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一听到“世孙”前世思维作怪的徐来,还是向眼前这便宜爷爷提出了第一个要求,那就是把“世孙”改成“公子”.
西北王徐策当然不会再这个小事上坚持什么,
“改,必须改”一语落罢,公子的称呼也就顺利成章了。
在徐来观察那支骑兵队伍之际,有两人也注视着徐来。
一为郭破孺,一为从车上下来的女子徐然诺。
徐然诺神情微沉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不禁的有着一丝感慨,“眼前这目光如玉,笑容如风的人儿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弟弟?”
“却是好生俊俏,想必与那不曾断绝与耳的大伯想必也不遑多让。”
而翻身下马的郭破孺,到是微笑着,说道:“恭喜义父!”
“这两位是?”徐来问道。
“一位是你的郭叔叔,一位是你的姐姐!”以后自会熟悉。来来,随爷爷上车,我们启程回家。
说罢,便拉起徐来的手入得车内。
徐然诺看着那讨好般的爷爷,不禁莞尔,回头看了眼郭破孺与那一同归来的疯剑,也转身登入车内。
随着一声“启程,”铁屠营将士翻身上马,策马扬鞭。犹如猛龙归海一般劲蹄四起。踏上归程。
虽然车外,蹄声四起,但车内却不太颠簸,看着这马车内的布置,徐来虽然不太懂,但也知道很奢华。
哪怕就是屁股底下的蒲团,仿佛都是用最高等的鹅毛制作而成,这让习惯了渔村生活的徐来有了一丝难得的奢侈感。
看着坐在那里略微尴尬的徐来,徐策心中隐隐作痛。
嫡孙流落在外十一载,这孩子从出生,自己就没见过一回。
想来对待自己有些冷漠都是可以理解的。更多的却是一股愧疚之情。
“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年在外,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头。但从今往后,西北就是你的家。有爷爷在,就没人在敢动你分毫。”
“这是你二叔家的长女,你二叔因有事来不及到此,但想必现在已回到王府等你归来了。”
“你父亲与你二叔,从小感情深厚,你二叔见到你一定会失态万分,到时你别笑话他就好!”
“毕竟两代人啊。”
看着眼前那神情默默,略显唠叨的老人,徐来冰冷的内心不自觉的有了一丝变化。
两世为人,亲情上来讲自从前世父母出事故走了以后,徐来就学会了坚强。
这些年瞎子叔是做的多,但却说的少。而老人的唠叨却像前世的父母一般,是那种家的感觉。
“自然不会笑话二叔,刚才匆忙没向姐姐问好。徐来告罪。”
“无事,无事!回到王府,姐姐带你出门去玩,西北的风景可不是这宁州可比,这里就是一片大海,哪有咱们西北来的壮丽。”
看到眼前少年,像自己告罪,并叫自己姐姐。徐然诺自是满脸笑意,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向徐来打包票。
坐在一旁的徐策偶尔在穿插几句,车内倒也显的其乐融融。
来世不可得,往世不可追。
到了这个岁数,什么王图霸业,什么功勋卓绝,和家人一起谈笑风生相比都是无关紧要的。
至少现在徐策的笑声是这些年里,最为真实的。
正值四月的西北并州,天气已经转暖。
并州城内有座永留山,山名从何而来已不可查,只不过百年间就是这个名字。
而西北王王府就是建与此处,可谓是山在王府内,寂寞闲庭人。
那十六进十六出的院落,人间少有,其内更是左转千回,花香四溢,其奢华之处哪怕于皇宫相比也各有千秋。
当年当今皇上曾来西北寻边,就下榻在西北王爷府,看到此景,也是兴致盎然。
笑着拍着那还不是老人的徐大将军说道:“看看!还是你会享福,这景与朕的皇宫也差不离了,不过朕的儿子却是比你多,你才两个!哈哈。
“这点到是比不了陛下,陛下英明神武。”
皇上低头微笑,不予置否。
这一日的王府热闹非凡,整个院落的下人全都在忙里忙外,有的在打扫庭院,有的在擦拭桌椅。
不过,耳朵里刘大总管的数落声却依旧不绝于耳。
宰相门前二品官,更何况是王爷府了。整个西北三州谁想登门求见,不的与刘总管打招呼啊。
更何况人家刘总管那是跟随王爷几十年的老人了,谁敢得罪。
但刘总管确也是个明白人,该拿的拿点,王爷不会说什么。不该拿的是铁定一分不会拿的。
随王爷王妃南征北战,闯东走西几十载,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要说往次,即使有贵客临门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但从前日归府的二爷口中知道些许风声后,刘总管才知,此次不同往常啊。因此也更加卖力了起来。
开玩笑,那可叫大爷的遗孤啊,回到府中那还了得,别说王爷府了,整个西北,整个大奉天都的变。
可谓是细极思恐!
就在整座府邸忙碌之际,下人传来消息,郭爷已经率队入城了,刘大总管赶紧禀报二爷,两人赶紧来到门前,翘首等待。
而在大门里的诸多下人,早已惊奇连连,实在是不知何人能有这么大的牌面让刘大总管,甚至是二爷在门前心急如焚。
“咚,咚。”
一阵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从远而来,转眼已来到王府前。
看着眼前黝黑的铁骑队伍,只见二爷一阵疾奔,来到台阶下。
两眼微红,嘴角颤抖的看向马车,大声说道:“爹!人呢?”
“急什么!还能跑了不成。”一语落罢,只见徐策撩起马车车帘,率先下的马车。
随后徐然诺一席紫衣也下的车来,不过徐然诺看到自己爹的神情,略显理解,但又不得的有些想笑。
将近二十载,从有记忆开始,就没看过爹爹有过一丝的慌乱,这还是富满天下的北庄主事?
看着最后那一抹下车的身影,二爷徐与舟快步越过两人,来到近前。
神情激动道:“你就是徐来?”
下车还略微有些发懵的徐来,第一眼就看到眼前那神情激动的中年人,暗中揣测:“想必这就是我那二叔了。”
“是我!”
“哎呀,孩子!我是你二叔。”徐与舟两眼含泪,语气哽咽的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拍着徐来的的肩膀。
力道重如泰山!
徐来眼光扫向徐策,显然此情此景这当爷爷的早已料到,正在一旁眼里含笑的看着此景。
“二叔!”进屋在说,可好!
“好,好,你看二叔唐突了,快点进屋,我们回家!”徐与舟紧了紧心神,拉起了徐来的手,迈向台阶。
在徐来还在晃神之际,另一只手也被徐策牵住,
“来,也让爷爷牵着。”
然后这三人共同向那大门走去。徐来在中,两人分左右。
看着这一幕,矮身藏在身后的刘知恩刘大总管,早已心神巨震。
人已老年的大总管,早已不再管许多事。
但人越老,越不忘相思。
每日看着这偌大的府邸,看着这些远胜昔日的下人,更多想的是当年刚来到西北时。
有三十年了吧!
那时尚未封王的大将军,每日总是牵着兄弟俩,在这个院落跑进跑出,而那尚未被尊称为王妃的恬静女子,只是坐在远处,笑容怡然。
转眼间,大爷不在,二爷离家,王妃仙去,王爷的背也不知从何时微驼,那曾每日可见的喧嚣竟然成了最大的奢望。
而今日,看着眼前那牵手而行的三人。
刘知恩深吸一口气,然后低声喃喃道:“大爷,回家了!”
随后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