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实的黄巾贼
叫人绑了吴庸后,波才一行人便拖着他连夜赶路了。
是真的拖着走,吴庸表示自己打死也跟不上这群人的脚步啊,最后干脆搞了块板,打了个洞让那兵丁拖着走。
众人相当无语【这特么也行!】,将木板安个滚棍,另一头穿个洞,绑上绳子打个结,他就趴木板上,前面黄巾士卒拖着板,简易板车就这么成了。
本来吴庸是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的,鉴于他整出来个两根木棍加块布的担架,让四位受伤的兄弟少受了许多罪的份上,大伙也就忍了,渠帅波才也只是额头青筋暴起,没多说什么,最主要原因当然还是这货好弱,速度太慢了,任由他走,严重拖慢了整个队伍的进度。
再之后其中一个受伤的士卒伤口化脓,高烧不退,结果人家找了些草药,切了那兄弟的腐肉,用火炭给烫伤口啊,最后还用盐水洗,才上药。
简直不是人啊,那哥们被折磨的几乎快死了,不断说一刀杀了他算了吧,可这狠人依旧冷笑着“治伤”,看得一众黄巾头皮发麻,几度想砍死他。
要不是那货以命相保,早死八回了,可当天夜里伤口化脓高烧不退的家伙烧退了!
虽然萎靡不振,可大家都知道这货稳稳的活下来了。
然而那治伤的方式,真的让人一辈子都不想让他治。
切腐肉他自己不来,让最好的兄弟切,委其名曰:切死了的不怪他,烧伤口也是让别人烧!
看着兄弟的惨嚎,治伤的那哥们儿才是真正的煎熬啊!甚至是可怜!
想想一起挡刀的战友不断叫你杀了他,而那恶鬼说怎么做他就能活,那心情……
可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需要他救治呢?!要知道单凭这一手,神医估计悬,但良医没跑了,要知道这时代伤口感染,高烧不退了基本上就可以安排后事了,这能给活了,那医术一流没跑的。
于是吴庸在队伍里的地位有些特殊了,不受待见可又不敢怠慢的俘虏?!
……
五天后,吴庸躺一担架上被俩壮汉抬着,看着前面披荆斩棘,沉默寡言到爆炸的波才大渠帅,没敢再哼歌儿了,否则真会被砍。
这几天的毒舌下来,波才大渠帅都要觉得身先士卒是种耻辱了,纯粹找罪受,任谁一路身体力行而一旁躺着让人抬的家伙一直哼曲儿,还嗡嗡嗡吐毒汁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波才这暴脾气。
直到昨天这贱人哼曲儿,波才原地爆炸拿刀顶着他脖子疯狂大吼“信不信我砍死你!信不信!信不信!啊?”
然后世界就清净了许多,那怕死的贱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喷毒液。
也就是自从那高烧的伤员在吴庸“治疗”下,没几天就下了担架,如今整天当吴庸屁股后面一尾巴后,波才就彻底没杀他的想法了。
这人啊也是贱,那齐柱子几天前还说绝对做鬼也不放过吴庸,可伤好之后却表现得像个狗腿,送饭递水,被呼来喝去还一脸谄媚,就差舔人脚了。
不就是救了你一命吗?用得着这么下贱?波才深以为耻。
其他人也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渠帅放眼里了,把那弱鸡贱人捧上了天!他有咱这爆炸美感的肌肉吗?
特别是这队里的女兵,那一个个不要脸的,只知道围着那贱人聊天傻乐。
总之波才大渠帅越来越觉得这队伍不再像是精兵,越来越不想自己的部队,有时他甚至怀疑遇上危险这群家伙会不会扛着那贱人跑路,而让自己去扛刀,理由估计是大帅那么强,打不过也跑的掉嘛!
这才六天而已,六天啊!仅仅六天他就收买了这么多人,六天就把自己这暴脾气磨成了没脾气。
每次在他暴脾气时总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眼里写着幼稚二字,虽然不懂这俩字怎么写,可就是能看懂!
所以波才慢慢的不在他面前乱发脾气,一来没用,二来显得智障,三来指不定那贱人还会戳你两句,让你气到吐血,你还得忍住不砍死他。
其实波才不知道,就是因为他在吴庸面前一忍再忍,让手下觉得竟然有人能制住大帅的脾气,这怎么做到的?真的是人才,不!天才啊!
然后去了解了解,这样一来二去,吴庸也就和众人熟了起来,而这事儿当然不能让大帅知道啊!于是偷偷摸摸的,可这么大点地儿,能偷偷摸摸到哪去?
于是就有了种波才被冷落了的感觉。
其实吴庸清楚,真的要有危险,完全不会有波才想的那样,这些人绝对会丢下他去为波才大渠帅挡刀,包括他救的那伤兵,会毫不犹豫!
可是相处几天,吴庸发现这群家伙真的可爱又可怜啊!除了一个管钱粮的女官,其他全是目不识丁的苦哈哈,穷苦农民出身的他们单纯而又朴素,他们真心佩服有学识的读书人,却又无比痛恨他们!
所以对待吴庸他们是敬佩却又保持着疏离的。不过有一点他可以清楚的知道,你真心待他们,他们必然真心待你!
