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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韬略高远,若日光照临

我在赵国当官 牧羊山人 2784 2024-07-11 11:11

  琴声顿下时,亭中只有炉火烈烈燃烧的“噼啪”声。

  陶子明见陶远亮但笑不语,于是他转而将头搭在陶远亮膝盖上,仰头一本正经道:“祖父,你曾教导孙儿,‘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可是?”

  陶远亮抬手抚着小公子的头,定定地看了他一阵,方才慢慢道:“不错。为此,你要送他玉石?”

  “嗯。”陶子明偏着头看着陶远亮,“宋公子爱财!”

  陶远亮忍不住笑道:“子明,你怎知他爱财。”

  “是宋公子说的!”靠在他腿边的陶子明,仰起头突然冒出一句话,“他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陶远亮怔了怔,抬眸时,正见宋玄循着木桥走过来。

  宋玄方进入亭中,便闻到一阵茶香。

  他当即敛起心神,向亭中坐着的儒者行礼,“学生宋玄,见过陶先生。”

  “过来坐下罢。”陶远亮接过陶子明新斟的热茶,继续道:“你曾与子明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话?”

  “除了这句,小公子该不会连其他的话也说了出来罢。”宋玄心底暗道。

  宋玄尚未回答,陶小公子便热情地端着茶走了过来,“宋公子,请喝茶。”

  此时的小公子乖巧得很,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了两下。

  “你方从城北来,如今住在何处,可还习惯龙川的水土?”陶远亮伸手翻弄了一下案上的书籍,问道。

  宋玄语调平稳地回道:“劳先生挂心,龙川山水养人,学生住在佳友处,一切都好。”

  陶子明见两人有话要叙,便转身出去了。

  “听闻岁考时,你写了一篇治水方略,”一顿,陶远亮拈着花白的胡须继续说道:“其中,提出了‘裁弯取直’一策。”

  “确是如此。”宋玄认真地回道。

  “老朽还听闻,你协助都水丞在新丰治水?”陶远亮看了他一眼。

  宋玄定了定心神,不知陶太守的意思,只好继续回道:“回先生,学生只是在于大人身旁学习治水之道。”

  “学得如何?”

  “治水一事庞大复杂,学生……”

  “噢?”陶远亮微微挑眉,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诧异,“上回,姚县令来此述职时,曾提到你还写出了治疗瘟病的方子?”

  宋玄:“……确是,只不过药方是学生从医书中看来的。”

  陶远亮转动了一下眼珠,笑道:“方才子明说要送玉石予你,老朽觉得有比玉石更好的报答要送与你。”

  “咳咳。”陶远亮抬手捏了捏喉咙,视线瞟了瞟空空如也的茶杯。

  宋玄当即明白,遂直起腰身为他斟了一盏茶。

  陶远亮用指尖轻轻转动茶杯,笑道:“你既叫我先生,何不敬我?”

  闻言,宋玄一怔,心下感动。

  他当即起身,双手恭敬地奉起茶盏,上前一步,随后在陶远亮面前行拜师礼,“先生,请用茶!”

  陶远亮眸露赞赏之意,微笑道:“善!”

  宋玄归位坐下时,陶子明飞快地跑了进来,他的怀里还抱着一束灼灼的红腊梅。

  “祖父,祖父,我给您采来了红梅。”陶子明明亮的小脸,因奔跑泛出了红晕。

  陶远亮被他讨赏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随即招手把他抱了过来,“子明,这是祖父新收的学生。”

  “宋公子,不,宋哥哥,这支红梅送与你。”陶子明挑出一支尚还挂着花苞的红梅递给宋玄,满脸喜色。

  “多谢小公子。”宋玄收下腊梅。

  陶子明摆摆手,装作一本正经道:“祖父亦是我的老师,且我拜师在前,按理说你当唤我师兄。”

  “嗯……”陶子明略作思考道:“念在昨日你救我一命,我便允你唤我师弟,切勿叫我小公子。你我同门,无须客气。”

  宋玄被他一板一眼地说得无言以对,遂双手将腊梅置于身前,浅笑道:“师弟,看在这支腊梅的份上,师兄应下了。”

  “好了,”陶远亮微带嗔意地笑道,“子明,你去寻个花瓶来,将这梅花插好。”

  宋玄见祖孙二人的轻松的相处氛围,他怀揣着的紧张顿时消散,故而他和陶远亮的情感拉近了许多。

  两人成为了师生关系,陶远亮言语间也随意了几许。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陶远亮站了起来,走到亭前。他远看着池岸的腊梅树,喟叹道:“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宋玄来到陶远亮身侧,目视梅花,对上,“梅花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陶远亮回首,“许久不闻你作诗了,只是上一回你写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尤历历在目。”

  “先生在前,学生不敢班门弄斧。”宋玄谦和一笑。

  陶远亮嗔怪道:“在为师跟前,不必过谦。今日你已行过拜师礼,为师也当送你一份礼物。”

  “你有十七了罢?”

  宋玄机敏地答道:“回先生,再过几日便十七了。”

  陶远亮微微颔首,“今个冬至吃饺子,饺子吃毕,就等着喝腊八粥了。”

  “是,年年岁岁,明儿又腊八。”宋玄接口。

  陶远亮思路一跳,问道:“可取表字了?”

  “不曾。”宋玄闻言有些意外,按理说男子大多是在二十岁及冠时才取字。不过外出求学的学子,也有早早取字的,这也不足为奇。

  陶远亮略作思忖,道:“你名为宋玄,内含玉润,外表清举,表字‘澜清’如何?”

  “宋澜清?”宋玄念了一遍,清澄如水,确是好名,遂回道:“自是极好的。”

  陶远亮瞥了宋玄一眼,扬眉说道:“《东都赋》有言,‘铺鸿藻,信景铄,扬世庙,正雅乐’,‘景铄’为表字如何?。”

  “宋景铄。”宋玄认真地念了两遍,景铄为盛美、盛明也,于是回道:“学生觉得也不错。”

  陶远亮看了他一眼,笑道:“莫不是为师给你取什么字,你都觉得可以?”

  宋玄听着甚妥帖,心里更是温暖几分,脸上怀着诚挚的笑看向陶远亮。

  陶远亮转过身,来回踱着方步,“便取‘景略’二字罢。”

  “宋玄宋景略?”宋玄这次是真正地愣住了,“敢问先生,景略是为?”

  陶远亮负手而立,迎着冬日的阳光看向远处,“夫景者,日光照临谓之;略者,韬略谓之。”

  “为师知你聪慧敏捷,然你的路尚且长着。取‘景略’二字,望你时刻谨记,韬略须高远,方若日光照临。”

  “是,学生谨记在心。”

  宋玄离开陶府之后,陶远亮尚在待霜亭前站着。

  先前,他言,“景略”是为韬略高远若日光照临。只是“景略”二字的另一重寄托,他是没有告诉宋玄。

  “景略,亦为勋业广大而封疆辽阔,皆为英雄所愿也。壮亦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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