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 金兵回缩
黄台及被跳雷打出的铅弹击裂胸骨又被惊马踢打一通,再兼丧子过于悲痛,只得一路在昏迷和间歇性癫狂中回到沈阳。之后他对外虽装得无恙,但骑马驰骋颇觉勉强,只得坐镇沈阳遥制。长子豪格的噩耗令他伤心不已,为了不被大明拿去大肆宣传他也只得暗设灵堂祭奠,对外宣称豪格去瓦尔喀女真征兵,又下令镶黄正白两旗严守秘密。
就在吴开先积极谋划对山海关到宁远一线的金兵进行破交作战时,黄台及也看出当前态势对己方不利。他认为牛庄粮食被夺,前线各处都陷入胶着状态,难以打开局面,是因为之前把摊子铺得太大拉了胯,痛定思痛还是应该回到围大凌河城打援的老路上去。因此他下令外线部队拆毁松锦塔杏四城和连山驿城防,之后悉数回撤,萨哈蠊带喀喇沁部退往东蒙,诸部余粮都交给莽古歹岳托杜度三部,由他们继续围困大凌河。黄承诺说秋粮收获在即,盛京会充分保障三部的后继军粮供应,不会让他们有后顾之忧。为了防止大明再用水师突袭,黄命阿济格率一万能快速反应的轻骑兵驻守牛庄,并派遣和征调班军开始沿耀州到复州的海岸建立烽燧警报体系。
在大凌河城外围,黄做出的部署是:代鳝带五千人围城,杜度带五千骑兵扎驻在长山口,让岳托率一万骑兵藏匿在长山北麓山中,让莽古歹率本部七千人看守大凌河到松山的道路以及防备明军可能的海上支援,在不远的义州,黄还秘密派鳌拜拜音图埋伏了一万兵随时准备支援,对此安排,代杜岳莽等都不知情。黄笃定大明迟早会按捺不住派兵前来救援,这就叫香喷喷的诱饵下去,硕大的肥鱼迟早要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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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十年①九月,大凌河城。
自上次部下贸然出城被赚后,祖下令婴城死守,守军连该有的突击侦察都省了,后金的一切调动都被视为假动作,一概置之不理。为了防止后金军用重炮轰门,守军干脆用砖石泥土将城门洞彻底封死,这是他们在守宁远时习得的经验。金兵似乎看穿了守军的心思,每天都有三五十成群的游骑肆无忌惮地在城下呼啸往来,跃马扬刀,他们趾高气扬地挑衅着怯懦的守军,有些还冲入铳炮射程内放箭,诱使守军开炮。守军的各式旧铳炮威力有限,射术也欠佳,只要不是金兵停滞不动,那一般是不会有什么伤害的,久而久之连金兵的马匹也开始对铳炮轰鸣声习以为常。
祖大寿很怀念以前的日子,他在大明,有职有禄,能贪饷有大片土地,凭着家族地位,他就是辽西土皇帝,哪怕大如经抚,贵为阁老,要想在辽西待下来,就得和他商量着来,像邱禾嘉这种不识相的,他一封告他贪污筑城工程款的奏折出去,邱就得去南京任闲职。皇帝对他祖家还是有所忌惮的,相对而言黄台及那边既然有约定在先,就按既定方针走,黄能钓到的鱼越大,自己分得的利益就会更多。祖大寿把道理私下和兄弟子侄说了,他们也都同意。
祖家将想拖下去,可士兵们日子越过越紧迫。首先是城内劈柴早已烧尽,士兵们把门板窗棂都拆了烧也只是杯水车薪,大家只能嚼泡发的生米,好在天气尚可,要起了秋风就更麻烦了;其次是米粮也不多了,再撑一个月都不够。士兵们属实没想到,以前在宁远后金才围了三天,宁锦时围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两月了后金兵一点撤围的意思都没有,看来还真会一直围下去,想到这一层,军士们不禁为后金不断膨胀的实力和己方日益窘迫的处境感到后怕,但遵化城里降兵降官被屠戮一空的下场又让他们不敢动投降的念头。
援军久候不至也使得军心开始动摇,城外不断射进劝降信来说大明又丢了某城,还说连北京都要守不住了。有些人觉得不远的锦州和松山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后金的宣传也未必全是假的,只怕老憨又带兵去了北京也有可能......谣言不径而走,困守的人们开始自寻生路。
到了万籁俱寂的时候,便会有人偷偷用长绳槌城而下,企图潜越而出,可铁桶般的长围岂是好潜越的?企图潜越者绝大部分都被后金所擒获,被钉在木架上曝晒而死,这些都故意在守军看得见的地方进行。
于是大多数人依旧“选择”了“坚守”,可主要由对生的眷念,对未知的胆怯和恐惧支撑的“坚持”又能坚挺多久呢?就像被火烧过的梁柱干挺着,谁知它会不会下一秒就轰然崩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