于是吴庸叫来了那个管钱粮的女官,教了她十以后的加减法,一支部队管钱粮的只会十以内的加减法是个什么鬼。
在吴庸看来她笨得可悲却又勤奋的可爱,是个好学生。
那天在女官怯生生地问“先生您可不可以让我的手下也来学?”
吴庸说当然可以以后,从此身边多了一群莺莺燕燕叫先生的女兵,从此吴庸也喜欢上了先生这个称呼!
有学问的人在这个时代是受人尊敬的,有学问而不坏的人在这个时代是受人敬仰的,而有学问还肯无偿教别人的,在苦哈哈心中那差不多就是圣人了,这时代的学识绝大多数掌握在士族豪门手里不外传的!
所以吴庸这六天里勉强得到了这群人的认可,至少不用被绑着,有有人真心愿意抬着他走。
可看着一群女兵穿着露脚趾的草鞋后,吴庸有点想把自己的布鞋藏起来,最后他还是将鞋给了那女官,女官红着脸好不容易才接受了。
再之后吴庸明显感觉抬自己的担架稳了许多。
看着被一群女兵打趣换了“新鞋子”的女官,那女孩红着的脸就没退下过,吴庸感慨这年代的女子真的是手巧啊,他的鞋肯定是大的,可一下午过去,人家就改改好了。
……
让吴庸下来走,那队伍就差不多是他们爬的速度了,彪悍的黄巾精锐表示咱还是抬着走吧,否则吊一秤砣实在是影响行程。
吴庸很受伤,如今跟他一待遇的只有旁边这伤了腿的兄弟了,这兄弟一天天就知道看女兵,一天天傻呵呵乐,其作风让吴庸觉得和他一个待遇是一种深深的羞耻,一群加起来还没翠儿半张脸好看的女兵有什么好看的?
就那女官还算周正,可与清秀都沾不上边,可这货看得如痴如醉,还流口水?每次吴庸都为他的没出息捂脸。
二十多天的行军,这群家伙竟然从开封走到了常山郡!吴庸惊呆了,望着常山的无尽林海沉默。
波才等人也惊呆了!他们实在不懂吴庸是怎么在密林中找着方向的,就靠一根奇怪的小针和一根线!就让他们几乎走的是直线!波才看吴庸眼睛都冒光了。
于是大家就只能归结于有学问的人就是厉害,这个理由了!如果不是那么可恶的话就更好了。
吴庸会给他们解释这是磁石针?加根线可以做个简易的指北针,可以大致判断方位,反正解释了也没人懂,懒得浪费口舌。
原来他们赶路慢是因为沿着官道的密林走啊!官道有绕,这群人白天还得避着点官道,进密林赶路,晚上黑灯瞎火的不跑错就不错了,还想快!
有四成的时间这群家伙都在找方向、找路,吴庸也是醉了。
在他指明方向后,这群身体素质好到爆炸的家伙就接近直线往豫州开!现在开到了常山脚下。
“去巨鹿穿过常山,往东北方向走,按这速度十天内能到了!”吴庸用悬吊指北针校正了方向后确定的说。
波才点了点头,吴庸抱拳道“那么就此别过!”
这是之前他与波才约定好的,一个月内让他赶到巨鹿,然后就让他走!他对天发誓自己不会乱说,而且自己也是农民出生,只是母亲识字,自己才能有幸读点书。
相处二十天,波才他们也都相信,这位先生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也没有那种讨厌的贵气,傲气,平易近人,和他们一样!
渐渐的波才也就熄了杀心,毕竟吴庸是真心诚意的在帮他们,这点还是毋庸置疑的。
他无私无偿的教人计数,教他们做草鞋,虽然他自己做的很烂,可原理方法却十分简单。
至于那群家伙的草鞋可不是千年后那种稻草鞋,而是随便哪儿的藤草,脆的令人发指,一跑起来估摸着就是光脚了,十天半个月估摸着就得换一双。
至于稻草鞋,那基本上属于鞋中上品了。
吴庸交他们用麻线加固鞋边,用碎布和稍微松软点的棕树皮做鞋垫,这样不仅松软了几倍,也牢靠了许多,至少跑着不会掉,一双能定个吧月。
吴庸一脸便秘,只是没想到这群家伙也太心灵手巧了,大老爷们儿编的一手好草鞋,吴庸只说了个构思,拿出个被喷的体无完肤的版式,他们三百人就整有二十多套不同样式的好草鞋,远超过吴庸想象的好,最终挑了套最好的一起学着编。
顺带一提吴庸现在脚上的草鞋也是那女官给编的,实在是他自己做的不能看啊。
在确定自己生命没有危险后,吴庸自然了许多。这些苦哈哈会破坏掉一切他们憎恨、厌恶的存在,可也不会杀掉他们认为的“好人!”,可怜而又可悲。
吴庸向他们告别后,突然间竟然有一丝的舍不得,原因嘛~【他娘的一分钱没有怎么活啊!至少应该带点吃的~啊!~】
“啊~”字便是吴庸失去意识前发出的唯一的声音,脑海中最后的念头是【踏马谁这么不长眼连我这一文钱都没有的存在都劫!】