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庙修在京城东向二十里处,说起历史来可未年代久远。
其最早可追溯到大禹时期,虽经历大齐,三国乱战,先奉时期,但未在人间除名,实是一大奇迹。
其庙址数次乔迁,三十来年前才得以在新京城附近扎根落脚,更因比邻书院文明京城。
更因在历史的长河里,帝王无不引以为重,所以颇为重要。
其内供奉的分文,武两项,不是才能德智卓越者,无资格入内。先奉到如今国土缩减一半的大奉,入的国庙者寥寥数者,而其中就有这先镇西将军徐沐之。
宣政殿的朝会结束之后,四皇子刘涛也不便多言,寥寥数语后也就转身离去,只剩下孤零零的新镇西大将军徐来,竖立在殿内等待召唤。
好在没过多久,换好了便装的当朝天子刘询,便重新入殿,身后跟随十来位护卫打扮之人。
瞧见这十来人的气势,徐来不禁莞尔。不说别的,就凭这十来人来个入了神境的高手,想必这当今圣上也可无恙了。
待到步行出了朱雀门,徐来为避嫌没有与其一同乘车,而是找到车夫梦山河的位置,钻入车内。让梦山河仅随其后。
一路晃晃悠悠,直到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了这国庙所在之地。徐来下车,来到轻装出行的老人近前,毕恭毕敬的落后老人半步。一路无话,两人到了国庙正门。
因适才朝会时就已然有人把圣上来国庙之事传达到此,所以此时国庙大门敞开不提,更有一花甲之人在门前等候。
看到两辆车在庙门口骤停,年迈的国庙主事已然奔到众人身前,忽的在门口跪倒,而皇上刘询因为身在前方,看着老人,神色平缓说道:“我与徐将军入内,不可有人打扰。”
花甲老人重重点头,在望向那少年,神情莞尔。不由的心里喃喃道:“还真是如传说中的那般年轻啊!
国庙因在平坦地带建立,占地甚广。一重院子套着一重,看身前那步履迟缓但却昂首向前的刘询,显是对此处的路径甚是熟悉,不然如何能不用他人带路,左转又转,半柱香功夫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看着已然到达,刘询微微回头,看着一路跟随的徐来,微笑道:“来,咱们进入这武将殿吧。”
“此时就你我君臣二人,就不用寻那诸多规矩了,咱们一同踏入此殿。”
徐来愣了几息,随即点头,纵身上得前来,两人肩并肩入了这武将殿内。
一入殿内,徐来扫视了一眼四周,不禁的叹为观止。但见殿内举架至少三丈高,其内支撑大殿的柱子都是古香古色,更有大师雕梁画柱的技艺在其上,显的真是奢华中带走典雅,实是壮丽异常。
而在看了正前方后,徐来才感觉适才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其前方占地甚广的殿内,被分割为几个区域,全然已历史朝代作为区别。
大齐,三国区域灵牌众多,而大奉这里,牌位确是甚少,孤零零的也就十几个。
看到圣上刘询自顾前行,徐来也收回思绪紧跟其后,在大奉前面站好。
刘询眯着眼,扫视着前方灵位排位,语气低沉道:“徐来啊,适才在殿内,文武百官众多,有些话寡人也不方便说,所以才说个来此祭拜的理由,好方便你我单独见上一见。”
“你可知为何我把地点约在此处?”
“小子不知!”
刘询对待对面这少年的言辞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听闻你年前去了躺西夷,还受伤了,知道此消息后寡人心中颇急,好在你福大命大,看到此时前来无事,别提寡人有多高兴了!”
“你要真是有个好歹,出事了,我实在不知我那如兄弟一般的连襟,你家那老头会是如何啊!”
“人都说天子一怒,浮尸百万;但我还真怕你爷爷一怒,他一怒,天下众人不当人耳啊!”
“你爷爷应该和你说过一些,我俩之间的渊源,所以说当今天下谁最懂我,你爷爷徐策,而最懂他的人?那个人想必就是我了!”
徐来暗暗撇了眼显是陷入回忆当中的当今圣上刘询,低声道:“确实听过一些!”
刘询也不管对方是否言不由衷,走到身旁左侧,拿起三柱粗大的檀香,点燃后,神情肃然的拜了三拜后,随即插好!
“世间都说当皇帝好,可谁又知道其中的苦楚呢?”
“以前的人们信奉鬼神的多,更有当朝皇帝入深山庙宇,求上一柱香,以求心愿。不过我不信,我信的是寡人自己,是这国庙上牌位上的众人。”
“只有天下人全然为公,才能保的国泰民安。哪怕不是全天下,仅是寥寥数人,我想也能做出一番成就。”
“你说呢?终南老七?”
徐来一惊,实在摸不透看着眼前虽然面容和蔼,但一语后气势登天的老人,沉声道:“陛下真乃明察秋毫,臣上得终南山治伤这等隐秘事都清楚,真乃不出门已然知道了天下事,微臣佩服至极!”
徐来心里自有一番考量,并且之前也感觉到此事颇有漏洞之嫌,虽然当时家里留个假的,但自己去终南之事,好在没有故意隐蔽,不然此事想圆谎都圆不过去。
“行了,我这不是有意乍你,咱们闲话先少叙吧,你先给你亡父上上几炷香!”
“沐之虽然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感情自然不一般,当年之事,寡人也是孤掌难鸣,没有救你父母脱离苦海,也是我这当长辈的不是了!”
“也许你家老头还因此事心里有些怨言吧!总之是寡人对不住你徐家了。”
听得老人所言,徐来自不会轻易当面认真,并表示赞同。别管对方是不是在惺惺作态,至少话里不能留下话柄。
“陛下说的哪里话,为国尽忠职守,实乃一名军人的天职,何来的对不住一说!”
刘询打量少年两眼,无比认真的说道:“寡人一直认为你父未死。”
“因为在寡人的心中,心无所归是流浪,心无所属才是真正的死亡。”
“而我与你爷爷都老了,撒手人寰这事在何时谁也说不清,都说万岁万岁的,那确是天底下最大的;最善意;最自欺欺人的谎言。”
“等我们这些老骨头走后,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要是有一天你当上了西北王,你是否会心在大奉?”
突然而来的问话,另徐来猝不及防。当即面色沉重道:“陛下福泽深厚,怎会有那一日?”
感觉还应在说些什么,徐来心神一转,道:“此时只有陛下与微臣两人,微臣就向天借胆,斗胆喊上一声爷爷,还望陛下恕罪!”
“哦?哈哈哈哈,这声爷爷叫的好,有何事不妨直说,连你在城外与折龙且之事,我都没放在心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刘询本来还面色沉重,但听的对方那斗胆之话,愤慨没有一丝不提,竟然还感觉颇为受用!
比伴君如伴虎更为贴切的是那句圣上之心深似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