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来各种猜测自家老子如何如何之际,一丝隐约可闻的呻吟声传入耳中。
徐来暗暗失神,四下望去,才找到源头,原来是左侧的街角处一蜷缩人影发出,再一细听那声音,似男似女,光凭声音显然无法判断。
徐来探头往里瞧了瞧,似乎是那蜷缩之人所穿甚薄,忍不住寒冷所致,也不排除有疾在身。
不禁心中一叹:“原来这京城中也会有此等景象。”
“也罢,遇到我这外来人也算是你走运。”
徐来心中暗暗道了声后,蓦的往左侧街角走去,走到近前,不管蹲下后貂裘是否沾上雪土,伸手拍了拍那地上之人。
直拍了有两三下,地上那人才猛的一起身,看情形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才会如此。
那人满脸惧色的看着徐来,迟迟半响才颤抖问道:“你是谁?”
“我在这躺着是不是碍公子你事了,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罢那人竟然要赶紧起身。
徐来这回才看的真切,眼前惊恐万分之人竟然是一女子,头发蓬乱,满脸土色,皱纹略显,看年龄显然不小,貌似四五十左右。
徐来没管对方衣物污秽,用力把慌乱的女子按了下去,说道:“别慌!我不是撵你,只是无事路过,看你在痛苦呻吟才过来瞧瞧。”
听得徐来如此说,满头蓬乱的女子才放松了一丝警惕,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大街上实在没走容身的地方,我才找的这个小巷。”
徐来闻言不忍问道:“怎么你是没家吗?乞讨为生的?不然这么寒冷的冬天怎会在此,我有什么能帮帮你的吗?”
地上的女子似是好久好久没有听到,有人与自己和颜悦色的说话了,一阵恍惚,最后才苦苦一笑道:“家?以前是有的,忽然一夜间就全没了。”
“什么都没了,孩子没了!老头也找不到了,就剩我自己了!”
“呜呜呜”
女子似乎看出了眼前之人眼中的柔情,一语道尽自己心酸事后,竟然难忍伤痛,破天般的哭了出来。
“哎!”
徐来本来心中就颇乱,这才大清早的走上一走。
听得女子所言的悲苦,不由的也显的有些低落,略一沉吟,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虽然不知怎样才能帮你,不过相比之下都没钱能来的实惠,收好,换身厚的衣裳,要是在城里没家了,就出的城找个偏僻小地也够你一生无忧了!”
正在低声哽咽哭泣的女子,用那肮脏的衣袖抹了抹脸,不敢思议的看向这才第一次相见的公子,竟然没有伸手接过。
“我说的不是假话,我看公子不似坏人,就说上这些年的第一句真话。”
“别人都以为我是个疯婆子,其实我不疯,我真有家,我那家啊是在离人巷的。”
“而我那老头子,虽然我骂了他半辈子,但那都做不得真啊。”
“他可是从来没还过嘴的,他出门做小生意,一回来也指定能给我带些胭脂水粉的,我嘴上骂他拿钱不中用,但心里是欢喜的。”
“他还答应过我,等不干了就在江南买个小屋的。不过一日之间全没了,老头和孩子也都没了踪影。”
“我是慌乱中才跑出来的,我不知我那老头子是死是活,不过我不能走的,我在这京城熬了八年,要是我转身一走,他就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公子你是好人,看你就是读过书的,懂的多,你说我说的对不?”
看着眼前女子眼里闪烁的光芒,徐来心里一揪,实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最后只能默默点头。“你说的不错,人啊是的有念想。”
徐来站起身,把手中的银票一扔,准确的到了地上女子怀里,才又说了句:“不出城行,不过收下吃点好的,换身衣服才能等的更久不是吗?”
女子迟迟无语,哽咽道:“谢公子大恩!”
看着眼前少年即将要走,女子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说道:“公子,要是看到一个叫赵喜年的老头,记得告诉他回家。”
转过头来的徐来正好直视到女子的双眼,那双眼睛中,有这异样的光芒,执着,深情,不甘,无语言表。
而徐来看到之处,那脏乱还略有灰土色的面孔都一瞬散去,只剩那眼角间的笑意,在脑海里回荡。
真的挺好看。
“好!如果我看到了,定会为你转达。”
那条小巷渐渐隐在身后,越离越远,徐来的内心真的好堵。
看着天上的飘雪都有了一丝莫名的厌烦。
摇了摇头,强行驱散了心中的躁意,徐来朝着驿馆方向走去。
人生,有所求,有所不求。最怕的是求而不得,家里的老头也好,老爹也罢,甚至是这苦命的女子,皆是如此。
有所感那女子的家人想必是不在了,那那女子会不知吗?想必是不想知吧。人要没了念想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勇气了。
徐来驿馆,天已微亮,街道两旁的叫卖声已然响起,而驿馆内也已经有人在来回走动,为马匹添草喂料。
掸了掸貂裘上的薄雪,徐来准备进门,眯一个回笼觉,好有精力在今日能陪五师兄游逛一番。
刚要进门,看到从门里手拿扫帚走出的张定远,徐来不理旁人的惊愕,躬身道了声好。
张定远此时也没摆那昨日的做派,也回礼道:“殿下到是起的早,适才有人送请柬到了驿馆是老夫接下的,殿下请看。”
接过老人手里带有滚烫金字的帖子,没有立即查看,只是笑了笑道:“天寒料峭,晚上咱爷俩涮一个锅子,喝上两口小酒?”
老人本来因为起的早还有些萎靡不振,骤然一听的喝酒,不由的一抬头精神了起来。
“殿下喝什么酒?”
“我不挑,前辈喜欢喝什么我就喝什么,不过随我同来的铁骑可是带着西凤的?要不张老也尝上一尝?”
张定远精神奕奕的说道:“西凤好,那老头子我就可就盼望上了。”
一老一小约定好了酒局,各自笑呵呵的离去,到的屋内,徐来才掏出那张请柬,眼神狐疑的左右打量。
“这能是何人呢?那世叔的速度实在太快,要不然这送请柬之人,才是首位!”
缓缓打开请柬,一眼扫罢,徐来竟怔怔出神,实在没想到给自己发请柬的会是此人。
请柬上两行字文简意骇。
谨请贤良
闻世侄早降京中,
特请君今日午时试尝与兰陵楼
望世侄早降
二月初五威武侯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