人一时间错愕不已,这两股人马分开一冲,原本显得拥促的道路中间突然变得空空荡荡,魏昌先是瞪着他的浓眉大眼满脸不可置信继而又变得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他很快反应过来,说道:“陈恪,我们帮哪边啊?”
陆逊和李严都不能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然而陈恪觉得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他将长剑一按,一屁股坐在马车上,冷笑道:“帮?我们谁也不帮,我们看戏!死了活该!”
场面持续的混乱下去,呼喊声,哀嚎声,尖叫声,炸成一锅热粥,沸腾的直要把整条街燃起来,街道尽头的江州郡兵已经与陆逊的东吴精兵短兵相接,越来越多的郡兵赶到这里,他们不眀情况,继而参与到混战之中,将陆逊等人围杀得水泄不通,李府门口,冲击大门的人影则在最前面那几个汉子的带领下悍不畏死的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锋,李严此时退到第二线,神色冷漠的盯着府前的这群刺客,他单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则握住长刀,不断鼓舞呐喊,试图让人冲出包围圈。
伤亡在短时间内急剧增加,而无论如何,这两处战场被诡异的划分到如此精妙程度,使的巴郡太守被围而将令不通,陆逊又被越来越多的郡兵给包围攻击,这一切就好似事先策划好了一般的景象终于让陈恪嗅到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有些……不对劲。”
陈恪这样说道,他看了看李子轩,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李子轩的大脑。
几刻前陈恪奋力的怒吼,对峙以及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已经让李子轩彻底冷静下来,这时他的面上除了眼圈还有一点微红外已看不到一丝的哀意,脸上和眼中尽是一片沉静和清明。
他点点头,继而说道:“出手的人底蕴很强,且计划精妙,他将李严和陆逊分割在两个战场,使的江州郡兵的指挥系统暂时陷入蒙蔽状态,但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在这个期限内他必须把二人之中的其中一人给杀掉,然而无论是李严死还是陆逊死,都会给接下来的政局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
“前者是局部破坏,后者是外部破坏。陈恪,我们必须要出手了。”
李子轩的话虽然复杂但概括起来很简单,那就是这两个人死了一个都会对蜀汉政权造成伤害,而这是陈恪所不能允许的。
“准备干吧,首先主攻李严这边,把他救出来再以巴郡太守的身份让郡兵们停止攻击。”
“陆逊那边什么情况?就没有拍的下板的大将制止这场乱局?”
“今日城外出现游民,江州有实职的将领应该都在城内外布置防务,一时半会回不来的,而如果不及时阻止这场乱战……陈恪,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大坑,江州恐怕会出现兵变……”
“兵变?呵!就凭这几百个人?城外还有我十万大军。”
“时间上来不及的。”
“那就由我们来阻止他!”陈恪低吼起来,眼中的决绝坚定不移,“陛下身边有赵将军,应当不会出大问题,可如果今天江州真的出了大乱子,这对魏吴而言就是一个机会。”
“我们不能让他们看到这个机会,否则天下都以为我大汉羸弱可欺,若是蜀中再烽烟四起,我们……”
“你的那个武技……能准确捕杀他们吗?”李子轩问道。
“我不知道。”陈恪握了握拳,目光盯着面板,他有些游移不定。
这下李子轩便知道了答案,此时魏昌已经拖着他的长戟往前迈了十几步,嘴里说着。
“杀吧。”
几百个大汉的背后突然闪出四个轻瘦的人影,他们或持长剑,或握单刀,或甩着一把长戟,往人群里突。
几个大汉被趁势砍倒后,有人开始注意到他们,他们抽身冲过来,老远就龇牙咧嘴的大声霍霍,等到他们冲过来与陈恪等人接过几招后,陈恪才意识到这群人并非泛泛之辈。
他们手中的兵刃都经过特殊的锻造,陈恪的长剑与其碰撞时,明显感到剑身向后软去,而与之同时到来的还有充满杀意的汹涌玄力。
这些大汉各个都有军中都尉之姿!
一念至此,陈恪惊异之余不免心中沉重,这股力量的突然出现无疑说明蜀中有一支神秘的强大力量正对新生的蜀汉政权虎视眈眈,他们背后很有可能就是北边的曹魏或是东南的孙权。
国家危急存亡之际,各种暗处的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死士的实力强劲,而陈恪这一方除了魏昌和李子轩战斗力强悍外,陈恪和杨纯的实力就比较中规中矩了,如此一番冲突下来,几人打不开包围圈的缺口,只得缓缓撤下来,这个时候已经受了重伤了李严还在府内指挥,他看到几人的身影,就着人将他扶到院墙上吼道:“陈小子!不用管我,你快去阻住江州郡兵对陆逊的围杀,快去!”
“可是…我并无印信,如何阻止!”
“卧槽!”生死旦夕李严也顾不得斯文,他现在每多喊一句伤口就撕扯着剧痛,“我管你用什么办法,杀人,吓人,还是怎么地,你若不想巴中大乱,今天这事你就得管了……”
哐当哐当!
几把飞剑横空甩到府墙上,深插在岗岩里,李严的脑袋已经缩了回去,他在墙背后大喊,“陈恪!你小子方才吓唬我的时候不是挺牛瓣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槽!”
陈恪爆了句粗口,学着他爹出征时的样子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喊道,“谁怂谁是孬种!”
他大手一挥,四个人就开始往后退,这时听了他俩对话的死士领袖已经反应过来了,不消他说,队伍里顿时就分出二三十个人,朝他们的马车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