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精明之羽檄起边庭

9.21 非士之过

  后金军有序后撤,吴开先又让方阵向天抛射几轮,以图多杀伤些敌人,金兵有伤亡也未反击继续撤退,直到消失在黑暗中。这仗终于结束了,斥候和猎兵们在前方警戒,战辅兵们在各自忙碌着,夜色已深,城上灯火通明,时有饭菜飘香,周围一片祥和。

  秦良玉带着秦翼明和李达开远远走来,有传令兵来告知吴开先,吴忙上前与三人行礼相见。

  秦良玉面带喜色道:“有奈吴少保战术得当,加之三军用命,今日建虏真是被打疼了啊!”

  四人一起大笑,这是属于战场赢家的欣喜,胜利者的欢乐。

  少顷,吴开先道:“还是秦老将军老成持重,提醒得当,今日若不是秦将军带领麾下军团护住左翼,大阵危矣。”

  秦良玉道:“吴将军不必客气,你我是亲密无间的友军,帮友军就是帮自己。”

  吴开先道:“秦老将军麾下白杆兵的冲锋名不虚传,居然能将建虏镶黄旗骑兵冲锋逼退!小将有一不情之请,万望秦老将军能够应允。”

  秦良玉道:“吴少保何必客气,但讲无妨。”

  吴开先道:“我想借贵军军官作为指导,以提高我军冲锋陷阵的能力,不知秦老将军意下如何?”

  秦良玉道:“我也看到了贵军骑炮兵的巨大威力,不如可否以三十名军官和吴少保换五辆炮车?”

  骑炮兵是护国军的镇军重器,炮和马都是重金换来的,吴开先虽心里很舍不得,但想到大局,就点头应允了。吴找来马进忠和陈大炮,让他二人负责和李达开对接具体事务。然后问起秦良玉下一步的作战方针来。

  秦良玉道:“吴少保,眼下这场关前阵地战咱们算是赢了,但此番有地形和敌方轻视我军的情绪加持,又只是小胜,战略主动权还在建虏手里,下次进犯的时间地点都取决于对方,我方还是得跟着建虏的节奏走,太被动了。在这样的态势里,弄好了就是今天这样的小胜,弄不好就是沙岭那样的大败,真是如履薄冰。”

  见吴若有所思,秦又道:“同样的招数对黄台及这样的沙场老狐狸不能玩第二次,再指望敌人犯错是不行的。下一仗该怎么打?怎么赢?能否调动敌人而不被敌人调动?这些都是你我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通过今天一战,我觉得建虏两黄旗也不是不可撼动,我隐隐觉得,如果我两军三万人,看准了黄台及中军猛扑过去,只要地形限制住他的机动,说不定就能一举扭转乾坤。”

  在吴心中,其实也是认同秦的想法的,谁不希望早日结束战争呢?但金兵的强悍也看得到,作为一个整体,伤亡很惨重也没有崩溃。全军决死突击能否执行得下去是个未知数,黄台及会不会走也是个未知数,侧后能否顶住建虏其余各部的攻击也是个未知数,有这么些未知数在,还是稳妥的战法要好些。

  吴开先道:“秦老将军看得透彻,作战时我也想过,但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我,勿做乾坤一掷,故我一直不敢下决心......”

  秦良玉道:“我也是只是想法,吴少保老成持重也许更对。”

  吴开先道:“只可惜战场不可能重演,机会失去了就不再重现。”

  秦良玉道:“过去就算了,多想无益。另外大战完毕,吴少保部自然要补充兵员,请问将军所部招兵是个什么流程?”

  吴开先道:“志愿者报名后,体检合格即可。秦老将军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秦良玉道:“吴将军高才,深受皇上器重,麾下士卒也越来越勇悍精锐,这些都是好事。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风可能从东边来,也可能从西边来。我在官场混迹多年,深知有些区域是雷池,一步也踏入不得。将军今后必然加官进爵,也就离雷池更近了,要是有不明处,可以私下问我;要是我不在了,可以多问卢督师。须知身旁有人,背后有眼,切记要话前三思,不要凭性子行事。”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秦老将军似乎在提醒着什么,吴开先感觉一头雾水,正不知如何回答,又想问个明白。恰当此时,传令兵快步奔来,道:“吴将军,秦老将军,督师有请二位携众将同赴庆功宴!”

  ......

  返程时,黄台及肃然端坐马上,一路无言。待扎营时,唤范文程等前来,拟旨曰:此番南征,大军顿兵于宁远城下,兵锋稍挫于榆关前,乃失地利及本汗急于求成之故,非将士之过也。今南朝尚有坚城利兵,国势一时未倾,不可骤取。宜先回辽东,整肃队伍,养吾锐气,招兵买马,修德怀远,来日再战。

  传旨后,黄又传口谕曰:凡此番出征,兵丁所借本旗粮草,均由本汗代偿;若有伤者,本汗亦将恩养;若兵丁捐躯,则免其家徭役三年,或发奴仆耕牛补偿;伤亡者速上报各旗,待有司处理,朕将亲自督促,必不致其家道中颓也。

  其后,黄台及不辞辛苦,走访慰问了诸旗兵将,至二更八旗走遍方止。宁完我来报知,据粗略统计,各旗未归队人数已超过五千,这仗看来是真打不下下去了;黄台及再细看一遍,发现代鳝所辖正红旗损失最大,济尔哈朗所辖镶蓝旗损失其次,莽古歹所辖正蓝旗损失最小,几乎微不足道,心中便有了得失计较,但还得回到沈阳再做打算。

  黄台及战后纠错的一系列举动确实展示了一个成熟政治家的胸襟和手腕,阻止了军心动摇,又顺理成章地扩张了两黄旗的实力,也把国内舆论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引导了。只是那些客死他乡的士卒如真特先之类的,他们是再也回不了家了;那些受伤致残的人自然对黄台及的优惠政策感恩戴德,就像家禽感恩那些一日三餐定时供养它们的人。

  次日即天启十一年(1631)十二月二日,黄台及率大军北返;五日,在义州停留一天,送别蒙古诸部,又找范文程宁完我等写下议和文书送至山海关;一周后返回沈阳,遣散兵丁,各回驻地。诸旗兵丁此番出征一无所得,委顿怅然归家,与家人直言南兵不同以往,城下大战凶险,几不得返矣。伤亡最重的正红旗代鳝部驻地,每逢夜深,巷尾闾间便有号泣之声,此起彼伏,经夜不止。在沈阳的朝鲜使者对大明使节描述当时见闻称“军兵大半见败,大将数人亦为致毙,行街之人,多有惶惶不乐之色,城外远处,则坊曲之间,哭声彻天”。

  至于大炮不利,黄台及将主事的汉军将领石廷柱、马光远、王天相等骂了个狗血淋头,说炮威力不够、实验都是在自欺欺人、炮弹又没带够、前方急着要还造不出数来、,石廷柱、马光远被罚俸降职,二人所辖汉军各分一半交与王世选、巴彦管理,责成王天相戴罪再造更大威力的大炮,并调耿仲明尚可喜至乌真哈超部队,参与铸炮练兵,又派人往朝鲜重金招募工匠及铳炮手,坚持要打造一支能攻破大明坚城的重炮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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