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叫作父亲,这人就是家主昌暚了。他见女儿只身回来,且是这个样子,立马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
他眼睛一扫,看到司马师和横幺,见他俩一身武人血气,眼中凶光本能闪现。
昌如见状,急忙上去给父亲解释了缘由和经过,昌婳这时也下马过来,伏在父亲身旁。
听得司马师他们俩的英雄事迹,昌暚面色大缓,神情激动,就要过来和他们说话。
这时昌婳却哀泣嘶声开口:
“父亲大人在上!……女儿不幸被黄巾余孽恶贼擒辱,反抗不成,失了女贞……女儿心中如万箭穿心,也不怕羞就在这说出来,求父亲赐死,以清正我昌家名声!”
原来……昌姊是没有她妹妹那点侥幸啊……司马师心念想,难怪她一开始痴癫成那个样子。
昌暚刚好起来点的面色,此时又浮上一层惨白,望着自己的心爱长女,嘴唇都要咬出血来。
真是惨啊……子元都能感到其心如刀割。
昌如急忙扑过来,抱住姐姐,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抚慰,昌婳一把挣脱开来就头朝牌楼上撞去。
家仆卫士赶忙冲上来将她拉住,但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问询地看向昌暚。
他怆然片刻,长叹一声,抬起头来挥手说:
“傻儿,上天无眼让你遭此等灾祸,你生为我女,为父没有护得你周全,岂有让你戴罪的道理?”
说罢便令家人先带昌婳进府去冷静平复,然后回身过来对司马师二人抱拳道:
“二位少郎,老夫真不知如何言谢,只请进我庄中先行休息沐浴,然后我来设宴款待细叙。”
两人翻身下马还礼,客套两句,便也跟着进了昌家庄院。
昌暚给他们俩安排了一处上好偏院,还有奴婢几人来侍奉香沐净身,司马师嫌有点麻烦别扭,便把侍婢推辞掉了;横幺倒是泰然受之,由她们伺候着更衣而入。
洁毕,两人进到正屋内坐下,侍者们又端上来精致小菜和清鲜果实,作宴前开胃。
屏退所有侍仆后,横幺捡了颗葡萄塞到嘴里,笑着问司马师:
“川弟,你看,我们如何来赚他从兵讨贼?”
子元吃着梨子,满口生津,琢磨着反问他:
“你看他和逆党是否有瓜葛呢?这已经到了青兖泰山腹地,弄不好的话,我们可要成送上门的肥羊。”
横幺微沉吟一下,便又轻松道:
“无妨,川弟总读过太史公的刺客列传吧?大不了杀其家主头脑中枢,乱其家废散其势即可。”
说罢他轻笑着品食盘中蔬果珍馐,仿佛片刻前亲口所言的极凶恶之事,就如儿戏般这么定了。
司马师以军魂穿越而来,加之梦中的神秘铁骨兵魄所赐,已是十成十的少年枭狠。但听他这么说后立马觉得,这横幺不光极其自信托大,同样也是口蜜腹剑的视人命如玩物。
这人直接说其来自魏王族籍贯,毫不掩饰,真实身份和后台应是很硬。
不过看他流露出的最终抱负志向,子元还是挺欣赏和有共鸣的,其实这一程上两人不知不觉间,逐渐更亲近起来。
听他凶言后,司马师点头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歇息了将近半个时辰,侍者再来到屋门外恭声说道:
“丰宴已备好,老爷请二位壮士前往畅饮,劳烦移步随我而来。”
走过曲长的园中廊道,只见满院的僮仆都衣着绸缎,树木花草精修得落落有致,隐有珍奇走兽在其间。
他俩跟着侍仆行了有快一刻,到达一处宽大院落,其中栽满青竹,围着一栋三层华美楼阁。
进门后,侍女林立两侧,案几上已摆满美酒佳肴,昌暚坐在正中主座上,迎他们入席。
在右边下首,昌如姑娘已洁身梳洗打扮,换了新装,端坐陪宴。
只见她淡红襦裙、青纱罩衫,玉簪粉黛、红唇上点娇艳胭脂,明媚动人。
司马师和横幺入座,昌暚先举起酒樽,敬他们俩道:
“两位何家少郎,老夫这两个宝贝小女,全得仗你们相救,才侥幸留得性命……大恩不言谢,二位有什么所需尽管开口,我昌家必定全力以报。”
两人和他对饮完毕,昌如过来又敬,衫袖遮面饮毕放下,露出的如水大眼直望司马师,其中似有小火苗。
子元不是木头,已有所感。
这妮子……难不成救到手后把心也赚来了?要不要自由发挥一下……
之前还有前世的依稀印象时,还记得自己作为军校高材生,也是刚俊男子力爆表,倒追的妹子们起码组成一个炊事班是绰绰有余。
现在记忆碎片基本全都消光,但这雄性本能的丰富经验嘛,还是保存在了潜意识里。
他心下动念,对着昌如温柔一笑,剑眉间拧出一点挑逗。
这昌如可是汉代地主家的小姐,虽说家风尚武没那么多酸腐规矩和忸怩,但毕竟和今日的现代开放之风,是差之千里的不可同日而语。
被司马师这么一撩,顿时心中小鹿炸开了花,满面羞红,但也带着大欢喜,急急忙忙回身去到自己席上。
横幺这时拱手对昌暚说道:
“昌公治家业有方,不愧为泰山雄杰,一路上见贵府风貌、家勇精悍,晚辈十分佩服。”
昌暚微笑挥手,令侍女再给横幺满上。
“何横少郎谬赞了,老夫不过得先人萌荫,徒守成而已。我听小女说道二位是汝南上蔡人氏,不知何为来到山东?”
横幺与司马师对使一个眼色,回他道:
“近来洛阳京师出现叛兵大乱,加之荆州关羽随时大军侵入,那样的话豫州将首当其冲。我等恐中原又陷入混战,且家中父母长辈皆已过世,便用仅留薄业遣散丁仆,乐得轻意于江湖。”
司马师跟着接道:
“我兄弟二人本就承家风习武游侠,此次来到青兖平静安乐之地,只望能找到些用得上一身本领的安稳活计。”
昌暚听后脸上一乐,对二人说:
“如若两位何郎不嫌弃,尽可作我府上贵宾,虽说不上多富贵,但在我昌家必让二位逍遥舒适,且有用武之地。”
司马师二人假意推辞几句后,便不再坚持,应了下来。
酒过三巡,意酣起,昌暚唤上伶人歌伎奏乐助兴。
趁得气氛热烈时,横幺再敬上一杯酒,问昌暚道:
“此次洛阳多年后再出灾兵乱祸,且是在当今魏王眼皮底下阴而突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这些起事人不可谓不凌厉凶强。不知昌公,对此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